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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为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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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璞声惊讶地看着曹殊:“你是什么不孝子!竟敢因为一条蛇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爹!你当我说的话全部都是儿戏吗!!”
曹璞声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他接着说道:“你现在这副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还想威胁我,你可真当你爹是个笑话!!”
曹璞声话毕抬起左手对着轸离,他的手掌轻轻一捏,轸离就被按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着身子。
曹殊也疼得紧紧地咬着牙齿。
“啊啊……啊啊!”轸离的嘶吼声从人声变成兽声,再从兽声变成人声嘶吼,然后不断在两者之间交替。
片刻,一片银白色的蛇鳞从他的身上被剥离出来,曹璞声抬手接过蛇鳞,直直扔在曹殊面前。
“爹!我不是说都听你的吗!你为何还要这样!你当真要做得这般狠绝吗!”
曹璞声没有回话,看着曹殊伸手继续拔下第二片蛇鳞。
“爹!你给我住手!”曹殊身上再次淬火。
第三片。
“爹!住手!住手啊!!!”
曹殊的眼睛瞪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因为嘶吼全部冒了出来。
轸离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他周围的地面已经全部被血染得一片混乱,蛇尾上还在不断的流血,原本银白色的蛇尾一瞬间变得可怖起来。
曹殊趴在地上同样也吐了一口血。
“曹……曹璞声……你可能忘了吧,曹……曹殊,吃了我的玄灵子。”
曹璞声怔住了,他瞪大眼睛立马转头看向曹殊,曹殊痛苦地抬起眼看着他。
“我刚刚有多痛,曹殊就有多痛,玄灵子是可以保他不死不伤,但是……只要我死了……”轸离笑了笑,“你不知道吧,其实郑齐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并不是谁吃了我的真灵我就会死,真灵一旦有了宿主,哪儿都能活。”
“妖物!”
“爹,你放了他吧。”曹殊的声音开始微微地颤抖。
曹璞声站在原地,他知道,玄灵子若真的被曹殊吞入体内,他杀了轸离就等于杀了曹殊,他呆立在原地,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以前的画面,他想起从前自己开始掌管风越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惧怕任何威胁,可现在……
“爹……我从不求你什么,娘走后我从不求你什么……我现在求你……放了轸离,”曹殊痛苦地挤出字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护着他吗?因为……因为我不想死!他伤半豪,我便伤半豪,他死了,我岂不是活不下去了……所以爹,你放了轸离。”
曹璞声站在高处低着头冷冷地看着曹殊:“我说过,就算我们放了他,长生门为了江弈安依旧会来找他,玄灵子的事如今已经传遍九境,他会成为九境的之内所有想要得到玄灵子的目标,”说着,他转头看向轸离,“他命数如此,终有一天会落入人口。”
说罢,曹璞声一挥手撤掉曹殊身上的重压,曹殊猛地站起,噗通一下就跪在曹璞声面前:“娘以前说话过,救死扶伤本就是人应该懂得的道义,江、江弈安已死,我们、我们不能趁轸离受伤就对他暗下杀手啊,如果真的如此,岂不是跟郑齐那小人一样了吗?”
曹璞声背对着他没有说话,曹殊见此继续说道:“爹!如今玄灵子在我体内,倘若九境知晓,那万众之矢便不再是他了,这样一来死的就是我了!爹,这笔帐我算得清楚,既然如此,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出事。”
“好,我会放了他。”
曹殊听到这句话他松了一口气:“爹,只要轸离安然无恙,我们或许还可以再想将玄灵子从我体内取出来的办法,江、江弈安、我、我会上长生门跟两位仙尊说清楚,江弈安是一定要救的,在这之前……”
曹璞声凑过去,小声对曹殊说:“殊儿,你的真心,用不了几时。”
曹殊一怔,但他知道,此时不并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立马回过神来:“爹,我有一个法子……”他没打算等曹璞声开口,“西南玉山真武阁,那里本就是仙家之所,虽来往仙人,但倘若轸离进阁做个小仙,没有真武阁的允许,他人断然不敢伤他,只不过,我需要得到的您的一个首肯……”
曹殊没想到,到了如今,自己竟然真的有求曹璞声的时候。
曹璞声背着手站在原地还是沉默着,片刻后他转身对曹殊道:“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说完曹璞声黑衣一转,化成红色火焰就消失在曹殊面前。
此时,黄昏微沉,眼前的海池红光一片,就如同一片燃着火的天空一般。
等曹璞声走后,曹殊站起凑过去,轸离拖着虚弱的身子看着他:“我可不会感谢你。”
曹殊笑了笑:“不必谢我,卜罗沼你救了我,这是我该还你的。”
轸离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曹殊:“卜罗沼本就是我的地盘,不是救你,是怕你脏了我的卜罗沼。”说到这里,轸离有些神伤,他待了千年的卜罗沼,竟在那一夕之间幻灭。
曹殊摇了摇头笑着:“我知道,卜罗沼那般美景,如今却毁了,是我对不起你。”
轸离金色的瞳孔在夕阳下闪着微光,他远远地朝海池边缘看去:“在卜罗沼的这些年里,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轸离话没说完,曹殊就说道:“一直孤身一人?孤身多少年?我如今虽弱冠一年有余,也还是孤身一人。”
轸离笑了笑:“说不清了,如今我千年有余,自不是与你一般用年岁算得清楚的,”他接着说道,“说也奇怪,卜罗沼无人敢进来,如今,我却还从水里捞出一个来。”
曹殊一听笑起了声:“有什么奇怪的,我可不是那种慌张之人,自是那季子雍和江……”他不自觉地就提起江弈安,内心颤了起来,“江弈安,长生门还有个江弈安呢。”
曹殊随着轸离看着风越山头落下的太阳,他突然觉得倘若人可以跟太阳一样,朝升夕落,那该多好。
轸离转头看到曹殊面露苦色,转口说道:“怎么?你曹殊什么坏心眼,难道想把我一辈子关在玉山?”
