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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小孩就一定善良吗?——《人间不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句话源自东方。

      却叫我十足痛苦。
      说我愚钝也好,固执也罢,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人给予的苦难要强加在一个人身上。

      天是什么呢?
      什么是天呢?

      如果忽视他人意愿的苦难,这样算不算强迫呢?
      好像在记忆深处,我也曾被扭着双手,双膝跪地,眼泪蜂拥出眼眶,狼狈的流满我的脸,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我,电击,水笼,切割了我的手臂……

      在这看不见天日的循环中,有人把糖,饼干放在我身边,我听见她温柔的拉长着嗓音跟我说话,她说这些都是变强的必要之路,只要熬过去了,一切就会过去了。

      她把糖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却没有尝到一丝甜意,酸苦的味道密密麻麻溢满我的唇舌,锁住了我的喉咙。

      我听见有人说,“这是为你好。”“忍一忍。”“没良心的狗崽子。”

      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
      “这是为了你好啊。”
      这句话堵住了我的喉管,掐住了我的脖子,捂住我的眼睛,遮住我的嘴,要将我闭溺。

      在我痛的失去意识的时候。

      在我的脊椎被生生挖出来的时候。

      在我痛苦的渴望死去的时候。

      我听见的还是这句话。
      他们不解我为什么不了解他们,只是疑惑地望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感恩。

      很多,很多人站在我的面前,模糊的五官,就连影子也变得模糊起来。我几乎要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人类还是鬼魂。

      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盘子,擦得锃亮,上面躺着赤着身体的我,勉强盖上一层白布,宛若献祭一样,我看见有人举起了手术刀,用一张糖果包装纸擦拭手术刀,然后她低下头,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对着我。我凝视着他的嘴,费力去听她在说什么。

      我听见她说,“你为什么不感恩?”

      随后我就跌入了一片黑暗里。
      ……
      “……崇君?”
      “崇君?”

      我从睡梦中惊醒,冷汗布满了我的后背和额头,黏糊糊的感觉让人不适。我略微抬高声音回应了门外的奈奈妈妈。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奈奈妈妈踩着她惯来的步子走了。
      我听见哒哒哒的闷响渐行渐远,松了口气,攥紧了手里的被子一角,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是个很可怕的梦。一直有人在问我问题,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而他们要将我审以惩罚。

      “……哈啊,”我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真是糟糕。”

      微凉的水带走了我心底的些许烦躁,我一边刷牙,一边听见楼上传来奈奈妈妈叫沢田纲吉起床的声音。
      不多时,在我刚刚刷完牙开始漱口的时候,我就听见楼上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就是一阵吃痛声。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急急忙忙的冲上去,现在已经非常适应了。
      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沢田家的固定节目了。

      我凝视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唇色淡的几近于无,微不可微的叹了口气。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急急忙忙的赶去学校。
      这么想着,我闭上眼,额头抵上冰凉的镜子上,“是周末,真是太好了。”

      苍白着一张脸的少年闭着眼靠在镜子上,镜子里倒映出他的眉,眼,唇,黑与白的交织和碰撞,无端让人感受到艳丽。

      整个画面就很纳西索斯,简单来说,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变态。

      然后门就被人猛地打开了。
      沢田纲吉:……
      织田崇:……

      “抱歉,打扰了。”
      “……如果你不想被我揍一顿,最好现在立刻马上进来洗漱。”

      吃完早饭,我们本想在家里把作业做完,结果奈奈妈妈一边说着要多出去逛逛哦,一边把我们的书包收拾好,丢出了门外。
      只留我和沢田纲吉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门外。

      看来每个周末都宅在家里还是太过分了。
      以至于奈奈妈妈都看不进去了。

      于是我们抖了抖书包上的灰,打算上图书馆做作业。
      夏天,没有空调是很艰难的。

      沢田纲吉纠结了五分钟之后同意了。
      具体表现在我们刚顶着太阳走了三分钟,然后就开始汗流浃背了。

      再次重申,并盛虽然是乡下,但是夏天真的非常热。
      不过我一想到东京这种大城市还有热岛效应,不禁心底稍稍接受了这一点点热。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我面无表情的想着。
      然后猝不及防的在经过桥的时候看见了水里漂浮的,一个人?

      沢田纲吉:=口=?!!
      织田崇:啊这。

      好在这条溪不深,人很快就救了上来。
      湿漉漉的水很快从他的大衣上脱落,洇润进水泥地里,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我和沢田纲吉两个人慌慌张张,好在我们刚回想起学校里讲过的溺水急救该怎么做,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一下子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浸满了死寂的鸢眸。毫无焦点的落在我的脸上,随后缓缓聚焦了起来。

      “真是遗憾。”他眯起眼,缓缓笑起来。不知道在遗憾什么,却又十分愉悦,好像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他坐了起来,向我们介绍了他自己。
      “我是太宰治。”

      他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直看。
      这样说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却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有多失礼。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这么盯着我看过。
      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这个人绝对非常奇怪。

      总之在我们各自介绍过自己之后,我和沢田纲吉委婉地表示如果他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就要走了。
      他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我甚至还可以看到水珠一颗一颗从他披在肩膀上的大衣上往下掉,可他也没有过多去在意,仿佛那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东西,叫我频频望向他。
      太宰治明显注意到了织田崇的视线,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边踩着水泥地一边哼着歌的跟在沢田纲吉和织田崇身边。好像真的要跟着他们到图书馆去。

