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简史》墨烬染

27、半路

　　这个季节的西奈半岛风大而干燥。沙尘时不时扬起，遮天蔽日。阿迪萨三人一行艰难的跋涉着。为了逃避可能的追兵，他们一行先往北行到了坎塔拉再转东北，折到罗曼纳以后再沿着海岸线往东走。辛瑟马可本想在海岸上找条船走海路到加沙上岸，但是阿伊莎的病情加重无法坐船，只好继续驾马车缓缓而行。离开开罗后的第二天，阿伊莎才苏醒，阿迪萨简单向她介绍了事情经过，但是略过了他被密特拉伏灵术控制的那一段，只是说他和辛瑟马可决斗后，霍顿和其他两位元灵使者起了争执，霍顿暂时赢了，安排他们三个逃离开罗去叙利亚找拜巴尔斯。阿伊莎有些嗔怪阿迪萨孤身犯险，阿迪萨哄了很久才哄好。阿伊莎风寒未愈，而且体弱，连日奔波，吃了药也不见好，时不时陷入昏睡，把阿迪萨急的不行。路过城镇找了大夫，又开了些药，大夫检查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行到了别阿卜特，已经走了将近一半路程了，阿迪萨和辛瑟马可商量，计划先在此地休养几日待阿伊莎的病好一些再继续前行。

　　小城只有一家旅馆，但是人多眼杂不合适，三人找到一栋靠海的民宅。辛瑟马可半利诱半恐吓，将一半的房子租了下来，将且当做这些天的栖身之所。阿迪萨伺候完阿伊莎喝完睡着后，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阿迪萨担心阿伊莎的病情，担心霍顿的安危，担心密特拉的追兵，也是满腹心事，本来沉默寡言的他更加沉默了。辛瑟马可也是孤傲的主，一路上除了几句慰问小姑娘病情的话其他也没有，而且阿迪萨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似乎也是心事重重。阿迪萨和辛瑟两人这些天几乎没啥交流。阿迪萨决定趁这几天稍微安定，找机会好好跟这位新朋友沟通一下，当面向他道个谢。

　　阿迪萨出门寻他，屋里屋外遍寻不着，正没主意，辛瑟马可从镇上回来了，手中拎着几瓶红酒。辛瑟马可跟阿迪萨打了个招呼，询问了阿伊莎的情况，然后辛瑟马可朝着房顶的露台撇了撇嘴，邀请阿迪萨过去坐会。阿迪萨欣然同意。两人于是上到了房顶露台，端是个好风景，从露台望去，一片碧海汪洋，东西向都是一些连绵的矮山丘。露台没有护栏，只是一小片房顶的空地，辛瑟马可随意的坐在露台空地上，先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递给阿迪萨一瓶酒。阿迪萨接过，也随辛瑟一样坐在地上，拧开酒瓶抿了一小口。海风从海那边吹来，带着一股鲜咸的味道。

　　阿迪萨先开口了，阿迪萨诚恳的对着辛瑟马可说：辛瑟，这些天一直在赶路，我和阿伊莎都没有好好谢谢你。谢谢你那晚帮我解围，又一路护送我两奔波。此恩情我铭记，日后若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报答！说完，阿迪萨也学着辛瑟马可一样仰头大大的喝了一口，没想喝的太猛，竟然呛到了直咳嗽。

　　辛瑟马可一见阿迪萨的囧样，哈哈大笑，他拍了拍阿迪萨的肩膀，自己也喝了一口，说到：小事一桩，我只是看阿依德那假正经的模样不顺眼而已，想教训他一下。报答不报答的也不要提了。你那晚决斗手下留情我是知道的，不然我至少也是个重伤，所以我两算两不相欠。不过那晚你最后那一下确实很厉害啊，那不是元灵的能力吧？

