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柠禄

5、第 5 章

　　许付航记得那只猫，它在小区里很有名。

　　那是一只很高冷的三花野猫，很少有住户能靠近它，它也从来不屑人类的投喂。可是现在，它不仅吃了楚物的东西，还接受他对它的抚摸。

　　野猫看到许付航，叼走楚物手里的半截生虾仁就跑了。

　　许付航：“……”

　　楚物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走过来，接走许付航手里的东西，开始解释自己蹲在那里的原因：“我没有钥匙进不去，想着你也快回来了，就没打电话给你。”

　　“嗯……我开门。”许付航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楚物的话挑不出一点刺，看似抱怨了他不给钥匙，可重点又像在后半句，表达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不要误会。

　　拿着东西进屋的时候，楚物走在前面，许付航关门。

　　许付航只能看到楚物挺拔的背影，他听到楚物温润的嗓音在说：“那只小猫很漂亮，有主人吗？我想养它。它应该不会介意跟我回家吧，”

　　“不太清楚，不了解小动物的心理。”许付航应道。

　　那只野猫已经打破了一次他的认知，他不知道是否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能说不清楚。

　　楚物好像也没有想要从许付航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答案，仿佛那只是随性而起。他把许付航的买的东西放在墙边的小餐桌上，自己买的东西放到厨房，走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小束花。

　　许付航看着楚物。

　　楚物好像没有察觉许付航的警惕一样，他不慌不忙的，带着谦谦笑意，垂眸拨弄了一下花瓣：“经过花店被花香吸引，搭配了一小束。你要吗？不要我带回去。”

　　楚物全程都很自然，没有暴露出任何精心准备的痕迹。

　　许付航上前，接过那束花，问：“你生活都这么精致有格调吗？”

　　没几个人会在买菜的时候，还想起来买一束花带回家吧？

　　“可能是心情好吧。”楚物眼眸中的笑意非常温和，好像实现了什么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从毕业工作以来，还没有吃过火锅呢。”

　　“所以看到美好的事物，就忍不住了。”

　　楚物说完，转身要向厨房走去，“我处理一下食材，麻烦你把家里的电磁炉找出来吧。”

　　“好。”许付航应着，却没有立刻去柜子里拿电磁炉，而是先找出了闲置已久碗筷和玻璃杯，选了个有花纹的玻璃杯充当花瓶。

　　安置完那束花后，许付航还修剪了一下底部枝条，坐在那摆弄了一会儿。

　　楚物将蔬菜清洗、处理成合适的大小，将肉类清洗或分装，又炸了一些腐竹、豆干一类的豆制品和小酥肉，油还剩了不少，楚物便把肉丸子也炸了一下。

　　许付航此时已经将电磁炉准备好了，清水加了汤底也在煮了，他帮着楚物把食材拿到小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这一幕看得许付航有些恍惚。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不管是在陌生城市工作的这些年，还是过去住宿的年月，又或者是还在老家的时候。

　　“会不会太多了？”许付航犹疑道。

　　楚物还觉得有点单调呢，他听到许付航的话就笑了：“我没有准备主食，不多的。”

　　而且，真要说，反而是许付航饮料买多了。

　　可楚物不打算说，许付航能带饮料回来他就很高兴了，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暗喜了很久。

　　“嗯，好吧。”许付航坐下，在两边各放了一个玻璃杯，问，“你喝什么饮料？”

　　楚物故作好奇地看着许付航：“你不是不喝饮料的吗？怎么想起来买了？”

　　“想买就买了。”许付航不可能说他是对火锅有所期待，所以想为准备火锅的人带来点什么，于是又问了一次，“喝什么？”

　　“喝橙汁吧。”楚物没有追问，等着许付航给他倒橙汁，自己则调节了一下火锅档的温度。

　　许付航拧开那瓶两升装的橙汁，站起来给楚物倒，收力的时候没注意，胳膊肘把自己这边的玻璃杯给碰掉了。

　　“嘭”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碎了一地。

　　许付航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有那么几秒他根本出不了声，最后艰难地将道歉说出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物注意到许付航的异常，在他蹲下去捡玻璃碎片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碎碎平安。”楚物温声安抚道，“没事的。”

　　然后，楚物关掉了电磁炉电源，牵着许付航：“先迈出来，别踩到玻璃，我来收拾。”

　　许付航站在一边，一直到楚物收拾完碎片，都没有出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楚物把玻璃碎片打包到单独一个袋子里，还用马克笔写上了玻璃碎片的字样，放到门边，显然是打算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走。

　　回到小餐桌旁，楚物轻轻抱住了许付航，在分开时，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这应该不算越界吧？”楚物有意开玩笑道。

　　许付航摇摇头，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得很沉默。

　　楚物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他不明白一个玻璃杯而已，为什么会对许付航造成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只能尽量把好吃的放到许付航碗里，希望他开心点。

　　在楚物要离开的时候，许付航忽然开口：“对不起。下次……还是不要在家里吃火锅了。”

　　“为什么？”楚物第一时间为刚才没找到话安慰许付航而懊悔，“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许付航神情淡淡的，眸里似乎有化不开的郁色，他说：“没有，是我不习惯。”

　　楚物还想说什么，但许付航直接把他送到了门口。

　　“以后也别来家里了，在酒店吧。”许付航很突兀地说。

　　楚物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浪子壳子差点碎掉，他差点就要抓住许付航的肩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一脚把他踹回起点以前？他还以为自己攻略进程已过半呢？！

　　要克制要克制。

　　不能吓到他。

　　楚物迅速调节完情绪，在这种时候更不能逼迫许付航，他一边在内心呐喊，一边温声对许付航说：“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关上门，许付航靠着门，坐在地上。

　　除去最开始那一次并不好吃的粉丝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进餐后没有做。

　　这分明是许付航自己给出的态度，可楚物的离开还是让他觉得身体缺失了一部分温度，需要外物来支撑。

　　靠门而坐，能让他稍微好一点。

　　但也只是好一点。

　　在吃饭时摔碎东西，是许付航记忆里非常黑暗的部分。

　　那清脆的破碎声，就像战争开始的号角，轻则换来铺天盖地的指责怒骂，重则……像那破碎的瓷碗一样，被打得浑身是伤。

　　“哥哥……”许付航将头埋在膝盖间，小声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