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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二世除魔|章十五|归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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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除魔|章十五|归魂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罂舜瞧了瞧身旁多着的一人,少年眉眼清淡,睡着时全无防备,单纯的心泄露个彻底。他转过身,正要去吻泯空尽的额头,嘴巴刚到,忽的起身,被自己这样的行为弄得目瞪口呆,他风流成性,对谁都是过眼烟云,哪留得真心,怎么就对这个普通平民——
跳下床,跑出房子,看见柳树下,那白衣人坐在顽石上,正用铁棍擀着碎末,细看之下,才看清,夜白脚下累累白骨,对方把那白骨擀碎,然后用面皮包成小丸,扔给一旁张嘴的窃脂鸟。没想到这怪鸟的食粮,竟是人的白骨!罂舜吓得后退半步,颤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早已知晓罂舜的夜白,并未回答,悠然道:“我非人,非仙,非妖,自然是鬼——”旋即露出一口白牙,试图吓他一跳。
尽管心里惧怕,但罂舜毕竟是一国太子,胆识自然比普通人大一些,继续问道:“你要的我都给了,可否送我回去?”
“啧啧!薄情郎啊薄情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家小相公与你肌肤+相亲一整夜,你折腾他到天亮,这么快就要跑了?”夜白言语轻佻,却神色萧杀,站起身,一旁的窃脂似是感到他的气恼,也跟着嘶叫一声,落在他的肩头上,张牙舞爪的。
“父王母后,该担心我了——”明明自己占理,他们强取豪夺强买强卖,罂舜却回得心虚。
“那时你弃他于不顾,一把破蒲扇,辱他身份低微,逼他梁上悬挂,无人收尸,这次,你又要如此吗?”夜白气得步步走向罂舜,红着眼眶,眼尾扫过,已是绯色。手里握着铁棍,那铁棍泛着紫白光气,似要脱离他手,砸向自己,罂舜感到危险,节节后退,虽被指责得莫名其妙,他却只感自己口干舌燥,反驳不了。
夜白眼神寒光闪过,举起铁棍正欲砸向罂舜,突然被一只手抱住了胳膊:“夜白大人!莫要伤他!”竟是泯空尽抱住了他的胳膊,生生断下他的滔天怒火。低头看向抱住自己的少年,少年衣服只穿一半,腿上还残留着血渍,夜白心疼不已:“你这傻子!还要护他!”
“夜白大人,让他回去吧,他有爹娘,有牵挂之人——”
听到此话,罂舜看去泯空尽,心中一动。夜白手一松,铁棍掉地,砸起一个小坑,他目光散了的,喃喃道:“鸠灵——”
罂舜是聪明的,他感到夜白的匪夷所思应该并非空穴来风,问道:“我与他,前世是否有所纠葛?你可说与我听——”换做别人,他自当对方胡言乱语,不当一回事,可眼前的少年,对他来说,并不寻常。
“我非说书人,哪会讲故事!”硬生生怼了回去,夜白看向泯空尽的眼,瞬间转柔,叹口气。终是妥协道:“我送他回去,你在这里等我——”
泯空尽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罂舜道:“太子!夜白大人送你回去!”
“傻子!”骂他一句,夜白让窃脂落在泯空尽的面前,交代一句:“窃脂在这里守着你,你身上我已经下了法术,不会受这鬼界的寒气侵扰,我去去便回,别乱跑——”
“是!”泯空尽乖顺回答:“您要好好送他——”
“切!才一夜夫妻,就如此关心对方了!”夜白翻个白眼,瞪他一下,泯空尽皮薄,立即脸红,小心看去罂舜,罂舜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最后默契的别开脸,谁也没说,谁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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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震怒,早朝只开了一半,因为担心自己的嫡子,而早早退了朝,调集大内密探,影卫,全国密布去寻夜白的踪迹。
老皇帝也不语,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儿子,昼乘王与佑泽王,两兄弟,乃是同母胞兄弟,与太子虽非一母,因太子母亲早逝,罂舜被当今皇后养大,三人一同长大,关系无间。
“我让你们找了一天,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帝君猛拍扶手。
台下两人静若寒蝉。
老三佑泽王今年刚满二十一,头戴一顶麒麟冠,头发半散半扎,身着一件黑色长袍,里面竟未着衬衣。而老二昼乘王比起弟弟的叛逆,倒是乖顺许多,银衫外褂,里面是粉色衬衣,头发盘成髻,常年冰封脸,也不言语。
扶央忍不住道:“父王!那男子,非常人,应是妖魔邪鬼,我们应该请术士来看看——”
老三开口,正撞上枪口,老皇帝气头上的,迁怒道:“太子殿内持剑,你俩这是何意?”
“还不是担心大哥,一时急得忘了分寸么——”佑泽王憋着嘴巴说道。
“混账!长幼不分!”帝君气得骂道,一旁皇后忙给儿子打圆场:“帝君息怒,他们手足情深——”
“手足情深?!”帝君冷哼一声,站起身细细看去自己的三子,道:“中元节你接罂舜去祭拜先祖,回来他便病了,昨晚遇到那鬼魅,我们都动弹不得,只有你能活动自如,佑泽王!你解释解释!”
被父亲如此说,扶央一肚子委屈,眼巴巴的先看向母后,然后才看去帝君,说道:“父王这是怀疑儿子有不臣之心,孩儿这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要是父王怀疑我有异心,不如一刀砍了我干脆!”
