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册》张长攻

125、眼红

　　“哈！”顾渊突然惊醒，他警觉地看着四周。

　　周围一片绿树葳蕤，仔细一听还能听到鸟兽鸣叫，可越是这样的宁静，就越让顾渊越觉得可怕起来。

　　“……”他沉了沉心思细细回忆着方才经历的虚实。

　　“师兄！”他感受到自己手上一片空虚的触感。

　　刚刚明明……明明是抓着江弈安的。

　　“师兄……”顾渊连忙站起，一边念一边在四周转了半晌，却根本没有看到江弈安的身影。

　　顾渊的心如今就如同一只受惊的鸟，随时都可能惊落，他四处寻找片刻，可怕的幻想再次不停地在他脑子里旋转着。

　　顾渊的心慢慢剧烈跳动起来，他扬起一只飞鸢，直到看着飞鸢飞上天空。

　　远处，江弈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闭眼让银辉缓缓聚合，长影照常出现在自己的手里。

　　“可以用仙术，”他抬起头皱眉，“……那这里是何处？”

　　还有顾渊去哪儿了？明明前一秒还抓着我的手。这到底怎么回事，是有谁……在之前动了禁术？

　　江弈安站在原地环视周围，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半晌他小声说：“森林哪里长得都一样。”

　　江弈安抬起脚走了几步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任何收获。

　　“……”突然，他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江弈安皱起眉回想着，“这感觉……”

　　他抬眼，这才想起此时场景与那日同顾渊从釜川出来后去到漆庄时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九境难道还有人的仙法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我明明已经……不可能，如若真是还有旁人，那不可能巧合到让顾渊出现在长生门。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一个场景一闪而过，觉得此时的情况突然棘手了起来。

　　江弈安就这样思索着四处观望，可他转过树林刚顺了顺自己的黑发和头冠，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着顾渊那结实的后背和流畅的线条，宽肩窄腰笔直地站在面前。

　　“顾渊。”江弈安的心落下来，“顾渊。”

　　叫了两声呼唤都没有应答。

　　“顾渊，我叫你你没听到吗？”江弈安靠过去弯下腰抓起顾渊的手腕将他拉了过来。

　　顾渊转身一脸的不明所以，两人对视半刻，江弈安这才开口道：“有没有受伤？”

　　顾渊没有说话。

　　“你……”

　　哗——
　　眼前的顾渊一把拉过江弈安，而另一只手直接托上江弈安的后腰将他整个人紧紧地贴着自己，然后他弯下脖子将自己的唇凑到江弈安的鼻尖。

　　顾渊闭上眼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江弈安惊得抽进一口气，一股沉沉的檀木香霎时间就飘进自己的鼻腔里。

　　顾渊的嘴角微微地扬起一边道：“哼……好一个美人，长得很和我胃口。”鼻息擦过江弈安的脸睑，说着，顾渊的手就从腰滑到江弈安的臀部软肉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啪！！

　　江弈安一巴掌扇了过去：“都这时候了净胡闹，是不是摔得傻了？！”

　　眼前的顾渊微微瞪着眼，显然被江弈安这一巴掌扇得又惊又难以置信。

　　江弈安发现了他的神色，这时候才耐心地打量起来。

　　此人锋利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再加上身型和气质都与顾渊别无二致，只是……

　　只是顾渊少了他那份轻浮浅薄，目中无人的气息。

　　想到这里，江弈安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人先是捏了捏自己的肩颈，然后惊讶之余嘴角又扬了上去：“哈……还是个有脾气的美人。”

　　说着江弈安看到一股妖邪之气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大事不妙，此人不是顾渊。

　　他转身刚跨出去一步，等要跨第二步的时候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想去何处？”顾渊带着笑调侃道，然后慢慢绕到江弈安的面前，“我同你一起去吧。”

　　“……”江弈安使劲挪动着身子却纹丝不动。

　　顾渊再次靠了上去，他一步一步靠近江弈安，把全身被钳制住的江弈安轻轻推到树根，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江弈安看着这张和顾渊一模一样的脸，竟看不出一点假扮的破绽来。

　　面前人身上淡淡的木香再次朝江弈安侵袭而来，他微微压下头看着江弈安，江弈安原本仰着头，被顾渊这么一看竟干脆低下头去。

　　我，我在干什么？

　　顾渊抬手框住江弈安的肩，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直接滑下去：“我正好闲来无聊，美人若愿意陪我我便带你四处游玩一番。”

　　江弈安无法应声。

　　顾渊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向自己：“嗯？”

