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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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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子雍和江弈安还是少年的时候,长生门的两位师座还算得上是门中劳模,每日几乎都亲自授课,季江两个毛小子也是二人亲自管教。
要说这样两位劳模什么时候开始过上“一问三不管”的生活,那就得怪小时候的季子雍和江弈安太过天赋异禀了。
玉山真武阁,三门弟子获得神武的宝阁,任何弟子都可以进入真武阁,但是能真正被它允许获得神武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如今除了三位仙尊外,风越的曹殊与其师弟谢无芳、长生门季子雍与江弈安、釜川门长师姐萧暮笛,都已拥有神武,可神武虽为利器,却也是戾器,三门内若人人皆握神武,或许整个九境的动荡将要来得更快些。
如今手握神武的弟子皆是修为稍有练度切获仙尊信任的人,就用长生门来说,季子雍比江弈安先到达离境,但两位习惯省吃俭用,节约成本的仙尊为了省时省力,二老在召集两人举行四人商讨后郑重决定待江弈安练成后再一同前往。
季子雍:?
江弈安:……
季子雍当时就在想:整个长生门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偏偏要等这个半截子。
江弈安则思考:不对啊,每天都在一起练怎么我还是这么个水平?
长师伯:这次选神武就让长沅去吧。
长沅:我有种这次选神武师兄一定会推脱的感觉。
高出不胜寒这句话在两人得到神武后一语成谶,二人在得到神物之后惊喜地发现,要想让神武为自己所用,单凭自身原本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神武与普通武器相比,无论是被谁为己用都会与它地主人合为一体,与其说是仙家选定的武器,倒不如说是武器选定的仙家,刀剑作为死物并不会判断使用者意图的好坏,完全只能感受到到使用者与自己的融合性。
得到神武的人力量自然会精进一个很高的水平,但是如果说是人塑造出的神武,更可以说是神武塑造了人。
十六岁的江弈安在刚刚得到神武的那几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过着打坐练剑的生活。但是每当练剑时举起长影,剑里的力量就给他有一种快要冲破束缚的压迫感,如此来,他那把薄如月幕的长影在自己手中却有千斤般的重量。
季子雍亦是如此,但是两人想想自己的师父对自己那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后来咬咬牙也将神武运用得行云流水。
“你们俩也太慢了吧!”方小棠站在演武场得外围冲二人叫道。
季子雍眯了眯眼看实了就朝方小棠吼道:“别嚷嚷了,这不是来了吗。”
今晚又吃莲子羹。
季子雍盯着桌上那一碗上面表面撒了几朵桂花的莲子羹,肚子就开始不自觉地抗议。
“你上这来干什么,回十七殿吃去,”说完端起莲子羹就往方小棠怀里塞:“把这个也带走。我上次说你煮的莲子羹好吃你也不至于顿顿给我送这个吧?”
方小棠冷笑道:“谁、谁说是给你的,这是我给爹爹的。”
十六岁的季子雍顿时有种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的的感觉,人生首次孔雀开屏早到了赤裸裸的打击。
于是他立马转移话题:“罢了!你不好好练功找师父干嘛?”
方小棠:我找我爹需要跟你报备?
季子雍见她不说话,翻了个白眼就自己走了出去。走着走着想到:不对啊,那她大老远地到演武场吼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那碗莲子羹其实只是个幌子?
想着想着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十七殿。
江弈安慢吞吞地吃着方小棠带过来的莲子羹。心想上次吃莲子羹的时候好像是长师伯的生辰。长师伯虽不喜欢吃莲子羹,可那次确实是吃了许多。
长师伯生辰要到了?
江弈安细细盘算着,突然门被大力推开:“唉我问你件事!”季子雍虎着腰关上门,转头过来就看到桌上的莲子羹。
季子雍:……
“要吃吗?厨房还有,我去给你盛。”说完放下手上的碗就站起来。
季子雍内心叹息了无数遍:“唉,算了,我自诩气度不凡,虽比你晚来了那么一两年吧,做不成这长生门长师兄,但也算是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我就纳闷了,怎么小棠的莲子羹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因为我的话比你少。”
季子雍:……
江弈安擦了擦嘴拍了拍季子雍的肩膀说:“你要是喜欢人家你就直接说啊,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我这磨叽什么呢?”
季子雍满脸菜色,还混合了一点疑惑和惊讶:“你怎么知道!?”
“嗯……整个长生门,可能就长师伯和方小棠不知道吧。”
江弈安以前还在想,这方小棠冒冒失失,粗心大意的性格是随了谁,如今想来,遗传真的是个不可回避的因素。
“她让我三日后子时去后院的山坡上等她,说要给我看个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季子雍更是面如白纸,仿佛一根蔫儿了的白菜。
“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去?”江弈安面带微笑试探地问他。
“大可不必!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呢。再说了,就凭我这一表人才的气质,跟你相比我还是有自信的。”季子雍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江弈安听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道:“你才十六岁,能不能换几个别那么老成的词?”
