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two》麦秋穗

3、一起上学吧

　　林叶霜收拾了他的衣服，妈妈给他买的童话书，上一年级给他准备的文具盒橡皮铅笔，还有一沓牛皮纸，给他包书皮用的，一本相册，里面大部分是他和妈妈的照片，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都会带他去拍照，只是今年可能就没有照片了，他盯着桌子上的小猪存钱罐出了神，那是他爸爸给他买的，他爸爸其实是很有钱的，在钱上也只有在钱上对他一向大方，他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也不在乎里面有多少钱，犹犹豫豫最后他还是拿上了，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后头也不回的拉着王云的手走了。
　　江城不大，市区更是小的不行，也就能分个几片，名字也都是当地人根据比较典型的建筑或区域来取的，就好比东市场/一百货/矿区/医院/北山大庙等都是市里的主要区域，李天野上的是东市场边上的第一小学的学前班，升一年级之前有个小测验，题目很简单也就是走个过场，基本上算是直入小学了，林叶霜之前因为报名耽误了不得已去了矿区小学的学前班。
　　矿区这个地方怎么说呢，说是矿区其实矿不在这里，这里住的都是在矿务局上班的人，每天早上通勤车把他们拉着去矿上了，晚上再把他们拉回来，三班倒的工作都是很辛苦的，而且他们多半都是从外省过来的，根基不在本市，在那个时候矿务局有着人们梦寐以求的铁饭碗，家家盖的都是小二层，矿区也有自己的小学高中还有个技术学校，考不上高中的话就去技校学点技术，大人总要去矿上上班，就没什么精力去管孩子，导致这个地方的大部分孩子都是纯放养，放养嘛，一群小朋友在同一个地盘总要分出几伙，每伙小朋友都在13-18岁这个年龄段，你看着他们都是小朋友，可人家小朋友觉得自己已经是社会纯爷们了，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喜欢怒刷存在感，青春期的小孩是最无知无畏的，所以人们一提到矿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群架，大砍刀互砍，私生活混乱，总之你能想到的古惑仔这里都有。
　　李军和王云不希望林叶霜在矿区那个环境下上学，他们找了关系给林叶霜办了转学，已经六月份了，按说再过一个多月也就放假了，但是李军和王云想着还有一个月可以跟同学们熟悉熟悉，毕竟即使上了一年级也还是学前班里的那些人，林叶霜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他们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李天野他爷爷奶奶为了积极响应号召-“人多力量大”，一下子生了五个孩子，积极响应号召的人太多了，这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故又开始计划生育了，那时候超生要交巨额罚款，也别想着能偷偷生，肚子稍稍大点就会被盯上，李天野他大姑怀了老二都六七个月了眼看着就要生了，结果被计生办的人发现了，硬是被拖着去拿掉了，因为这个他大姑实实在在消沉了一阵子，这事到现在谁都不敢提，李军和王云也就放弃了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李军在他们家排行老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姐姐们各自成家了也都有孩子了，所以光李军家这边就有五个小孩，李天野姥姥姥爷家也是响应号召的一份子，但是姥姥姥爷他们响应的不是特积极，只生了两个孩子，王云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也结婚生子了，所以说李天野有很多哥哥姐姐，年龄都相差不多，但在里面李天野是最小的一个，可林叶霜来了之后就不是了，李天野是4月1号生的，林叶霜是10月23号霜降那天生的，比林叶霜大了半年多，他摇身一变从最小的弟弟变成了最小弟弟的哥哥，这突如其来的自豪感和责任感让他决心要成为一个好哥哥。
　　今天是李天野和林叶霜一起上学的第一天，他俩吃完早饭拿好书包在院子里等李军送他们上学，小栅栏里的蒜苗又长长了一些，他俩平时吃完饭没事干就给浇浇水，交往时间太短两个小朋友还是有些生疏。
　　李天野问：“哎，你有小名吗？我天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叫林叶霜吧，太瘪嘴，还显得咱俩不亲。”
　　“小名？我妈都叫我小霜。”林叶霜提到妈妈声音低了些。
　　“你知道啥是小名不，我可会取小名了，要不我给你取个别的小名吧。”李天野怕林叶霜想起妈妈伤心，小霜这个名他可不想再叫了。
　　“等我好好给你想一个，你看咱俩有一小块儿蒜苗地了，要不要再种点啥啊，你有什么想种的没，哥给你种!”李天野自信满满得拍拍胸脯。
　　忽然他又自信满满得一拍脑袋：“哎？！我想到了，你看我是你哥，你是我弟，要不行以后我叫你野弟吧！”
　　林叶霜：“... ...”
　　李天野举着两个小拳头清清嗓子：“你看哈!野弟野弟!上天入地!要问为啥？！你是我弟!”
