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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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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停在江弈安的唇上数秒,上下唇开始慢慢动了起来,他放开框着江弈安双臂的手掌轻轻滑到江弈安的后背。
江弈安感受到顾渊手上的温度从前面贴到自己的脊背上,那日在真武阁残存的触感重新在江弈安的全身晕开,恍若隔世。
江弈安愣在原地,没有做任何反抗。顾渊原本只是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下腰和蝴蝶骨上,可渐渐的,江弈安却感觉到顾渊的手随着嘴上深深浅浅的动作将他围得越来越紧。
顾渊原本就已经比江弈安高出半个头,所以他弯着脖颈将江弈安整个覆盖在木门前面,他的手臂搂得越来越紧,江弈安开始有些轻微的抵抗,可顾渊察觉却也不放手,而且又搂得更加紧凑了些。
江弈安感受到一股强势的气压将他包裹着,他抬手从两人中间穿过压在顾渊的胸口上慢慢用力,可顾渊还是纹丝不动。
顾渊察觉江弈安在推他,于是他吻得更深,右手自然地落在江弈安的束腰上,左手则抬到江弈安的后颈,将他的的脸慢慢带了起来。
江弈安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顾渊这么厚脸皮?
顾渊已经完全陷了进去,江弈安如同美酒,浅尝刺鼻,如今却是沁入心脾,难以戒除。
江弈安觉得顾渊根本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可江弈安自己觉得自己也沉浸在这种舒适感中,他心里确实承认,他也想拥抱顾渊。
可如今两人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用不妥来形容了,江弈安觉得就是疯狂,不切实际的疯狂。
江弈安再次推了推顾渊,可顾渊就好像是块木头似的,除了嘴上的动作其他地方依旧纹丝不动。
江弈安眉头一皱,抬脚就朝顾渊的左脚用力踩下去。
“唔!”
顾渊吃痛,感受到刺激后就下意识弯腰松开了手,退到了江弈安的面前。
“师……”
顾渊一抬眼,就看到江弈安那有些微微发红的嘴唇,心中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可等两人热度一过,顾渊一下子惊在原地。
苍天,我都干了什么……
江弈安皱着眉站在他面前,他头发倒是丝毫没有凌乱,就是原本别在腰带上的前摆被压得皱巴巴的。
顾渊直起身子看着他,有些无地自容。
两人就这样静止在原地。
江弈安微微咽了咽口水,他的心中翻江倒海,如同战败的士兵慌乱至极,他不知道此情此景应当如何开口,所以他不可以轻举妄动。
因为谁先动谁就输了。
于是他打算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让顾渊心生畏惧然后落荒而逃。
江弈安紧紧咬着牙齿,抬臂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微微地仰起头。
顾渊眨了几下眼睛,抿了抿嘴唇,他平着嘴默默地看着站在眼前的江弈安还有他那隐隐鼓起的脸颊。
顾渊一看就知道此时江弈安一定在咬牙切齿,那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我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咳!”江弈安咳了一下。
顾渊下意识靠过去,江弈安抬手止住了他:“刚、刚……”
“师兄你……”
“就、就当是意外吧。”
“可你也……”顾渊话还没说完,江弈安就猛地拉开木门从厨房前门走了出去,不到一秒又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顾渊停在原地眼看着江弈安匆忙离开的背影,片刻后,顾渊歪着头叹了口气,他抬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挠来挠去—他觉得自己又做了错事。
江弈安出门后顺着白色大理石长廊快步走在莲池边,此时月亮已经爬到头顶,月影映照在墨色的莲池上,晚风徐徐,惬意至极。
刚刚的感觉在江弈安的全身里不断飘荡,顾渊的温度在他嘴唇上挥之不去,他放慢脚步靠近围栏,将手肘搭在石柱上,看着水里自己的白色身影,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全身。
江弈安微微一笑转身反靠在石柱上,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他想,那日两人坐在渚泽宫的飞檐上,也有这样一般明亮的月亮。
与今天不同,那夜中秋月明,却是漫天的飘雪。
也是那日,顾渊略微冰凉的唇如同现在这般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就像雪花落进发间,融入的、温柔地。
他将头朝后倒,长生冠束着的长发轻盈地飘在莲池上方,他慢慢闭眼,任由着夜风掠过自己的头发和睫毛。
江弈安的喉结微微动着,他的下巴和脖颈被月光衬托出一条完美的轮廓,他的两边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是一种顾渊从未见过的弧度。
这几天,顾渊的头比书斋前面的那几根柱子都大,自从那天江弈安从厨房夺门而出后,顾渊觉得江弈安对他的态度怎么又如同门一般生分,就好像,那天夜里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可那天后顾渊觉得江弈安对那天夜里自己胆大包天的行为并没有特别生气,他甚至还觉得江弈安根本没有拒绝他的意思。
那为什么如今江弈安没有任何反应呢?
难受,江弈安这种难以捉摸的态度太让人难受了。
“顾渊……”
顾渊坐在书斋的桌案上发呆,手上一直捏着毛笔可纸张却是空白一片,笔尾抵在他的两颊上已经戳出了一个圆圆的印子。
“顾渊……”
顾渊越想越觉得江弈安这性子太别扭了,直接承认就这么难吗?
“顾渊!”
啪一下,顾渊就被吓得一怔,季子雍将书卷成圆筒形重重地敲在顾渊的桌案上,顾渊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笔带落在了砚台旁。
“你发什么呆?”季子雍皱着眉看着他,“想什么呢?你咒术背完了?刚刚我说的你记下了?不正经。”说着他要转身,顾渊刚伸手要将笔捡起来,季子雍又一下子转过身来。
“说,我刚刚讲了什么?”