　　“不愿意。”江弈安硬是挤出几字来，却说的十分干脆。

　　顾渊：……

　　“这么厉害？方才可是你先主动拉我的手，主动靠近我，难道你在对我欲情故纵？”

　　江弈安：……

　　顾渊看着他：“以前从未见过你，不过今日一见就是天大的缘分，我也没想到……”

　　“狗屁缘分。”

　　“……好，”顾渊耐了耐性子，“我今日心情好得紧不与你计较，”说罢他又把头压了下去，“不必再遮掩自己，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顾渊低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的唇靠过去在江弈安脸边游离许久却迟迟都没有落下。

　　江弈安咬牙瞪着他，然后拼命把脸往一边转，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像是在骂人。

　　“嘘——”顾渊笑了笑，“你这是什么神情？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身材不好？”他抓起江弈安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然后压着他的手背轻轻研磨，“如今觉得如何？没让你失望吧。”

　　江弈安瞪大了眼睛，他想说话但是除了咬出几字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觉得顾渊对他施了什么咒术，可就是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根本开不了口。

　　最让他难耐的是，他的手现在正在被破抚摸着一团紧实的肌肉，在宣州与顾渊成亲那晚的场景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江弈安白白的脸立马变得潮红。

　　顾渊嘴里跑出的“弈安”二字，江弈安早就自认心理听的舒服，就算是如今顾渊习惯了改不过来随口叫几声他也会暗暗答应。

　　可如今面前的根本就不是顾渊，分明就是个猥琐不堪的花花太岁。

　　于是他控制着速度只微微地吞咽了口水，可还是被“顾渊”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

　　“呵……”顾渊扬着一边嘴角，说着又抓着他的手一路朝下探去，“还是……不满意这里呢？”

　　江弈安摸到了顾渊紧致的腹肌和腰线。

　　“……”

　　“嗯……还是这里呢……”江弈安的手被顾渊牢牢按着，抓住了顾渊的腿间。

　　江弈安一凉，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如今顾渊于此人就是复刻，他虽对顾渊的这个地方熟络得像是跟自己的兄弟拜了个把子宛如亲兄弟一般，但……但这也是宣州时的事了。

　　顾渊微微抬起嘴角朝江弈安压下去，他的身子紧紧贴着江弈安，手臂轻轻挽住江弈安的后腰：“美人哪里来？为何我在九境从未见过？你若早些来多好，不过也不晚，我现在看着你我心悦得厉害……”

　　“你的额头这么烫，是不是感了伤寒？”顾渊笑着。

　　江弈安看着顾渊那充满男性气息的颧骨和立体的眉骨，他低沉微哑就好像暖酒灌进江弈安的身体里。

　　他全身僵硬，又深知这面前这位是个不要脸还得嘴不得的，除了神色反抗着之外，心里早就幻想着把顾渊咒骂了一百遍。

　　“以后跟着我吧，本仙鼎立九境天下至尊，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顾渊看着江弈安红红的耳朵根还有后颈，心里就好像有蚂蚁啃食，痒得厉害。

　　但他就喜欢这种酥麻的感觉。

　　“本仙带着你每日快活，呼风唤雨，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顾渊抬起手抚上江弈安的脸，指腹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慢慢顺着江弈安长长的脖颈来到颈窝，“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告诉本仙，本仙去取了送与你可好？”

　　“珠宝翠玉？城池华裳？”顾渊的眼滑上头顶，“嘶……你难道喜欢……这种看起来寡淡无味的物什？”顾渊看着他头上的长生冠。

　　“这种寡淡无味……但我很眼熟的……物什？”顾渊思索了起来。

　　说着他抬手摸着长生冠，然后轻轻拔掉江弈安冠上的银钗，将他的银冠从头顶退了出来。

　　江弈安瞪大了眼。

　　“这东西就当是你送我的了，”顾渊笑了笑，“我很喜欢。”说着，长生冠就在一瞬间消失在了江弈安面前。

　　顾渊靠过去，再次用手指挑了挑江弈安的下巴：“不过本仙觉得那些俗物配不上你，我得好好想想什么才最合适，嗯……九境的山河……送你如何？”

　　顾渊笑着缓缓侧头：“你这般冷清孤傲的模样，只有九境山河才勉强及你半分……”顾渊的唇贴过去，就在刚贴上江弈安的嘴唇还没尝清楚味道的时候，江弈安突然眼看见一阵白光飞快穿过，眼面前顾渊就从自己面前被重重打飞。

