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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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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说这个?”顾渊皱起眉。
江弈安道:“我说了那你听了吗?”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师父兄长的,听你的我还降辈分了……”
“我怎么不……”江弈安立马住嘴。
“你我成了亲你本就应该跟着我,夫唱妇随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如今倒是赶起我来了,我之前怎么说的?”
“谁说成了亲我就得跟着……”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像是在什草集那般,江弈安竟发觉自己有些转换不过来,他忍了忍,“……罢了,我那天与你说过,你我本就是各取所需,如今各走各路,我回长生门你回宣……”
“你再说一遍试试?”顾渊紧紧凑过去,立马就把江弈安逼到墙边,“我说了就是绑着你你也跟得着我。”
“说什么鬼话。”江弈安一把推开他。
“站住,”顾渊抓起他,“好好好,我顾渊认栽,既然你如今不想承认自己在宣州的事,那你不跟着我也罢,我跟着你总行了吧?”
江弈安微微仰着头看着顾渊,而顾渊看着他表情略微得意起来。
“脑子有病。”
顾渊:……
江弈安走开,顾渊一路跟在后面:“长生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要这么不待见我?堂堂九境一绝竟是这般不负责任。”
“你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不作数?是你自己说要爱我要关切我一辈子的,那日郭大人还在,要不要请他来做个证?”
江弈安走在前没有回头。
“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占了我的便宜,吃我做的饭还睡了我的人,一句话说走就走?”
江弈安一听停下脚步狠狠望着顾渊:“你哪儿来的脸皮这么厚?!我睡了你?!你你你、明明是你……”江弈安话没说完干脆转过身去。
“我什么我?你继续走啊停下来做什么?我说我的你找你的,二者互不干扰吧。”
“你!”江弈安无语。
顾渊靠过去,一把抓过江弈安侧下头就在他的左脸重重啄了一下:“你说是吧?”
“唔!”顾渊一下子捂起肚子吃痛。
江弈安又打人了。
“顾渊,”江弈安的语气沉了下来,顾渊抬头看着他,“不与你玩笑,如今并蒂莲由长生门保管,你也不会有事了,等出去你就回宣州。”
顾渊咬牙,他看着江弈安心揪了起来,“不可能,”顾渊转移话题,“我本就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更何况还是你,你不必管我。”说完他就跨步顺着洞穴走着。
“你倔什么?”顾渊没有理他,“顾渊!”
“嘘。”走在前面的顾渊一下子停住了,“有风。”
他抬起手,两人沉默,面前迎面吹来浅浅的风。
顾渊微微一笑,自然地牵拉起江弈安的手就走过去。
“顾渊我说话你没听到吗?你不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是不是?!”
顾渊猛然转身看着江弈安,他的声音极低严肃地说:“都说了你我平辈,我凭什么要把你的话当回事?”
江弈安气极了。
顾渊转过头去一脸得意,拉着他继续走着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地方啊,奇奇怪怪的。”
江弈安走在后面一直抽着自己的手。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拽来拽去累死人了。”顾渊又紧紧攥住江弈安,把他一把拉到身边。
不过一会儿,两人面前就出现一个狭窄的洞口,洞口周围乱石堆叠,但是可以看到外面浅浅的光。
顾渊弯下腰去搬掉周围的碎石拍了拍手,然后跨步走到外面左右看了看转身又朝江弈安伸过手去。
江弈安站在洞里看着他迟迟没有抬脚。
顾渊晃了晃手:“快点啊,你要睡里面吗?”
江弈安别过脸去:“我自己可以走。”
顾渊连忙缩手道:“走就走,还不稀罕拉你呢。”
江弈安撩起前摆跨步出去,可他刚踩上石头,就在洞口处被猛地挡了回去重重倒在地上。
江弈安头被撞得有些痛。
顾渊一惊连忙走过去拉起他:“你怎么了?下面的伤口有这般痛?连路都走不稳?”
“说什么屁话!”江弈安瞪着他,“是那儿有东西!”
顾渊奇怪:“东西?”他转头前后看了看,“什么东西?没有啊。”
江弈安抬手一挥,仙气打到洞口就立刻被弹了回来。
顾渊一惊。
“等等,”他缓缓跨步站在洞边道,“你过来,慢点儿。”
江弈安觉得奇怪慢慢靠过去,他走到洞口边抬手一摸,手就摸到一块严实的结界。
“这是什么?”
顾渊也伸手过去,可他却轻易就穿过了结界。
与其说穿过,不如说在他面前,这个结界根本不存在。
“这……”
江弈安突然皱眉:“是长生门的结界,这怎么会有……”
“长生门?”顾渊一惊,“长生门的结界会拦你?少开玩笑。”
“没和你开玩笑,这就是长生门的结界,”江弈安抚摸着屏障若有所思,“是长生门的功法。”
“而且此结界牢固高深,绝不是一般弟子所为。”
顾渊走进来:“你做得到吗?”
江弈安顿了顿:“做不到。”
能做到这个的只有师父或者师伯,可如今师父身殒,师伯还是时归时不归,这难道是师伯游历时留下的?不对,师父也有可能,这结界留存的不知道时日,就算是师父也是有可能的。
“这地方旧成这样,这结界定是留了许久。”
江弈安抬眼看着他,顾渊又接着道,“周围虽也没什么可疑的,但现在没有以前却说不准。”
江弈安点了点头觉得顾渊说的在理。
“但是,”顾渊故意把这两个字拉得很长,“你现在要怎么出来呢?我的蘅芜君?”
江弈安默默叹了一口气:“走远些。”
顾渊:?