“你不也十……”话刚脱口而出,季子雍发现不对劲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瞬间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滚你!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找我师父去了。”说罢一溜烟儿地就没了人影。
江弈安:?
方小棠口中所说的后山就是在靠近十七殿附近的一个小山包,山崖下正对着百鹿泽。
到了约定那天夜里,江弈安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崖边看着眼前一片宁静的百鹿泽。
他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到这个地方来,因为从百鹿泽吹过来的风会温柔地撩动他的头发,有时候水面还会飘来一阵银色的月辉。夜晚周围一片黑暗,但是百鹿泽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发出淡淡的光。
突然听到一声空旷深沉的钟声。
子时了。
过了半天方小棠还没来。江弈安想,方小棠估计又跑到哪位弟子院里去下棋了。可能早就把这件事给忘光了。
他从草坪上站起转身拍了拍衣服正打算走,突然周围从黑暗慢慢变红,然后火红的光亮从后背冲出来。江弈安一转身,就看到眼前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纸灯从百鹿泽水面升到空中。
江弈安挣大了双眼,眼里就好像映照出了九境之上的熠熠星辰。
“师哥!”江弈安闻声后转身看到山坡下方小棠和季子雍二人朝着他走来。
江弈安停在原地,听到那二人异口同声地对他说:“生辰快乐。”
后来江弈安才知道,方小棠那天到长生殿跟晋沅软磨硬套,借了二十位弟子,扎了上百个纸灯。季子雍过去的时候还被抓了做苦工。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季子雍问。
方小棠头也不回自然地说:“你别老跑去十七殿烦我们就是最好的礼物。”
季子雍:……
如今过了七年,江弈安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百鹿泽升起的漫天星光,不管什么时候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这天早上,顾渊刚推开门就遇到刚洗漱好的江弈安。
“师兄早。”
江弈安停在顾渊的面前端着水盆,他打了个哈欠,稍稍朝后倒着后背往顾渊身后的还没打开帘帐的房间看去:“乌烟瘴气的。”
顾渊:……
过了一会儿,顾渊穿配好衣服,戴上长生冠,满意地走了出去。他刚走到外面,自己站得老远地就隔着走廊看到站在月亭里的江弈安和方小棠、季子雍三人。
“你这糕什么味儿啊,奇奇怪怪的。”季子雍手上捏着个勺子,指着月亭石桌上面的一个褐色盒子说。
“什、什么味儿?我昨天尝着挺好的啊。”方小棠低下身子凑过鼻子仔细闻了闻,“没什么啊,也没有变味儿啊……”
季子雍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小棠,过了片刻,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马上喂进嘴里。
“哎你尝尝,真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季子雍拿着刚刚从自己嘴唇拿出来的勺子就直接塞到江弈安手中。
江弈安痴呆地接住,看看手上的勺子,又看了看季子雍,脸上渐渐露出嫌弃的神色。
季子雍被他看得发毛,沉默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嗨我忘了,”他又一把把勺子拿了回来,“瞎讲究什么,矫情毛病。”
江弈安无视季子雍的牢骚,避过桌上的东西在盒子旁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他挑了季子雍没有碰过的一边轻轻地舀了一勺就送进嘴里。
方小棠一脸期待地把手撑在桌子的边缘,凑过去问:“怎么样师兄。”
江弈安微微地抿了抿嘴唇说:“嗯,我觉得不错。”
方小棠一听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把下巴微微地仰起来,双手插在胸前,有点得意得意的意味:“那我看是某些人的舌头与我们的不同罢。”
季子雍一听方小棠指桑骂槐的架子就冷笑了笑:“怎么着,我就是觉得不好吃。”
方小棠一听立刻跟季子雍吵了起来。
顾渊走过来就听到两人互相数落得不可开交,方小棠见顾渊走过来,上前就抓起顾渊的手臂拉了过来。“师弟你尝尝。”
方小棠拿起勺子就递给顾渊,顾渊低头看了看接着油尝了尝:“师姐里面放的了陈皮吗?”
方小棠一惊:“你尝出来了!”
顾渊点了点头:“以前我见过一些平日里就常见的草药,就识得一些。”
江弈安站在旁边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有些草药的味道。”
“我说呢,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季子雍不屑道。
“也是,子雍从小就忌讳喝药,喝药跟上断头台似的,还不如三岁小孩。”江弈安面带笑意地看着季子雍,方小棠站在旁边也是笑出了声。
“那次摔了头,师伯怎么哄都不喝,我看你才是矫情毛病。”
季子雍知道,江弈安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