　　“给老子滚！！！”一声怒吼贯穿而来。

　　顾渊被踹飞后他身上的束缚一下子跟着消散，他一下子放松却全身酸软。

　　“去你娘的你想做什么！你摸江弈安哪儿了？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跟你姓！光天化日你居然……你居然！”

　　一拳又一拳打在顾渊的脸上，江弈安看实后赶紧过去拉住。

　　“老子今天不打死……”顾渊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惊愕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

　　那人仰起头这才得空说话，然后朝一遍吐了一口血：“你敢打老子？！活腻了是不是！本仙……”

　　话没说完，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

　　“……”
　　“……”
　　“……”

　　“下来。”江弈安严肃地说，顾渊转头看了江弈安一眼，“我让你下来！”

　　半晌后，江弈安站在两人面前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顾渊。

　　无论是外貌、身型、还是眉眼神色，只要不开口真的都一模一样。

　　“师兄他……”

　　“哪来的喽啰敢效仿本仙的容貌，你当真是丑的不行了吧！”

　　顾渊一听，刚被江弈安劝住的二人又要吵了起来：“我效仿你？！明明是你效仿的我！”

　　那人冷笑一声，眼里的邪气再次冒了出来：“本仙从未听过如此荒诞之词，效仿我不说，还搅扰我跟美人的清净，你当真是活腻了。”

　　顾渊一转眼就看到江弈安还未褪红的脸，心里火上浇油，所以江弈安未开口，顾渊在一瞬间抽出君见，二话不说就又砍了过去。

　　另一个顾渊一惊连忙闪躲。

　　顾渊一刀又一刀照着要害落刀，没有一丝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哼……你这个假货倒是厉害，而且假的挺真。”说着，那个顾渊转手，仙气飞过，手中的武器也幻化出来。

　　“！”顾渊和江弈安都惊住了。

　　那个顾渊的手里也有一把君见。

　　“本仙最憎恶他人扰乱了自己的好兴致，”说着顾渊看着他居然还有闲心地看了一眼江弈安，“你叫……弈安？”

　　顾渊更火了。

　　“弈安以后要跟着本仙，你哪来的哪里滚回去！少不自量力！”

　　顾渊咬牙大骂，快要气得跺脚：“我、我刚把他找回来！要滚的人是你！”

　　君见的光辉冲出树林，直接将眼面前砍了个齐平，那个顾渊抬头，有些惊愕地看着顾渊：“小兄弟倒是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爹！”顾渊冲过去，从上到下重重劈下去，那个顾渊抬起君见横空一挡：“年纪轻轻这般浮躁做什么？怎么？他是你在乎之人？”

　　顾渊一脚用力飞过去，那人仰面一闪，又长又结实的手臂就重重打进顾渊的腹间，只是这一下，顾渊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的内脏瞬间翻江倒海。

　　顾渊被击中后猛地吐出一口血，那个顾渊一看直起身子不屑道：“好本事。”

　　说着，他抬起手向上一挥，一道浓浓的银辉先是冲上云霄，然后不过一瞬，那银辉就在云雨间碎成无数颗银粒缓缓飘落。

　　江弈安抬起头，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分神间，那个顾渊已经站到了江弈安的面前。

　　眼前白霜一片，那顾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绣着细竹的氅衣，他笑着抬起手环住江弈安，然后把氅衣批到江弈安的肩上，弯下腰仔细地替他系上围带。

　　“身体寒些，好好穿着。”

　　“师兄！”顾渊气得连手都颤抖起来，“师兄我才是顾渊，我才是顾渊！！”他捂着肚子疼的不行还道，“我、我是顾渊！顾大夫，宣州的顾渊，长生门，还、还有我跟你成亲了！”

　　那个顾渊一听转头看着他：“哦？你们……成亲了？”

　　顾渊得意起来，对啊他成亲了他名花有主了。

　　“既然如此……那弈安可真是个有故事的美人啊。”

　　顾渊：………

　　“嗯……长生门。”那个顾渊直着身子背起手，全是潇洒的姿态，“原来如此。”

　　顾渊和江弈安看着他皱眉。

　　“银冠暗刻，纹纹生辉，是长生门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江弈安严肃迫问道。

　　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过去直接挽住江弈安的后腰。

　　“师兄！”

　　那个顾渊笑道，悠扬的声音回荡着整片树林：“本仙枕临，想邀这位江仙君去残舍小坐一番，后会无期了小兄弟！”

　　一阵充满压迫感的飓风在一瞬间卷土而过，而顾渊眼看着二人瞬间消失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