皇后哪受得儿子受屈,立即也跟着眼中含泪,道:“帝君!扶央他做事粗糙,行为莽撞,你不能如此就断定他有异心啊!这不是给他上了枷吗!太子是您的儿子,难道扶央就不是了?”
听闻此话,扶央立即挤出两滴眼泪,一旁的二哥篆虚瞥去白眼,帝君见此,也心软了,因为佑泽王年纪尚小,行为乖张,帝君对他最为严格,好束一束他那性子,可毕竟都是自己儿子,也不能逼得太紧,缓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目光慢慢转向二子,补了一句:“篆虚,我已经给你找了新的老师,礼部尚书庸驳,他曾是帝师,你莫要怠慢了他——”
“孩儿明白!”与任性妄为的扶央不同,昼乘王篆虚知礼安守本分。帝君对二子点点头,手一挥,也是累了:“下去吧!”
走出大殿,佑泽王对自己二哥抱怨道:“大殿之上,父王要砍我,你怎么不为我说些好话?”
瞄了一眼自己弟弟,篆虚冷情冷心,不讲半分手足温情,鼻子哼出一声道:“你自有办法摆脱困境,我掺和什么!”然后看不惯的扫了眼弟弟敞开的领口道:“你身为皇子,穿衣只穿外衫,你认为父王是看不见吗?”一甩袖子走了。
瞪着自己二哥,佑泽王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一旁的柱子狠踹一脚,这气也没地没人接着,一旁的侍从吓得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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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着闷气,佑泽王睡不着,侍从为他拿了一件披风,被他一下子推开:“不用!”侍从知道他因为太子一事,现在还火气未消,不敢招惹,只得默默跟在后面,走至一莲池边,他忽的对侍从道:“不用跟着了——”
侍从哪敢跟着,站在原地手里托着披风不敢乱动,想走开也不敢,想继续跟着也不敢,这三皇子性子乖张跋扈,下人们服侍他都胆战心惊的。
莲池边,莲花洒满池,星星点点的,粉黛花瓣,翠绿托底,在水上一簇簇一丛丛飘着。佑泽王站在池子旁,看见对面站着一人,那人白衣,一盏白纱帷帽,见到夜白心里一怔,却不打草惊蛇,低声开口道:“小神君!你又来了!”
被叫做小神君的夜白抬起脸,望入佑泽王,内心激荡,面上却风平浪静,缓缓开口道:“我乃一孤魂野鬼,神君不敢当,三皇子莫折煞我了。”
“夜闯太子殿,带走太子魂魄,这般的事,可不是一般孤魂野鬼敢做的!”嗤笑一声,扶央捡起一个石子,弹向对面夜白,那石头灌风,冲着夜白袭来,虽是一粒小石子,却注入了佑泽王的内力,不可小觑,一下子打掉他头上帷帽。夜白一个踉跄,帷帽落地,长发随风飞散,那张脸,在这一瞬间的错愕中,飘渺云烟,明明对方是冰骨雪肌,清瘦玉立,却让佑泽王觉得他魅惑妖怡,欲念丛生。
许是那薄唇常年红着的缘故?或是那眼周,总是绯色铺陈——
“怎么在这儿孤芳自赏?不去太子殿了?”出口却要极尽讽刺。
“太子那里,贴了太多符咒,我进不去——”
扶央正色问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送魂。”他轻声一点水般的答道。
讪笑良久,佑泽王瞧着他,看他那份自若殆尽,在鬼魂身份下的无能为力,竟有些畅快:“怎么鬼先生与上次见面不同?”
扶央哪知道,今日是鬼门开的第三天,他用自己魂魄筑成肉身,这身体在人间不能停留太久,超过三日,便日渐衰微。夜白拿出那个玉脂瓶子,说道:“这是太子的魂魄——”
疾走两步,来到夜白面前,看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渗出汗液,扶央感到他状态不对,又不清楚哪里不对,然后说道:“如何把魂归位?我不懂。魂魄是你取得,送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夜白并未反驳,点点头,手里捧着玉脂瓶子,来到太子殿前,看见门上、窗前贴的符,说道:“这符,伤鬼——”
扶央拍拍手,从屋檐上跳下数十名黑衣人,他们穿着夜行服,目光锐利,佑泽王说道:“扯下符咒!”
一名暗卫心有顾虑,小声对扶央说道:“三殿下,他可信吗?会不会有诈?”
扶央抽剑,毫无预警的在夜白胳膊上划了一道,瞬时鲜血淋淋,这一下证实了对方现在是一个肉身,佑泽王说道:“他现在是人,我们怕得什么?”
夜白捂住伤口,并未言说别的,他悄悄看去扶央,忽而往事涌入,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
暗卫立即领命,把整个太子殿的符咒都取了下来,足足有五百多张,厚厚一沓。
完成任务暗卫离开,宫人们提着灯,往里进,佑泽王瞧了眼一旁的夜白,此时的他当真是瘦削单薄,每走一步都吃尽力气,越过门槛时一不留神差点绊倒,被眼疾手快的扶央拉住了胳膊:“怎么如此不小心?”
“多谢殿下——”
扶央抓着他胳膊,并不打算放开,夜白讶异其行为,抬眼询问,佑泽王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迟疑了一下,夜白答道:“夜下白昼,夜白。”
夜白不明白,为何他突然要问自己名字,猛地醒悟过来,可已经为时已晚,扶央把他往殿内一推,原本漆黑一片的太子殿,倏地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