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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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瞬间，许付航仿佛看到了一头狼在朝自己逼近。
他会毫不留情地咬断自己的脖颈，让血染满自己的全身，卧在温热的血里，嗅着香甜诱惑的味道，一起死在荒原上。
可最终林步莘还是先退了一步。
他什么都没有做。
“舟舟。”林步莘看着许付航，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任何爱欲或占有，平和得不可思议，像空气一样。
他说：“你做你自己就好。”
说完，林步莘向门口走去，许付航从惊吓中回神，连忙抓住了林步莘的手。
林步莘顿了一下，说：“我暂时还不走。”
“也就是说，你还要走是吗？”许付航都快哭出来了，眼尾发红。
“舟舟。”
林步莘转身，正面对着许付航，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和我都清楚。”
许付航拧着眉，摇头。
“我们只有分开，才能成长。”林步莘说完，弯身穿鞋，解释说，“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关门的声音刺耳极了。
许付航卸了力，在原地坐下，抱着自己盯着门口看。
林步莘不会骗他。
如果真的要走，林步莘会直接走，不会他期待又让他狠狠失望。
他这么做也正是应了林步莘“我们只有分开，才能成长。”，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林步莘，他……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像钝刀一样，在许付航的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直到门把被拧动的声音传来，一切才骤然停止。
林步莘开门就看到抱成小小一团的许付航，眼眸里的光颤动了一下。
明知道不该放纵自己的行为，林步莘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他把许付航从冰凉的地上拉起来：“不是怕冷吗，进屋去，把空调暖气开开。”
打开了空调制热，林步莘走回去拿菜。
回来看到许付航还站着，林步莘便又开口了：“口味没变吧？你以前说想吃的东西，我没带你去吃就走了，现在给你做。”
许付航没有回答，只是跟着林步莘，林步莘在厨房备菜，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为什么？”许付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林步莘洗菜的手一顿，自上而下的细小水流打在菜叶子上，溅起无数水花。
林步莘继续洗菜，说：“因为我要出国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得知这样的答案后，许付航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也可能是习惯了压抑，碰到解决不了的情形，反而会直接把情绪压下去。
“做完饭之后，你就要走了吗？”许付航又问。
许付航的反应出乎林步莘的意料，太平静了，这很不对劲。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新的生活。”林步莘没有回头看许付航，他选择了继续备菜。
许付航平静地重复林步莘的话：“你希望……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因为你希望，就把我一个人抛下。”
林步莘并没有因为这一番近乎指责的话而破防，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不是希望我作为你的哥哥吗。”
他一直都知道许付航要什么。
只是有些东西是不可兼容的，他只能从中选择一条最有利于许付航的路。
“你知道，我问过我自己最多的问题是什么吗？”林步莘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自嘲。
“你为什么是我弟弟？”林步莘全程只留给许付航一个背影，“我有段时间我很厌恶你喊我哥哥，你应该有印象吧，我还打了你一巴掌。你没有错，你只是喊了我一声哥哥。”
许付航没错，那就只能是他的错。
“作为一个哥哥，希望你过得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林步莘品尝着嘴里的血腥味，笑道，“除了不够热闹，你过得也挺好的不是吗。”
许付航住的地方很冷清，林步莘不用打开冰箱就知道里面没东西。
但也有比他预想好的，许付航谈了恋爱，有把对方放进心上的恋爱。
门口还有几根不同颜色的猫毛，看起来像是有野猫挂念着许付航。
没有他。
许付航才能过得很好。
在林步莘背后，许付航早已泪流满面。
只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许付航一直以来都靠自欺欺人活着，小时候他怕林步莘这个没有血缘的人会抛下他，于是一遍遍地喊他哥哥，希望林步莘真的是他哥哥，是任何变故都改变不了的关系。
就像他的妈妈一样，哪怕怨他、恨他，也还是会在组建新家庭的时候带上他。
他对于他妈妈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他的妈妈忍心看他挨打，甚至在看他挨打的时候为自己感到庆幸。
可即便他是这么不重要的存在，他的妈妈也会出于血缘定义上的“妈妈”，把他带上。
那林步莘呢？
是不是只要林步莘想走了，就可以抛下他？
他们没有血缘。
即便他被抛下，他也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他追上去的凭据。
许付航害怕这样脆弱不堪的关系。
因为林步莘不是他的哥哥，也不会成为他的爱人。
他们会变得毫无关系。
真正不愿让这份兄弟情变质的，一直都是林步莘。林步莘曾那么认真地要保护他，作为一个哥哥去保护被爸爸家暴的弟弟，带他逃跑，带他体会各种新奇事物，接触外面的世界……让他好好读书，庆祝他取得的好成绩。
然后在某一天发现自己的感情好像不那么纯粹，接受不了这种变化，就开始疏远他。
林步莘既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继续当他的哥哥。
许付航慌乱不已，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他抓住了“哥哥”那条稻草。
后来他也想过，是不是他的感情能够与林步莘同步，他们就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许付航不敢深想，因为那样意味着他们两个都错了。
可是再见之后，听着林步莘剖析自己，许付航忽然觉得自己逃得够久了，他也不想再让林步莘去剖析自己，剖得鲜血淋漓，却无人可医。
林步莘在黑暗里的日子比他久得太多，情感扭曲混乱，却还是学着当一个哥哥，燃烧自己去充当他生命里的光。如果不是找到了“哥哥”这个身份，林步莘恐怕……
“林步莘。”
许付航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喊了林步莘全名。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林步莘，我一直都很庆幸遇到你。哪怕是你不在的这十年间，每次梦到你，你也能给我向前走的力量。”许付航自己都为自己平稳的声音感到不可思议，眼泪根本就不影响嘛。
“你说分开才能成长，不是的，我的滞留我的痛苦完全是因为我太贪心了，我什么都想要。”许付航的视线完全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林步莘的背影，“你没有错，林步莘，你没有错。”
“我能过得好，不是因为离开了你，是因为过去的你做得很好，你没有错林步莘。”
许付航放任自己的眼泪往下留，以他对林步莘的了解，林步莘听到他说这些话，是绝无可能回头的。
不止是林步莘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林步莘。
林步莘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他。
后爸有一句话说错了。
林步莘并不是因为想上他想到要自残，他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不称职，在惩罚自己。
他怕痛，痛是一种惩罚，不是止欲良药。
林步莘站在那消化许付航的话，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甩了甩手上冰冷的水，将早已洗好的菜放到一边备用。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舟舟，陪我回去看一趟我妈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承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