曹殊拍了拍衣服笑了笑:“自是如此,你看你,”曹殊抬起手朝轸离的蛇尾一挥,蛇尾上的伤口全部都消失了,“你这么漂亮,被人抓去作蛇皮衣裘的话,可让我如何是好。”
曹殊弯起腰拦腰将轸离横着抱了起来:“江弈安我自是会拼命相救,可九境十六州,我不信那法子非你不可。”
说完,曹殊往天空一跃,消失在这片广阔之中。
黄昏已经下沉,夜晚终将来临。
片刻后,曹殊将轸离轻轻地放在隔壁房里的床榻上,轸离挥手一遍,身上还是那套干净的银绣白衣,月光从窗户上透了进来,照得他身上的银绣越发夺目。
“轸离?你的药……”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
是谢无芳。
曹殊走过去推开门,谢无芳看到曹殊站在自己眼前还有些惊讶。
“师、师哥?”
“药来了啊,你走吧,让他自己喝。”
谢无芳手上的药被曹殊一把夺了过来,谢无芳先是呆住,然后默默笑了笑:“那师哥小心些,仔细……别让轸离烫着。”
曹殊关上门走了回去:“喝了,明天就去真武阁。”
轸离接过汤药,一口就将汤药一滴不剩地喝了个精光。
曹殊走过去,照着轸离白色的尾巴轻轻踢了一脚:“收起来,睡觉还要抱着它不成。”说罢,他抬手越过轸离,俯身拉起轸离身后的被子,“你别告诉我,蛇睡觉不盖被子?”
一瞬间,白色蛇尾就在曹殊不注意的一瞬间变成两条人腿。
曹殊一转头,脸与轸离的脸正好对到了一起,此时他呆在原地看着轸离才发现,轸离头上的白发又软又细,眉毛是黑的,可睫毛确是白的,这时,睫毛下那双煜煜生辉的金色瞳孔就这样看着他。
曹殊眨了眨眼猛地站起离开床榻:“明天去真武阁。”
“唰——”轸离半卧在床榻上,他的一只前臂曲在上面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曹殊的衣襟,就这样将曹殊拉着凑了过来。
轸离仰着下巴,将自己的唇紧紧贴到曹殊的唇上,口中的药就这样被舌头推了过去。
片刻,轸离松开手看到曹殊一脸呆滞:“你也该喝药了。”
曹殊慢慢转过头看着他:“药得自己喝,小心把衣服弄脏。”说完,曹殊栖身身而上,一边靠近轸离一边快速褪去外衫,他随意一丢,伸手抚上轸离的后腰,“你这衣服银绣霓裳的真好看。”
曹殊凑过去,轸离白衣上的细细的绸带被轻轻拉开,帷幔落下,此时晨露自天空低落,紧贴着绿叶的根茎,缓缓地从尾滑到叶尖,然后轻轻地落入深土。
曹殊轻轻地说:“你好凉。”
轸离深深的呼吸,全身战栗,可晨露不断混合进土壤里,曹殊在不断地试探他,慢慢的,他感受到山风进出峡谷,来来回回,如同迎面大海,温热交替。
蛇本全就冰凉,轸离咬着下唇却感受着自己从未感受过的热度。
此时曹殊伸手扶上轸离的脸,他弯下腰看着轸离,他的汗珠滴到轸离的白白的鼻尖,山风便越发快速的穿过峡谷,狭窄山谷周围的高点上有一棵树,树上的花因为山风的掠过而尽数张开。一瞬间山风带来的湿润好像碰到了一朵即将落下的花,山风摩擦而过,峡谷就好像又在一瞬间闭合起来。
山风迎山倒海,就好像带来了海边的湿气,峡谷上的花瓣上慢慢凝结成露水,无数朵花的晨露都积攒在一瞬间,轸离轻轻抓住曹殊的手臂。
“曹……殊……”
曹殊低着着头:“我、我以后必去真武阁找你……等、等我。”
曹殊挺直了后脊,山谷再次被重力一推,极速地朝中间靠紧,就在这一瞬间,山风倾泻而下,一路滑到谷底,然后被一丝一毫、毫不舍弃地停留在谷底。
轸离抬起白白的脖颈,眯着眼轻轻绕起曹殊尖头落下的一丝黑发,他把玩片刻,抬手绕到曹殊的头顶,一下子就扯开他头上那根黑色的缎带。
黑发穿透白发,色彩却异常绚丽。
“锦缎为名,你可不许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