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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着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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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呼救声,人来人往乱成了一锅粥。
“着火了!快救火!后面那栋楼烧起来了!”
小红楼是冼清迟母亲生前一直住的地方,在冼家大宅的后方,空了很多年了。
冼清迟二话没说立即冲了出去,在门口正好碰到过来的福叔。
“清迟小姐,现在已经报警了,消防队马上就到!我叫张衍安排其他人救火,其他人先离开,您也快走吧!”
“怎么会突然着火的?!”
她还不急等福叔回答,急忙向后面跑去。
“不能去!你这丫头!”
福叔急忙开口拦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幸好聂晋立即追了上去,一把扛起差点冲进火海的冼清迟。
“你放我下来!聂晋!”
她拼命挣扎,急得在聂晋背上乱锤。
“不行!你这样冲进去会没命的,等消防员来救火。”
聂晋扛着她直接往山下走去。
“不行!妈妈的东西还在里面!会被烧光的!你他妈放我下来!聂晋!”
冼清迟看着那栋燃烧的房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远,就像当年母亲离开时的那个傍晚,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绚烂。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喜欢躺在一把摇椅里慢慢悠悠地晃着,边上摆着自己爱吃的冰镇西瓜,她在院子里玩耍,累了就跑过去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后来,母亲突然去世,那把摇椅摆在那里生了灰,再也没了动静。
再也没有人喊她一声,小迟啊心肝宝贝。
她终究回来得太迟。
聂晋一路扛着冼清迟走到山下停着的一辆军车旁,将她放下来塞进后座,自己上车准备开车。
“聂晋。”
因为挣扎了一路,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声音沙哑无力,出来得急甚至连件外套都没穿。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光着脚蜷缩在后面瑟瑟发抖。
她望着他,满眼通红。
“你今天要是带我走,我会恨你一辈子。”
聂晋看着她这副样子,一拳狠狠地打在方向盘上。
“冼清迟,我败给你了!”
聂晋开门下车,将她按回车里。
“你在这待着,不准乱跑!等我回来。”
聂晋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点点星辰。
冼清迟出不去,被聂晋锁在车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火海。
他不要命了吗?!
冼清迟拼命敲打车窗,车被聂晋反锁了,她没有备用钥匙,要想出去只能把玻璃打碎。她立刻冷静下来,将左手腕间见的镯子取下,轻轻打开锁扣,一个细小的孔眼显露出来。冼清迟起身跪坐在座椅上,按下孔眼的控制器,瞬间从镯子里射出一颗钻头,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足够射穿玻璃,留下了一个小洞。
不得不说,外公的小机关真是设计得既漂亮又好用。
冼清迟看了一眼玻璃窗上的那个小洞眼——就是威力太小了,不然直接把玻璃击碎多干脆。
这下子是真的没办法了,再不快点,聂晋那家伙......
冼清迟来不及多想,一拳打在玻璃上,玻璃纹丝不动,接着一拳又一拳......
要不是把鞋丢了,她也不至于徒手敲玻璃,冼清迟心中腹诽。
消防车来了两辆,火势虽大,但今天下了雪,气温较低,火很快被熄灭。所幸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并没有人员伤亡。
张衍正领着几个人在清点人数和损坏的物品,虽然火救了下来,但这房子烧得很严重,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当时所有人都在大宅,客人们一一离开后,大少和二少夫妇也相继离开,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况且这里常年封锁,早就没有人来了。虽然鲜少有人来,但也不至于出现年久失修的问题,我每年都会叫人来修缮打扫的。”
张衍正在和立在一旁的冼慕昀和方瑞华交谈。
两人都沉默着,这场大火来的突然,蹊跷得很。两人因为住得近,得知着火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而冼季霆夫妇在冼老爷子葬礼结束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待到晚上。
“刚才是什么情况?谁冲进去了?”
冼慕昀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飞快地跑进火场,那时火烧得很猛,消防人员才刚到。
“是......一直跟着清迟小姐的那个男人啊!”
张衍一拍脑门惊叫道。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聂晋冲进火里干什么?
“清迟呢?!”
方瑞华着急地问道。
“刚才聂先生把清迟小姐扛走了,我以为他们离开了......”
张衍越说声音越小。
“马上进去救人!你们这一群人就在这看着人跑进去?!聂先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得拿命赔!”