　　正说着呢李军走过来了：“还挺热闹，你俩说啥呢？”
　　李天野抢着说：“爸你来的正好，我寻思给..诶给.林叶霜取个小名。”
　　“你可得了吧，你上次给你姐取个小名让她追着打你三天你忘了啊？你那哪是取小名，你就是给人取外号，瞎胡闹!”李军边推自行车边无情的揭穿他。
　　“我这回取的特别好，叫野弟！他是我弟嘛，叫野弟正合适！本来想叫小黑子来着，但小黑子这名已经给我姐了，你说呢爸？”李天野求表扬似的解释到。
　　“嗬！那还真是太遗憾了啊！那你得问问人家小霜喜不喜欢，你问问去。”李军示意道。
　　李天野欠兮兮的冲林叶霜眨鼓着眼睛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
　　林叶霜：“... ...嗯，我喜欢。”忍着吧，能怎么办。
　　从他们家去上学要穿过一个小胡同走到大路上，胡同也就一米多宽，都是土路，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就一个水坑连着一个水坑，走到大路上骑车骑个五六分钟再穿过一个胡同就到他们学校了，他俩并排坐在李军的自行车后座，李天野把林叶霜夹在他跟李军中间，手臂圈着他呈一种保护姿态。
　　李军把他们送到班级门口跟老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老师体谅到林叶霜是新学生就让他跟李天野坐在一起，老师分座位是按着身高来分的，从矮到高越往后越高，他俩坐在第一排。
　　学前班是教学楼后面的一排厢房，学前班和教学楼之间的一块区域就是学前班小朋友的专属领地，也不知道是怎么达成的共识，小学生从不踏足学前班的领地，同样教学楼前面的操场学前班也绝不会去，学前班后面是一个土坝，那时候觉得很高，得有个一米多两米了吧，土坝的另一边就是一片杨树林，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很恐怖的传说，第一小学也不例外，相传这片杨树林就是当年的万人坑，还有人说这里有吃小孩的怪物，越传越邪乎，光听就让人心生恐惧了，夏季来临枝繁叶茂，阳光从一排排白杨树的缝隙中洒下来，给人一种飘渺又不真实的感觉，本应该很治愈的画面变得更加神秘而恐怖。
　　学前班的课程表跟小学生的已经同步了，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课程表虽然同步了但怎么说也是学前班的小朋友，一节课太久了他们坐不住，小学生每节课45分钟，学前班小朋友一节课35分钟，所以学前班的小朋友不跟着教学楼的铃声走，到点了老师拿个大铃铛出来摇摇，就算下课了，再摇摇就得上课进教室了。
　　第一节和第二节课之间休息十分钟，李天野没出教室玩，照以前他下课就跑出去了，现在不行了，他得看着他弟嘛，林叶霜在写数字，写的很认真，小小的手拿着铅笔但是感觉很有力。
　　李天野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他也坐不住，下课不出去玩也真是太为难他了：“野弟？出去玩不？”，林叶霜没反应，他又用胳膊肘撞撞林叶霜的胳膊：“野弟野弟！”，林叶霜这才意识到这是叫他呢，很显然他对自己的新小名还没适应：“我不去了，你去吧。”
　　李天野瘪瘪嘴：“那我也不去了。”说完就抠手指头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节下课，第二节下课休息时间长，左义走过来拍拍李天野的肩：“走啊，出去玩儿去啊？”
　　李天野一抬头：“玩儿啥啊？”
　　“地雷呗！再叫几个一块，我屁股都坐麻了！走走走！”说着就要拉李天野。
　　左义——李天野的前同桌，李天野的好朋友，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一块玩，转到一小的学前班又是一个班，也是个出了名的小淘气。
　　李天野看看林叶霜：“野弟啊，一块玩儿地雷去吧，你会玩不？”
　　林叶霜摇摇头：“我不去了，你去吧。”
　　“行，那你在教室里有事叫我啊！”
　　李天野的心早就飞了，跟着几个男生推桑着就出去了。
　　林叶霜坐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小孩子哪有几个不好动的呢，只不过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只认识李天野一个人，就连李天野他都不是特别熟悉，虽然他已经被封为“野弟”了，小孩子别别捏捏的心思弯弯绕绕，可生理上的感受却是直来直去的——他想尿尿，于是他站起来去找厕所了。
　　上课的铃铛揺响了，野哥玩儿了一身汗跑进教室却没看到林叶霜，想着可能上厕所了，可没想到老师都进来了林叶霜还没回来，这第一天上课他哪都不熟，也忘了跟他说厕所在哪了，李天野有点着急了，别是走丢了吧，他跟老师说了一声赶紧跑出去找林叶霜了。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就好像回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