顾渊:……
坐在周围的弟子看着顾渊面带笑意,只有站起来的两人在大眼瞪小眼。
半晌,不出季子雍所料的顾渊挤不出一个字,他叹了一口气:“待会儿放学别走啊你,等着我。”
周围的弟子有些一听笑出了声。
东边的太阳缓缓下山,书斋长长的影子慢慢拉长,变成一片金黄。
顾渊跟在季子雍身边,帮着季子雍整理桌案上的纸张。
“你……”季子雍抬起头看着他。
顾渊微微笑了笑。
“江弈安……”他又说道。
顾渊却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脸上还有些无奈的意味。
季子雍有些微微的震惊,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对顾渊脱口而出:“不是吧,你这……你这不行啊。”
“季师兄你别取笑我了,我也是着急了些,所以师兄……”说到这里,顾渊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季子雍被反问得马上闭了嘴:“我、我……”
两人相视尴尬一笑,顾渊似乎知道了什么。
“那、那天我在的时候不是说等江弈安从长生殿回去我再给他重新办一个嘛,谁知道我回去长生殿后才知道他刚走,我这不又回去找他了嘛……等我进前殿后就惊喜地发现那里竟已经变得一尘不染,哎!我就走过去看看你俩房间里黑灯瞎火的,走出来才看到厨房明晃晃的,我就过去了,谁知道……”
顾渊收好笔墨没有看季子雍。
“哎你别不信啊……”季子雍解释道,“我没冲进去打扰你俩那就是我仗义,我顺便还帮你们把风呢……”
说到这里,顾渊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哎算了算了,被你气得够呛,我今天站在这里浪费了一个下午的口水弄得口干舌燥,合着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得向江弈安告告状,他自己师弟上课不好好听课尽想些不正经的……”
“哎……想当初是俩师父带着我跟江弈安一起上课的,后来俩师父找借口不上了,就剩我跟他,再后来,他也找借口不来,现在就只剩我了,哎……”
季子雍滔滔不绝不让顾渊有插嘴的机会。
“劳模,”顾渊拍了拍季子雍的肩膀,“今晚我让师姐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劳模。”
“今晚?今晚我还要练……”
“哎行了行了,休息一天又不会死。”
顾渊笑了笑凑过去:“那……御龙饮我从长生殿搬了两坛,够你喝了吧?”
季子雍咽了咽口水:“等等,你怎么知道长生殿有御龙饮?”
“师兄前天告诉我的,他说你喜欢把御龙饮藏在长生殿。”顾渊扬长而去。
晚上,几人趁着长沅不在又把十七殿摆得美食玲珑,季子雍还没进殿,就闻到御龙饮那种让人难以自拔的清香。
“你干什么!还不快点儿。”方小棠朝季子雍吼道。
季子雍不以为然,径直朝站在一旁打酒的顾渊走去。
“我看看。”他伸长了脖颈。
“不必看了,那天我从十七殿出来后就没开封,喏……”说着顾渊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封坛泥。
“江弈安呢?”
“应该快到了。”
说得好不如说得巧,江弈安一身干练的白衣,背着手就从外面的夜色中走进来。
“你俩说别人坏话小点声,我都听到了。”
顾渊:……
季子雍:谁说你坏话?
江弈安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转身对方小棠和季子雍说:“看这阵仗……怎么?你俩今天不会是又打算吃完就跑吧?”说到这里,江弈安自然就不自觉想起了那天夜里让人脸红耳赤的场景,但依旧面无其他多余的神色,“跟土匪似的,那天我回到十七殿只看到顾渊一个人,你个季师兄倒是厚道。”
“还有小棠,你怎么平时不住长生殿,那天怎就就跑回去了?”
“你也是,不能因为季子雍喝了假酒你都给他一个人啊。”
江弈安进门不到五分钟,在场三人都被他数落了一遍,可他句句没有直接提顾渊,却又句句都在顾渊身上。
他自己却没有发现。
“假酒?你扯什么蛋?我季子雍亲自尝的,那就是真酒。”
江弈安撅着嘴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那天我知道你没来,我可是都没拿好酒出来,”说着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御龙饮,“今天那个可是真家伙,我从釜川带回来就一直封在长生殿,精贵着呢。”
江弈安笑了笑:“那我可真得好好尝尝。”
两个时辰后,十七颠再次一片狼籍—方小棠嘴里吃得鼓鼓的,从开始就没停过;旁边的季子雍醉酒朝后仰靠在座椅上;江弈安往前垂着头一动不动;而顾渊手肘搭在桌子上,手指深深浅浅地按着太阳穴。
顾渊眼前的场景微晃,感觉周围一切都是软绵绵的。
两坛御龙饮已经见了底,三个人一晚上把半年的份都喝了个精光。
季子雍直起头,缓缓说:“怎么样?还是……那天韶山的味道对吧。”
顾渊大幅度地重重点了点头:“师兄,这好酒你就得大家一起喝,不然没味道……”
“下次去釜川再搞两坛……”季子雍不明白,釜川门女人居多,怎么就酿得出这么香的好酒。
“不、下、下次让江弈安去,”季子雍结巴起来,“下、下次江弈安跟顾渊……你俩去买……买、买回来,我,嗝……点名表扬……”
顾渊又重重地点了点头,脑袋杵着手背一动也不想动。
“你……你今、今晚别收拾了啊……明、明天我再……过来。”季子雍抬手重重打在江弈安的后背上,然后照着他右肩胛骨又软绵绵地拍了两下。
江弈安没有理他。
季子雍愣了愣,平时江弈安喝了酒就喜欢说东说西,要是运气不好还会被他抓着不放,用力数落。
可今天,似乎也有点太安静了些。
季子雍凑了过去:“江……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