      先不提图书馆里常年开着的呼呼吹的冷气到底会给这个人带来怎样Hp的大打折,光是他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实在是还没进去就会被管理员叉出来的模样。

      织田崇和沢田纲吉对视一秒,双双叹气。
      一个强制性的撤掉了太宰治的外套,一个从沢田奈奈准备的书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来。

      要说这条毛巾,那也是很灵性。
      经常碰伤摔伤的沢田纲吉曾有幸跌进了一个泥潭里,就是那种,正正好跌在那种雨天过后激起的水洼前,衣服倒是没有跌进去,只是一张脸就这么迎面扎了进去。
      至今没有毁容真是太厉害了。(不是)

      自那以后,沢田奈奈总是习惯性的给沢田纲吉备上一条毛巾,哪怕是夏天也会下意识的放一条毛巾进去。
      总之一顿忙下来之后,太宰治已经从湿漉漉的落汤猫变成稍微干一点的落汤猫了。

      我们苦口婆说了十分钟,终于把人给劝回家了。就连毛巾也给他了。
      太宰治靠在转角的墙边,侧耳仿佛在听这什么人的碎碎念一样。
      “是是是,我知道了,真是啰嗦啊齐木君,你难道是这种妈妈属性吗?”
      然后被隔空打了一下。
      “啊——”

      另一边,我们刚刚到达图书馆,就看见两三个熟悉的同学从里面走了出来。同班的半岛、秋田、石井三个人看见沢田纲吉和织田崇也是愣了愣。
      “废柴纲?你也来学习啊?”
      这个称呼一下叫沢田纲吉僵在了原地。

      我曾听过一句话,非我族者,虽远必诛。

      我以为这句话说得是一群骁勇善战的勇士,也以为每个人都是怀抱着所谓的团结高歌着举起剑。
      然后——

      我看见的是语言做利剑,狠狠地插在了我所珍视之人的身体上。从他还小开始,这三个字烙印在他的脸上,陪伴他度过了对人类来讲最珍贵的童年。
      最开始是因为他没有爸爸,后来是因为他的怯弱,糟糕的成绩和体育,教师的鄙夷助长了学生的底气,他们不以为然,他们哄笑出声。

      宛若一场不起眼的闹剧。
      谁都将它视作一场笑话,然后左顾右盼,两手一摊,他们耸耸肩说道:“看吧,这只是开玩笑而已。”

      可他确实受伤了。
      那些话将他包裹起来,宛如一具尸体,密不透风。氧气进不去,将要将他闭溺在其中。

      “哈?”倒竖的眉,拉开的嘴,腥红的宛如血盆大口,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以为然。
      “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吧?心里那么脆弱,怎么不——”

      吱——
      我按下了暂停键,不再去看那愚钝的无可救药的嘴脸。

      我无法理解,也没办原谅。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底会有刀割过火烤过的疼痛,只觉得鼻腔里汲取不到一丝氧气,尽是令人难以呼吸,好像有什么屏障,生生隔开了我和这腐朽氧化的世界。

      “就是这么回事。”我听见有人对我说。

      他向我伸出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从这腐朽氧化的世界里醒来呢。”
      鸢色的眸子,近乎黑色的短发。太宰治突然出现,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的邀请着我。他半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我总疑心他的眼里有揉碎的光,细小却也明亮。

      我被他蛊惑了一般,抬起的手刚要搭在他的手上。
      “不行!!”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只手,将我整个人都拉的退后了好几步。肉眼可见的,那细小的光在一声嗞的声音里灭了。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住那抹烛光,只惊诧的看着挡在我身前的背影,这还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如此硬气的拒绝别人。

      “对不起!但是请你离崇远一点!”沢田纲吉惊疑不定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几乎浑身裹着绷带,哪怕穿着厚重的大衣也难掩他的消瘦,甚至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水痕,这样没有攻击性的人,他却直觉的由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危险的感觉。

      太宰治挑挑眉,侧头仿佛在听什么声音,半响轻轻笑了起来。
      “这么快就被齐木君发现了吗,没办法呢。”他眉眼带笑,无端给了沢田纲吉一阵恶寒,“这位,”他思考了一下,“不知名君,阻挡别人认亲可是大罪哦,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呢?”
      咧开嘴角,太宰治露出一个几乎可以吓哭小孩的笑来。

      至少半岛、秋田、石井三个人就吓了一跳,趁着我们对峙的时候一溜烟的跑了。

      “认亲?!”沢田纲吉视线惊疑不定的在织田崇和太宰治之间徘徊起来。

      织田崇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太阳之下,竟从脚底升起一片寒意。

      太宰治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僵在原地的织田崇,那双鸢色的眸子深邃的望不到底,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叫人生惧的东西。

      然后太宰治就收到了来自齐木楠雄的正义之锤。
      齐木楠雄:难搞哦.JPG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恒河猴的实验。童年真的对人来讲很重要,就像那句话说的,有的人用童年去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我对沢田家康这个人的感官很复杂,这个人也许是彭格列十分出色地雄狮,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爸爸。
    202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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