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美人不想谈恋爱～》柠禄

23、告白

　　“哥你真的要在生日这天告白吗？”

　　楚光引颇为不赞同地看着她哥哥：“要是失败了，以后每年你过生日，都会想起付航哥哥拒绝了你吧。”

　　楚物摇头。

　　“我还是觉得不要在这种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楚光引试图劝说楚物冷静，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样告白成功率不高。

　　楚物也知道妹妹是在为自己考虑，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没有任何接受我的意思，那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很轻微的小事。”

　　“没有什么比他彻底拒绝我之后，不再给我任何机会可怕。”

　　楚光引想了一下，有些赞同。

　　与其考虑失败后的事，不如想想怎么提高成功率。

　　“所以哥你在生日前一天回家，并不是为了和我们一起过生日，是来商量告白计划的？”楚光引说。

　　“嗯，我希望把我生日这一天的行程，安排成一个浪漫的告白之旅。”

　　……

　　在上高中以前，许付航的世界里没有过生日这种东西。

　　赌鬼亲爸不可能做这种事，总把痛苦归因到他身上的亲妈，更加不可能把他的生日当成一件喜悦的、可以庆祝的事情。

　　林步莘也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林步莘……
　　也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过生日这种事情，大概只会发生在充满爱的家庭里吧。

　　然后这些被爱着长大的孩子，会在不经意的日常里，把爱分出去，教会那些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孩子——你看，这世界上有这么多表达爱的方式。

　　起初，许付航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的，但因为长得好看，同学们的容忍度更高，也喜欢和他亲近，总会邀请他参加他们的活动，比如一起唱生日歌吃生日蛋糕。

　　多亏了他们，许付航开始感谢和喜欢自己的皮囊，他在这种集体活动里感受到了善意，感受到了一些说不清的温暖。

　　但许付航从来没有主动过过生日。

　　因为许付航一直想的都是，给林步莘过一个生日，带他感受一下他从同学们身上感受到的。

　　他没能做到，因为林步莘不见了。

　　他拜托过警察，警察联系完，说林步莘本人不希望许付航再来找他，他们都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林步莘把接下去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打给许付航后，连银行卡都注销了。

　　许付航还是会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同学们还是一样的友善，只是多了一些和他告白的人。

　　他一个都没有答应。

　　因为他觉得会过生日的人，一定是把生日当成人生中重要的、值得庆祝的日子，在这样有意义的日子里向他告白，是很认真的。

　　可他承受不了这种认真。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馈这样的认真。他只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微笑着说自己需要考虑，等对方生日过了，才去拒绝。

　　作为众多参与者的其中之一，是他最舒适的区域。

　　想起前些天那个盛大的宴会，许付航重新拿起手机，被子被拱出一个方块形状。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楚物：[不用准备]
　　楚物：[一起去玩就好了]

　　[有多少人？]

　　楚物：[只有我们两个人]
　　楚物：[你想吃蛋糕吗？喜欢什么口味？我订一个]

　　[你的生日，订你喜欢的口味吧]

　　楚物：[没关系的，我不怎么吃甜食，平常也不订蛋糕，按你的口味来]

　　许付航已经被告白过一次了，所以对于楚物生日只约了他并不感到意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反复盯着楚物发来的几条信息，又学习到一点。

　　被爱包围的人，并不需要用生日蛋糕来证明自己有人在意。

　　[我不爱吃蛋糕。]

　　许付航吃过很多人的生日蛋糕，蛋糕很好吃，都很好吃，但没有他喜欢的。

　　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吧。

　　许付航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消息发出去后，许付航又有点后悔。

　　这样好像有点扫兴了。

　　而且没必要。

　　他喜不喜欢，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没有必要告诉楚物。

　　他们就快要结束了，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抱着好好和楚物告别的心思，许付航想尽可能地减小对楚物的伤害，正要找话补救，就又收到了楚物的消息。

　　楚物：[了解]
　　楚物：[我们去吃牛肉火锅]

　　楚物用的语音转文字，刚发完，就被妹妹进行了强烈谴责：“是谁刚才说安排得浪漫一点？我真怀疑哥你在背刺我！牛肉火锅，你倒是会吃了……”

　　“可是付航喜欢吃……”楚物自知理亏，说得很小声。

　　楚光引瞪大了眼，怒道：“那你想什么转正？继续当你的饭搭子去啊！”

　　楚物讪笑两声，手指一动，给楚光引比了个小心心。

　　楚光引果然不在计较，继续出谋划策：“不行了，我看的小说已经不足以支援哥你了，我们还是去找爸爸妈妈取一下经吧，他们见多识广，总会有办法的……”