冼慕昀一巴掌拍在张衍脑袋上,发起怒来。其他人见状立即搬水的搬水,有的甚至往自己浇水准备冲进去。
直到有一个人从火光中冲出来......
冼清迟赶到的时候,众人都惊诧万分。只见她双脚在雪地里冻得通红,浑身颤抖着,一双手满是鲜血。她几乎快昏厥,但还是拼命往那栋房子走去。
“聂晋......回......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方瑞华,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冼清迟,将自己的皮草裹在她身上。看到那双被玻璃碎渣刺得鲜血淋漓的手时,她忍不住哽咽,但还是立即回头喊道。
“张衍!你愣着干什么!去开车!”
被吼了一声的张衍立即反映过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冼清迟身上,然后去开车。
“等等......”
冼清迟紧紧抓着方瑞华的手,断断续续地呢喃了一声,那声音轻飘飘地似有若无。
“他呢......”
“他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不会有事。”
冼清迟听后微微扬了扬嘴角,大伯母一贯像母老虎,也难得对谁这样轻声细语了。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真冷。冷得麻木。
她终于晕了过去,倒在方瑞华怀里。
方瑞华正要起身,一双手接过她手里的冼清迟,大步跨进车里。
“清迟交给我了,您放心。”
方瑞华看着来人,才放下心来。直到被一旁的冼慕昀揽进怀里,才反应过来。
“慕昀啊,那丫头的身子好凉,我真怕她和她妈一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都是狠心的臭丫头......”
“放心,有厉家的人在,她不会有事的。”
医院。
厉斐然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冼清迟简直要疯了,早上活生生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如果自己再晚一点到,后果会是怎么样他都不敢想。
“医生,我姐怎么样了!”
厉斐然抓着医生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病人双手被碎玻璃划伤比较严重,玻璃渣已经全部取出,近一个月不要碰水,不要用力搬重物。另外病人因强烈的撕拉牵扯动作导致左肩旧伤复发,肩膀内的子弹移位导致血管破裂大出血,我们已经帮她把子弹取出来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好!谢谢你医生!”
厉斐然转身走出病房,他看着站在门口的聂晋,一拳过去往他脸上揍去。
“姓聂的!你他丫的可以啊!老子就不该相信你,还请你照顾我姐!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三年前她为了救你差点回不来!现在还是因为你躺在那里半死不活!你他妈才是那个该滚蛋的!”
聂晋被厉斐然一拳打得嘴里一腥,是血的味道。他现在很狼狈,刚从火场里死里逃生,衣服被烧得面目全非,手臂有轻微的烧伤,背部的灼伤更严重,可他完全没心思顾这些。
“老子警告你!从今以后你丫的滚远点儿!别再出现在她眼跟前儿烦人!否则老子弄死你!”
厉斐然揪着聂晋的衣领,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厉少!别冲动!这里是医院!”
福叔在一旁开口劝导,他是亲自送聂晋来医院的。谁知道聂晋刚醒过来,冼清迟又被送了进来,冼家已经很久没有一夜之间出这么多事了。
福叔一个眼神,另有两人上前拉开盛怒之中的厉斐然。
这一次,聂晋没有还手。
不准碰他,他是我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霸道,连他都无法反驳。
厉斐然冷静下来后转身进了病房,没再看聂晋一眼。
福叔捏了冷汗,还好这两祖宗没打起来,不然非得把医院给拆了。
“福叔,小迟醒了之后,请你把这个交给她。”
聂晋将紧紧攥在手里的一只木盒递给福叔。
“这是......厉栀的遗物?”
福叔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震惊道。
他自然认得这是冼清迟母亲的东西,只不过聂晋是如何在大火中找到的,福叔忽然抬头看着聂晋。
“老爷子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聂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福叔立刻明白过来,还未来得及问聂晋身上的伤,只见厉斐然从病房出来,对着聂晋翻了个白眼,向外走去。
聂晋回过头来,透过玻璃看着病房内沉睡的冼清迟,终是开口。
“从今往后,我来护着她。”
聂晋离开后,张衍悄悄地上前,垂着脑袋。
“爷爷,清迟姐姐会好的吧?我送她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全是血,竟然活生生用手砸碎了玻璃,真勇敢......”
福叔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子。
“你小子记住了,清迟小姐从今以后是你唯一的重点保护对象。我老了,你得替我继续照顾下去,冼家对我们家有恩,你永远不能忘。”
张衍愣了愣,点头答应。
那时他还不太明白,守护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