说罢,江弈安周身银辉环起,他额边的黑发随之飘起,整个洞穴霎时间颤动起来。
顾渊一看连忙从洞口跑到外面的空地里等着。
江弈安握拳的一瞬间,整个山洞被炸得四分五裂。
顾渊挥开尘灰咳了两身声道:“早这样多好啊,你刚刚头都撞痛了吧?”
“要你管。”
江弈安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出来看着周围,顾渊也左右转了转:“这里……”
两人放眼看去,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块小小的平地上,周围树木茂密没什么奇怪,可就是那个洞穴出现得过于突兀。
“看这洞一定是事先挖好的。”顾渊道:“一定有什么用途。”
他拨开洞口外的杂草走了几步,突然,自己的脚被硌了一下,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脚下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本以为是石头,可当他低头仔细一看,发现那“石头”与平常的石头有些不一样。
江弈安看着他弯下腰去。
顾渊拾起“石头”半眯着眼仔细看着。
“我们过去看看,既然这里有长生门结界,那或许还有别的线索。”
“等等,”顾渊抓起江弈安,“这里为何会有银子呢?”
江弈安奇怪地看过去:“什么银子?”
顾渊把手里的“石头”递给江弈安。
江弈安仔细看着过了片刻道:“这说明这里真的有人来过。”
顾渊把“石头”揣在兜里走了过去,两人刚一从洞口的山背走出去,眼前的场景就让两人大吃一惊。
放眼所及之处堆满了断壁残垣,歪斜断裂的木头上已经长满了绿藤和青苔,破损漆黑的墙角也和地面融合了一体,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华山松直立在乱丛中,旁边还有一根断裂的朽木,紧接着就是两人身边破损得只剩石块的房屋遗骸。
“这是……院子?”顾渊指着眼前的华山松,“前院儿……然后这是后院儿……”
江弈安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这里是后院,说不定是前院呢?”
顾渊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你看那儿,”他指了指那棵高大的华山松,“明屿里的人就喜欢把松树种在前院,后院大多栽一些花类的,你看看,”顾渊抓起江弈安双肩然后站在他身后,“你从这儿看过去是不是很像在家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大门?”
江弈安皱起眉仔细地回想,被顾渊这么一说确实跟什草集很像。
“这儿原本有人住,看这位置和占地也应该算得上富裕人家。”顾渊道。
“关键是住的是谁,”江弈安抬手,再次摸到了方才的结界,“这个地方本就不小,这个结界应该已经占了大半个山头。”
顾渊一想觉得十分奇怪:“你刚刚被结界挡在了里面,那来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江弈安也摇了摇头。
“而且之前我们还在釜川,为何又会落到这种地方,”说到这里顾渊突然一怔,“季子雍!季子雍去哪儿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三人在釜川闹的那一场。
“不必管他,他只要没有被萧暮笛抓住就一定回长生门了。”
“那如果抓住了呢?”顾渊问。
“抓了也无妨,萧暮笛虽功力深厚,但季子雍也不至于连她都打不过,况且……”江弈安卖了个关子,“况且当时无名也在。”
“无名?”顾渊觉得他这个回答奇怪,有一种好像无名跟季子雍本就是一路似的。
此时江弈安看过来,两只眼睛里似乎有话要说。
顾渊看着他的表情转了转脑子:“你是说……后山那动静是无名搞出来的?”
江弈安这才点了点头:“那天你跟季子雍出来后他马上就把后山的事告诉我了,我在釜川那几天都没找到郑齐,就想……就想找个机会灭灭萧暮笛的威风。”
顾渊看着他。
“萧暮笛对并蒂莲求而不得,荣请宴席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等我和季子雍闹开后无名才好悄悄行事。”
“可没想到那天整个釜川闹成那样萧暮笛还是不交出郑齐,难不成郑齐真的……”
顾渊微微一笑:“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顾渊凑过去:“我就知道那天你对我说的都是骗我的。”他低着头看着江弈安让他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两、两码事,那天我确实是骗了你,但我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话。”
“那你说说哪里真哪里假。”
“假的就是我和季子雍确实瞒了你,但你强……强迫我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江弈安抬眼静静地看这顾渊。
此时太阳从山边擦过来,金红色的余晖打在江弈安的侧脸上,顾渊看着他的脸就回想起了当那日江弈安对自己说的话。
“我怕极了,”顾渊开口,“我总觉得你与我曾经就像是有什么误会似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和你分开。”
江弈安愣住了,心脏快速敲打着胸腔。
“可我又痛恨你把我撇开,弈安,如果我本就是跟你同门,或许我会比你还强,这样你就不会把我撇开了对不对?”
他的话咄咄逼人,字字诛心,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就好像原本就是为了让他感到厌烦而准备的。
可他又想了想若不是发自肺腑,有谁能做到如此话语连贯,如此毫不迟疑呢?
冲动或许会做错事,但他觉得江弈安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冲动。
釜川两月他按兵不动让萧暮笛措手不及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的,”江弈安开口,“你跟我原本就毫无瓜葛,我不过是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进来罢了。”
听到这句话,顾渊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的愚蠢到底在哪儿了。
在宣州时,自己私心泛滥用中秋困住了他几月,可江弈安还是去了韶山;回来后又逼着他跟自己成亲,打算用这种世俗的东西困住他一辈子,如今江弈安还是要走的。
成亲了又如何?两个男人谁也不损失,谁也不亏欠,散了便也散了。
“真的?”顾渊开口,他的语调里夹杂着太多的遗憾和不甘。
江弈安看着他离自己极近的眉眼,顾渊的眉心没有促起,可眉却放得极低,就好像受尽了委屈。
顾渊额边的头发飘动,浅棕色的瞳孔映照着余晖就仿佛一颗琥珀,而这颗琥珀里映照着的是江弈安自己。
“真的。”
“蘅芜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