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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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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斯年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就看到叶乐昂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只是难得没有看向他,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
窗外是璀璨星光,不远处一颗宛如红宝般发着耀眼光芒的星球最为显眼,环形的星云萦绕着它,缥缈而神秘。是汝彼布鲁,G2战区的常驻星球,叶乐昂生活过的地方。
关斯年不知道叶乐昂在想什么,这孩子肯定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转头看过来,只给了他一个沉静的侧脸。不悲不喜的,目光平静,又似深远,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叶乐昂,之前他也很少会特意地去关注他。
叶乐昂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关斯年觉得小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与清冷,他不该是这样的,转念一想,也许只是他忽然太安静了,才让自己感到无所适从,孤独什么的,这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他仍然不想再看到叶乐昂这幅样子。
“傻呆呆的,在看什么?”他走了过去,踏进属于叶乐昂的那个无形的圈子,低着头问他。
“汝彼布鲁。”叶乐昂回神,莞尔一笑,指了指窗外,“很漂亮,是吧。”
“因为美丽的外表,被人命名ruby,像红宝石一样,不死鸟,崇高而仁爱,稀少而珍贵——金属和燃料矿藏丰富,在这个时代弥足珍贵。”话说到这儿,叶乐昂没有笑了,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汝彼布鲁,因为矿藏丰富而成为重工业的星球,它真实的样子和它的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达克布鲁的生机勃勃,没有沃特布鲁的整洁肃静。最讽刺的是,它那玫红色的靓丽外衣,是工业废气排放进入大气后,发生的化学反应。
关斯年皱了皱眉,叶乐昂虽然动了起来,但身上那种落寞的孤寂感还在,手指一屈,又敲在了人脑门上:“不管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都不许再想了。”
捂着脑门噘嘴,叶乐昂笑容更大了些,呿了一声,抱怨说:“呵,霸道,不要总敲我脑袋,会变傻,变傻了你又不会要。”
关斯年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叶乐昂,随手又敲了一下,凉凉地揭短:“不变傻也不会要的,而且现在也没见多聪明。”
妈的,就生气。
叶乐昂的嘴巴撅得像个倒放的V字,愤懑地睇着只会拆他台的人。
关斯年的手指穿过他头顶的发,上下左右又是一通乱揉,叶乐昂一把扒住了作乱的手,有点无奈怏怏地嘟囔:“你干嘛呀。”
关斯年嘴角带了个浅笑:“还睡不睡了?睡就赶紧滚去洗澡。”
哦了一声,想到今晚就开始同床共枕,叶乐昂又快乐了,身体快过脑子,一个跨步就要下床,脚丫绊住了凌乱的床单,脚底下一软,就朝地板栽了下去。
“卧……”
没有想象中的和地板亲密接触,闭着眼睛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下巴刚好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叶乐昂茫然地眨了眨眼,是关斯年稳稳地接住了他,能感觉到背后这人结实有力的双臂,贪恋这人身上的温度,抬手想要回抱住眼前的男人。
“怎么那么不小心。”说话的腔调犹如操碎心的老父亲。
叶乐昂笑了笑,凭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生准则,双臂合拢抱了抱他,顺道感受了一下男人健硕的胸肌。
下巴在这人肩头动了动,旖旎的心思还没有升起,就被男人无情的打碎了。
“就这,还不傻呢?少得寸进尺,站稳了就赶紧去洗澡。”
抬起的双手换了个方向,猛地起身离开了那个让人眷恋的拥抱,双臂撑着那该死的胸膛,一个用力推开了男人。
“我就是脚麻了!”
