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再》合逑

2、第二章

　　都说小孩子喜欢零食，玩具。于是织田作在参考了太宰的意见后，在难得的休息日里站定在超市的货架前犹豫不决。穿着小短裤套着小短袜的织田崇轻轻拉了拉织田作的衣角，在吸引了对方的视线之后，伸手指了指对面货架。

　　上面摆了一排形态各不相同的——刮胡刀。

　　织田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短短的胡庄稍微有些扎手。他沉思了片刻，伸手掐着崇的腋下，把崇举了起来，托着小孩柔软的身躯，将整个小小孩抱到了和商架平行的位置。

　　对着一排各有千秋的刮胡刀，织田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到了一大一小买完了东西，织田崇顺利分到了一个小小的袋子。
　　是真的挺小的，就一个小白袋，里面放了他给织田作挑的刮胡刀。

　　织田作手里也拎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受到推售小姐热烈推荐的，据说很受孩子欢迎的零食，们。
　　当然，还有一些日用品。

　　“走吧，我们回家了。”

　　站在横滨黄昏的夕阳里，红色头发多的男人带着他的孩子，走进了带着特有的海水气息的晚风里。
　　从海面上吹来的风，里面藏着孩子的悄悄话。

　　“好。”

　　风裹挟着这道轻缓的回答，追上了两道在地上延伸的长长的影子。

　　“是要上小学的。”在一天下班回家后，坐在餐桌前吃着买来的便当的织田作这么说。
　　“小学？”崇咬了一口便当里的炸猪排，“那是什么？”

　　“就是和跟崇一样大的小孩一起学习知识的地方。”

　　崇扫视了一眼目前充当客厅的房间，六块榻榻米的大小，稍稍泛黄的墙壁上有一个可以存放棉被和衣服的壁橱，甚至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个可以做饭的地方，他们还有一个浴室，连着厕所一起，里面还有一个不大的浴缸。崇第一次泡澡就是在那个浴缸里。

　　他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崇只要安心去读书就好了。”

　　怎样赚钱，让孩子能够读上书是大人的责任。至少不需要孩子来面对生活的压迫和苦难，身为大人，应该做的，就是给孩子一个安全的家，让这个孩子健康的长大。
　　至于小孩的话，只要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可以了。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弱小的孩子冲在前面。

　　织田作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我可以帮忙的。”崇缩了缩脖子，轻手轻脚的把筷子放在了盘子上，他沙哑着说：“我可以帮忙做事的，所以……”
　　“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织田作肉眼可见的怔愣住。

　　在织田崇短短的人生里，先后经历过四次辗转，先是从医院到了福利院，再是从福利院到新家，然后又被送回了福利院。来来回回几次，因为他的年龄越来越大，来福利院选孩子的夫妇们下意识的就将他排除在了收养范围。

　　于是他从那里逃了出来，从垃圾堆里捡了几件蔽体的衣服，宽大的，甚至有洞。跌跌撞撞的生活着，直到那天，他遇见了织田作。织田作之助，这个男人把他捡回了家。在他贫瘠的知识里，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是学校，甚至于是“学习”。
　　他只知道，当收养他的人挑了一个平常的时间，平静的和他说要把他送去别的地方，那就是要把他抛弃掉了的意思。

　　不要，不想被送回去。
　　温暖的衣服，温热的食物，还有——

　　啪嗒一声。

　　想成为织田作的家人。

　　“家人”，这是崇学会的第一个词，在他被送到福利院之后，最常听到的一个词。

　　织田作放下手里的碗筷，轻轻挪动身体，来到了崇的面前，然后抬手将这个，此刻胆小也无比恐慌的孩子抱进怀里。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而导致看上去异常瘦弱的崇，会努力把饭吃完的崇，洗澡的时候会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小黄鸭的崇……
　　“不会送你走的。”

　　“……真的吗？”男性较高的体温，从织田作的身上传到了织田崇的身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的搭上了织田作的背，“不会丢掉我吗？”
　　像小猫抬起爪子一遍一遍的压在手心里，它在不安，也在确认，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会把它抛弃的。

　　“我保证。”

　　这三个字在耳边落下的时候，织田崇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一直以来被不断抛弃的伤心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说，他不会抛弃自己的。

　　这就足够了。

　　晚饭在崇止不住的眼泪里结束了。

　　“织田作。”
　　躺在铺好的棉被里，崇从棉被下探出半个脑袋，哭得狠的眼睛仍然红肿。

　　“嗯？”织田作躺在崇的旁边的棉被里，他侧过身子，应了一声。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他这么说着，又把脑袋往被窝了缩了缩。

　　“睡觉的时候要把脸露出来。”织田作向下拉了拉崇几乎盖到眼睛的棉被，然后又嗯了一声。几乎是织田作的话音刚落，崇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整个人钻进了织田作的被子里。

　　摸了摸乖乖把头露出来的崇的脑袋，织田作默不作声的想，明天还是去问问太宰好了。关于小孩读书的事。

　　“织田作。”
　　“嗯？”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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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长不长还是看灵感吧。
晚安啦，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