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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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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藏华阁又来了新的花魁。本来是个千金小姐,据说父母得罪了人,全家被杀,迫不得已出来卖艺。”
“千金小姐呀,那细皮嫩肉的。”
“得了吧你,人家是卖艺不卖身。”
“卖艺不卖身?卖艺的那有不卖身的。”
“小姐,阿衡可以多做工,可以养你的。”
藏华阁的一处闺房中,郁衡一身下人的短打装扮,肤色因为最近做了很多活的缘故,变得黢黑,不过也依然掩盖不住那副好相貌。
“好了,你又听见谁说了不好的话。”女子一身华服,正坐在镜前细细描眉,声音如黄鹂,婉转可人。
“……没事,我不想他们说那种话来侮辱小姐,我会难过,我会生气。今天我给两户人家润了笔,在码头上搬了东西,在餐馆洗了盘子。我可以养小姐的。”
“那种话?我早已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小姐,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
“胡说,小姐永远是小姐,至少在衡心里是。”
“痴儿,”郁染无奈的摇摇头,“下去吧,我要上场了。”
郁染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将郁衡深沉而不自知的爱意远远地抛在身后。
待郁衡走后,郁染再次拿起胭脂,抿了抿唇。
“出来吧,他走了。”话音刚落,一女子头戴帷幕,从暗处蹁跹而来。
“温家世代从军,香火连绵不绝,军功卓著。现在是第67代。可惜这一代,大公子战死,二公子身染恶疾,只剩下落不明的三公子,似乎才有希望将温家传承下去。”
“所以,小姐找郁染何事?”
“郁衡,或许应该叫他温衡。如果你让温衡不再喜欢你,我便告诉你,你的仇人是谁可好?你的仇人位高权重,以前的温家可以帮你对付,现在的温家是不行了,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这也是温家老太太的意思。他们想要一个干干净净、任他们摆布的温衡。”
听闻此话,郁染收拾胭脂盒子的手一顿,继而从喉咙眼吐出了个好字。一开始自卖入藏华阁,不就是因为这里消息最为灵通,最有希望找到仇敌吗?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心里好难受。
郁染琴技高超,不过多久便在藏华阁站住了脚步。接待的客人地位越来越高,要求也越来越难拒绝。
那一日,来了一个协都统,众人奉承者便将他迎入藏华阁。郁染正好在苦练舞技,身段弱柳扶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染上胭脂色。一回眸,便入了叶公子的心。
并州最大的官是副都统,刚好是叶协都统的爹。所以叶公子,就是并州的小霸王,众人捧着、含着,就怕不合叶协都统的意。
“小娘子,我要你做我的妾侍。”叶公子一见郁染,便双目发光。
郁衡像头被人触犯了领地的狮子,要不是郁染紧紧抓住他,只怕他会上去撕裂叶公子。
“好”郁染对着叶公子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只剩下双目呆滞、微微颤抖的郁衡,傻傻地站在原地。
没有良辰吉日,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八台大轿。郁衡坐在门边,提着酒壶,不敢置信,他的小姐,就这样嫁为人妇。仰头,一饮而尽,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父亲,喝茶。”郁染着浅粉色的衣裳,弯腰,给叶都统奉茶。
“好,我叶家又将有大胖小子出生了。”说完便一饮而尽。喝完便口吐鲜血,手指颤抖的指着郁染,最后身亡。
郁染见叶都统身亡,将珠冠一拆,摔在地上。扬天大笑。
“你们叶家,贩卖鸦片,因为我父亲制止了你们,并且掌握了你们贩毒的证据,便下令,将其满门皆斩。你们杀过的大人物那么多,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可是我这个小人物记得您这个大人物杀了我的母亲、父亲,还有我年幼的弟弟。”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吗?”叶公子看到父亲惨死,一脸平静,反而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未。”她爱的人是郁衡。如果家门未灭,郁衡不是温衡。郁衡从下陪她一起读书识字,才华横溢,所以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同意的。她一定会很美满,很幸福的。
“物尽其用。”叶公子冷冷的吐出这句话,郁染便被两个士兵拖了下去。而当郁衡赶到时,大火蔓延。郁染从来没想过活下去,也没打算放过叶家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提前支开了郁衡,提前埋下了火药。郁染一个人做不到这些,可是温家可以呀。
“郁,郁衡!”看着披着湿棉被的郁衡,郁染不由得热泪盈眶。以前,有你陪伴,父母宠爱,弟弟乖巧。现在,有你陪伴,大仇得报,无憾。
“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大将军吗?为万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我可是最最喜欢大将军了。”
“我会的,我会的。我救你出去。”
“好,出去。”郁染紧紧的抱住郁衡,像是留住人生中最后一点温暖。傻瓜,我早已服了毒,我不想成为温家人控制控制你的筹码。
大火蔓延,郁衡抱着郁染,左闪右避,在逃出火海的那一刹那,女孩的手也慢慢跌落。
从此世间便少了一位有情郎,多了一位无情将军。
今日郁孤台来了个人,身着军装,端着一个骨灰盒,眺望南方。
“你看,从这里向南走,便是江南。那里没有被军阀的铁骑践踏过,物产富饶,百姓安居乐业。等我打完仗,成为了你心目中的大英雄时,我们便去江南,等到了那里,我们买下一个院子,院子栽满桃树,种你最爱吃的桃子,做你最爱妝戴的桃木簪。好不好?”
风萧声动,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