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再》合逑

43、第四十三章

　　【没关系。只要睡上一觉，只要让我睡上一觉，等到了明天，我将又会是一个不那么悲伤的欢乐的人。——《人间不再》】

　　织田崇并不知道某位化名为上司几太的家伙正兴搓搓的准备给自己来上一个所谓的惊喜，不过也好在他并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悠闲的和同班同学进行放学后的校园探索了。

　　此时的织田崇正端正的坐在课桌前，面前摆着的正是刚才领到的，尚且还泛着油墨香气的教科书，然后动作缓慢的，将它打开。
　　当课本上的第一行字映入脑海中的时候，织田崇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之中。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课程已经结束了。

　　恍惚着望着手里的书，织田崇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重要且关键的事情。

　　那就是——真要算起来，他只有初中二年级的学历。

　　突然要他来上高中二年级。
　　中间横跨两年的空白，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虽然织田崇在上学期间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像那些天才一样只需要看几眼高中课本，就能理解高中要教的知识有哪些。

　　有那么一瞬间，织田崇的背影一秒钟就变得灰暗起来了。

　　不过好在他还没灰暗多久，紧接着的课间时间，热情的帝丹高中学生们就挤到了他的课桌旁。

　　“你好！织田同学，我是铃木园子！啊啊，近距离看就更好看了！对吧小兰！”
　　挤开人群首当其冲的是一位茶色短发的女生。

　　大概是为了挤开人群而太过用力，一下子没刹住车的铃木园子差点迎头撞上织田崇的脑袋，好在织田崇眼疾手快的向后撤离了一小段距离，这才没让一桩惨案发生。

　　顺着铃木园子的手看过去，一张同样出现在资料里的脸吸引了织田崇的注意。

　　毛利兰。
　　他在心里默念。

　　成绩很好。

　　织田崇回想了一遍自己看过的资料，再次肯定。
　　嗯，成绩很好。

　　他有想法了。

　　*

　　毛利兰对新来的转学生的印象仅仅止步在新同学的阶段，所以当她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看见转学生那一张熟悉的脸穿着咖啡厅的围裙时，脸上的诧异才会那么明显。

　　“下午好，毛利同学。”
　　礼貌的打过招呼，织田崇将手里的菜单放在靠近毛利兰惯用手的一侧，随后露出练习许久的，据榎本小姐说招呼客人时要展现出来的笑。

　　如果齐木楠雄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熟悉的笑。

　　织田崇笑起来的模样，简直和太宰治装着乖，实则准备偷偷阴人的笑一模一样。

　　并不清楚这一点的织田崇只觉得用太宰来做参考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毕竟在并盛国中的时候，太宰就靠着这种笑，和全班都说上了话。

　　和那些曾经欺负过沢田纲吉，嗤笑不屑的人一起。
　　被人嘲笑，并不可怕。
　　很多人都这样认为。

　　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恶作剧。
　　有人这样称呼它。

　　大多数人总是会忽视掉那些微小的，看上去并不致命的东西。
　　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过分。

　　就像天真的蹲在地上的小孩，随手碾死地上爬过的蚂蚁一样。

　　不会在意。

　　也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织田崇近乎垂直的低头注视着茶壶中的红茶，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织田崇面无表情的脸。

　　他用力的撑在吧台上，十指发力，骨节分明，使劲的咬住后槽牙。
　　那些阴暗的想法控制不住的从各个角落里挤出来，粘腻又恶心，沸腾着，好像要一跃而起将他彻底吞没。

　　不对劲。
　　织田崇想。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开始扭曲，不可控的朝着深渊坠落。

　　不是的。
　　他在心里大声道。

　　【怎么不是呢？】

　　织田崇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的收紧放在台面上的手指，五指握拳，却又一动不动。

　　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像是混杂了男男女女的奇怪嗓音，饱含恶意的掐尖了声音，好像有人靠的极近一般，低喃在耳畔。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那声音愈发尖锐起来，只一霎，织田崇面前的吧台就变成了其他的场景。

　　【那些该死的，可恨的人，他们都是共通的啊——】

　　看不清脸的人穿着校服，嬉笑的声音尖锐。
　　头顶悬着一盏硕大的灯，刺眼的让人无法看清围绕在身边低下头专注的望着自己的人。

　　【你瞧，他们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还不懂吗？】

　　拆开的糖纸，脏掉的体操服......
　　密集的鼓点落下，织田崇瞪大了眼睛。

　　【他们清楚着呢。】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织田崇猛地回过神来。

　　他大口的喘着气，眼前那些幻想和现实开始融合，最后变成了一张温婉的脸。

　　那是毛利兰。

　　毛利兰正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直到刚刚，她还在和榎本小姐聊天，过久没有动静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就发现织田崇满脸苍白，眉头紧锁，额头布满冷汗，整个人僵直的站在原地，仿佛在抵抗着什么一样，只有用力压住桌面，才能勉强站稳的样子。

　　毛利兰当机立断就拉住了织田崇的手，厉声呼唤着织田崇的名字。
　　然而效果甚微，对方像是被那些在睡梦中被梦魇缠住的人一样，怎么样都没有反应。

　　榎本梓着急的就差要大声呼救了。

　　好在没等一会儿，就在两人慌乱的就差要打急救电话的时候，织田崇清醒了过来。

　　毛利兰没有错过织田崇刚睁开眼时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模糊，她温声安抚着对方，哪怕是织田崇站稳了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于是等到织田崇缓过来后，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毛利兰的手被自己紧紧抓在手里，力道之大，留下红色的痕迹。

　　简直太糟糕了。
　　织田崇想。

　　他慌忙退后，连忙和毛利兰道歉，内心伴随着愧疚溢出，还升起了几分不解的困惑。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要溺毙在那随着奇怪声音出现的幻想之中，几乎要搞不清自己和【织田崇】，甚至是沢田纲吉的区别了。

　　只是被唤醒后，那种诡异的，仿佛思想都下落的感觉，又伴随着意识回笼而消散。

　　但是那种感觉还残留着几分在织田崇心底，隐隐的，叫人不禁从心底萌生出几分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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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将将将将。
2023.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