　　说到比武辛瑟显得十分兴奋。

　　阿迪萨说：确实不是。阿迪萨简单的向辛瑟马可诉说了蓝色水晶的来历。

　　辛瑟听了很吃惊：难怪密特拉那边拼命也要把你抓到，你有这等奇遇，实在难得。辛瑟望着大海，眼睛中透露出了一些渴望。

　　阿迪萨想了想，说到：其实辛瑟，你完全可以不跟我一起逃走的。你是元灵使者，密特拉对元灵之人一向宽容，你对阿依德的冒犯真不算什么。

　　这话似乎说到了辛瑟马可的痛处，辛瑟的脸色立马阴郁了下来，沉吟不语。

　　沉默了良久，辛瑟马可严肃的缓缓说到：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阿迪萨。你说要以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挣得自由，你的能力和胆识也获得了我的尊敬。你这样的高手，不能像个猎物一样屈辱的被捕获，而是应该有尊严的死在决斗或者战场上。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到时候你我放手一搏，不要以为我会手下留情，我会亲手杀了你。我开始以为密特拉可能是我追寻力量来源的唯一之道，但我看他们行事，力量只是他们达成目的的工具，他们已经缺少了对力量的敬畏之心。他们能用那种黑暗魔法来禁锢你，可能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用那种魔法来对待我。他们说我们是同伴，但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虽然我很想知道你我体内的元灵和密特拉的血魂水晶到底是什么，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密特拉并不能给我最终的答案，他们很多也只是猜测。所以离开密特拉，我并不后悔。听你说起赞蓝水晶，我想这种力量密特拉可能也不了解。世上未知的力量太多了，密特拉只是看到了一角而已，他们还傲慢的忘乎所以。那些人我羞于跟他们为伍。

　　阿迪萨听到辛瑟马可吐露心声，感到很惊讶。辛瑟马可的高傲也是很特别。

　　阿迪萨问到：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辛瑟马可回答到：走一步看一步吧，密特拉那边我是不回去了，陪你们到了叙利亚再说。

　　阿迪萨举起酒瓶跟辛瑟马可碰了一下，两人喝了一口。

　　阿迪萨说到：辛瑟，不管怎么样，我和阿伊莎依然很感激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以后如何，以后再说吧，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会感到很荣幸的。

　　辛瑟笑道：彼此彼此。

　　阿迪萨问道：辛瑟你是哪里人？蒙古人么？

　　辛瑟说到：我不是蒙古人，这个名字是我加入蒙古军以后我的主帅给我取的，我的家乡在遥远的东方叫吐蕃。辛瑟马可又想起了那片冰冷苦寒的荒原，眉头微皱。

　　吐蕃。阿迪萨从未听过这个地方。听起来就感觉很遥远。

　　阿迪萨问道：听霍顿长老说起过，蒙古人也来自东方，吐蕃是和蒙古交界么？东方还有个赛里斯国，是否也是在一起的？

　　辛瑟马可回答到：蒙古人发源的地方在吐蕃的东北方，不过现在吐蕃也属于蒙古了，十几年前已经并入了蒙古汗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蒙古军的。至于赛里斯国，我倒是没听说过。可能是以前的地名吧。现在那片土地叫中原，以前也是个大帝国，但是现在已经被蒙古人攻打的差不多了，在南边只剩下一个叫宋的国家，他们已经跟蒙古人打了几十年了，还存在着也是奇迹。据说那是个美丽的地方。到处是河流和绿色的森林。

　　阿迪萨听着辛瑟马可介绍着遥远的东方国家，很是惊奇和向往。

　　两人边喝边闲聊着，几瓶酒喝完都已是半醉。

　　辛瑟马可酒劲上来，迎着海风唱起了他家乡的民歌。阿迪萨一句听不懂，但是听着曲调高昂带着凄婉，跟中亚和密昔儿的民谣完全不同。阿迪萨之前在房主屋中看见了一把鲁特琴，他和阿伊莎的琴匆忙逃离中都丢在了开罗，阿迪萨下楼找到房主借来了琴，重上房顶，应和着辛瑟马可粗犷的曲风弹奏了起来。阿迪萨揣摩着辛瑟民谣中的曲调和节奏，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辛瑟马可的民谣实在特别，而阿迪萨的琴声也足够动人，引得房东一家都趴窗观望聆听。碧海云天，戈壁沙漠，歌声和琴音伴着海风远远的传了出去。

　　阿伊莎的病得到静养，也逐渐好转，没几天就能够正常饮食和走路了，阿迪萨见此十分开心。阿伊莎跟辛瑟马可也慢慢混熟了，虽然阿伊莎能闻到辛瑟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感觉很不舒服，但对这位帮助了自己情郎和一路不辞辛劳护送的糙汉子也表现了十二分的尊敬和感激。三人时不时的去往海边沙滩上闲逛，阿伊莎弹着琴，阿迪萨和辛瑟马可喝着酒。辛瑟马可对阿伊莎恍若天籁的琴艺赞不绝口。但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从路过的商旅传来的消息打破了平静。蒙古军竟然已经占领了大马士革。失去国都的阿尤布王朝纳昔儿王已经逃往了密昔儿，大量的叙利亚民众恐惧蒙古军的残暴，也被迫离开故土往密昔儿迁移。商旅绘声绘色的描述，加剧了小镇居民的恐惧，但商旅对大马士革失守的具体经过也是语焉不详。小镇消息十分闭塞，而且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有来往商旅经过，离密昔儿也太近，难保密特拉不会发现三人的踪迹尾追而来。阿迪萨和阿伊莎也很担心在叙利亚的拜巴尔斯，三人商议了一下，现在阿伊莎病情完全好了，三人决定继续前往叙利亚寻找拜巴尔斯。

　　加倍付给了房主租金，三人又踏上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