　　时间一转来到了周五。

　　楚物有点紧张，也有点飘飘然，他感觉许付航和以往不太一样，有点太包容他了。

　　好像在这一天，他做什么都会得到无条件同意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许付航都会笑着和他说好。

　　虽然这是一种还不错的新体验，但楚物并不喜欢这样的许付航，因为没有脾气的许付航给他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表面游刃有余，实则……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楚物突兀中断了自己的讲述，问道。

　　许付航一直注视着楚物的视线忽地一顿，笑意跟着中断。他很快将笑意又续了上去：“没有。”

　　江边的寒风吹来，许付航眯了眯眼睛。

　　楚物停下，面向许付航：“也许我能帮你解决？如果你有事的话。”

　　许付航只是看着楚物。

　　他知道楚物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楚物真正表达的是“我关心你，我想了解你，让我参与进你的世界”。

　　许付航不想等楚物告白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付航眸色沉静，他好像什么都不期待，挑破只是为了推进进程，达到最后拒绝的结果。

　　面对许付航突如其来的提问，楚物先是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他就找回了冷静。

　　楚物从第一次向许付航表达了追求的意愿之后，每一天都会在心里演练告白的对话，其中当然包括了被许付航挑破的情况。

　　“因为你很特别。”

　　楚物定定地看着许付航，毫不动摇。

　　许付航的眼眸依然没有丝毫波动，他语气很平静，问：“特别在哪里？”

　　“特别在，我会很喜欢你。”楚物看着许付航，似乎想要将其纳入自己的眸中，永远在一起，“只要是你，我就会很喜欢。”

　　他们之间的这场告白如同博弈一般，一个赌对方知难而退，一个赌对方被自己打动。

　　许付航低着头，他想了很久，试着感受了很久，可最后他还是抬起头，如实地对楚物说：“我不理解。”

　　他感受过很多来自他人的善意，也试着像其他人一样散发善意，大家都很受用。

　　可善意和爱不一样。

　　一个人怀有善意，可以是因为他本身是个善良的人，也可以是因为那个人收到了很多善意，所以有样学样。

　　爱则是基于对方产生的一种情感。

　　学习和效仿，只会让爱如同东施效颦，让人不适，或引人啼笑皆非罢了。

　　许付航不可能像楚物爱他那样去爱他，因为他不会爱，更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爱。

　　轻微的善意，刚刚好。

　　再多就变成负担了。

　　“我给不了你相等的感情。”许付航冷静地说。

　　“爱情不是恒等式，不会因为一时的不相等就不成立。”楚物知道自己这次决不能退。

　　哪怕许付航依然不会答应他，他也应该坚定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许付航是需要被爱的。

　　“在我这里，它永远不会相等。”许付航字里行间都是不解和拒绝。

　　“我不需要它相等，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来爱你。”楚物放轻放缓了声音说道。

　　先让许付航感受到爱，再等他慢慢理解，之后，再去争取让许付航喜欢他，接受他，爱他。

　　“可是……爱究竟是什么呢？”

　　许付航真的不懂，为什么爱可以不相等，为什么会因为爱而祈求一个机会。

　　楚物满怀爱意地为许付航阐述他心目中的爱。

　　许付航看着楚物，感觉自己的眼前蒙了一层雾，他隐约能看到青涩热烈的楚物，却感知不到他的真实方位，和真实的楚物距离越来越远。

　　陌生与不安包裹住了许付航，拉着他往黑暗里去。

　　就在许付航下定决心打断并拒绝的时候，楚物很突然地抱住了他。

　　来自楚物身上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楚物在他耳边说：“不懂也没关系的，我来配合你的节奏。日子很长，我们慢慢感受。”

　　黑暗骤然褪去。

　　可许付航却愈发地茫然。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没有任何交易的意味。

　　只是单纯的……爱？

　　“我……考虑一下。”

　　和以往的考虑不同，面对楚物诚挚的模样，许付航没能抵挡住“诱惑”。

　　因为过去和楚物相处的时刻，都非常美好，楚物从来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和他在一起，楚物好像真的挺开心的。

　　迈出这一步，他也许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家和家人？

　　因为被提前戳破，楚物生日后续的流程被直接放弃，布置好彩带装饰的包间成了楚光引招待朋友的场所，明明玩得很开心，但还是狠狠地吐槽了楚物一番。

　　楚物把许付航送到楼下，在上楼前，许付航转身，走回到楚物身前，很认真地看着楚物的眼睛说：“我会再联系你的。”

　　顷刻间，楚物身上寒霜消散，他笑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许付航：“好。”

　　进了屋，许付航走到窗边，和楚物挥了挥手。

　　楚物点点头，这才离开。

　　许付航目送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以为是楚物打过来的，没有看，直接接了。

　　刚一接通，那边就说话了，根本不给许付航反应的机会：

　　“回来。”
　　“你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