被推了一个踉跄的人没有生气,似笑非笑地重复着他的话:“嗯,脚麻了。”
妈的,就生气。
叶乐昂瞪了关斯年一眼,头也不回地朝浴室冲去。在这个人眼里,自己永远都是笨拙的,不够聪明。而他稍微对自己温柔一点,不争气的自己就缴械投降了。
叶乐昂,有点志气好不好啊,叶乐昂!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通无声地嘶吼,头顶稍长的头发被扯得翘起了好几绺,正支棱着无情地嘲笑着他。
等他擦干头发走出浴室,86号体贴的将他的内裤和睡衣放在了外面,他猜是104这个小机灵鬼送过来的,要知道就算是早就做好了赖在这人房里的准备,但脸皮如他厚,也做不出带着换洗衣服死皮赖脸求留宿的。
室内灯被调节到最暗,床头的阅读灯开着,关斯年已经上了床,靠在床头开着智脑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叶乐昂走出来的声音,抬头看了过来,在看到他吹干的头发时,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傻孩子终于学会自理的欣慰样子。
叶乐昂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开始他要做魔王了。菜鸟废柴的人设立得太正,导致某位英明神武的少将一到自己这里,就没了那慧眼识人的本事。
关斯年三年级已经是学校首席,拥有单间宿舍的特权。自己也曾耍赖要求在他宿舍留宿过,关斯年睡床,他睡沙发那种。对,这男人从年少的时候,对他就是如此这般的冷酷无情刚正不阿了。
那时候他故意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在无动于衷的人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期间不光打湿了从浴室到卧室的地板,还淋湿了关斯年人类发展进化史的论文作业,用钢笔手写的那种,墨迹在白纸上如云朵般缓缓晕开,当然比墨点更黑的,还有关斯年阴沉的脸。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反正直到他蹭湿了对方的T恤,关斯年终于忍无可忍接手了擦头发的任务。
说真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只是想借机这样那样没羞没臊一下,然而除了大毛巾罩在脑袋上一通简单粗暴的揉搓,他就落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名号。
难,太难了,追求一个心如磐石的人,太难了。
“傻站着干嘛呢?”关斯年看了过来,以叶乐昂的性格,早就该扑过来投入床铺的怀抱了,结果就见这孩子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今晚的叶乐昂反常得令他感到陌生,忽然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伤,有点后悔让人去洗澡,本该更谨慎一些的。
“伤口疼?洗澡淋水了?”
叶乐昂实在没脸说只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害他重新抄写了一遍万字论文,听到人关心自己,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没有,贴了防水胶布,伤口不深,这都一周了,快好了。”
说完,麻利儿的上了床,仰面躺在关斯年身边,睁着大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放大了笑容,全无睡意,比喝了咖啡还要兴奋。
关斯年关闭了智脑,就听小孩儿在那发感慨:“爬上关少将的床,get。”
关斯年低垂着眼睑看着旁边正在手动打勾的神经病:“不想睡床,就给我下去。”
叶乐昂慢慢地转过头,莞尔一笑,温柔地吐出两个字:“就不。”
关少将也翻了个白眼,摁灭了阅读灯,室内灯自动关闭,他在距离叶乐昂一拳的位置躺下了。
没办法,母舰上的床再大,也做不到标准双人床的大小,叶乐昂倒是对此喜闻乐见。
这个年头,连钟表都是电子,没有人再说话后,一室静谧,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而这样的环境并没有让人感到昏昏欲睡,因为有个人开始跃跃欲试地搞事情了。
叶乐昂翻了个身,很好,一拳的距离消失了。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窗外舰身上信标灯的亮光,依稀能看到人的面容,就这样呆在关斯年的身边,他就很开心。
这样平静的夜晚也只有今夜了,明天即将着陆邦缀布鲁,还不知道有什么等待着他们,要想让叶乐昂不利用今晚为非作歹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躺回去。”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关斯年说。
装聋,无动于衷。
“躺回去,或者躺沙发。”关斯年说。
“你只有单身沙发。”叶乐昂说。
关斯年扭过头给了他一个你说对了的表情,昏暗的环境里,叶乐昂还看懂了。
扭身再次躺平,叹气,右手食指和中指又开始不老实,立起来一步一步朝枕边人的左手走了过去,小拇指很快勾住了关斯年的。
关斯年没有甩开他,只是发生了以下对话。
“你不困吗?”
“还行。”
“那为什么不睡觉?”
“就睡不着。”
“你总不会每天让人给你讲睡前故事才能睡觉吧?”
“你讲的话,也不是不行。”
关斯年确定了,木瀚文派叶乐昂到他身边来,不是为了治愈他,而是为了折磨他。
“叶乐昂,说吧,怎么才能让你老实睡觉。”他投降,他认栽,也不是没哄过孩子,关斯年你是个成熟的能独当一面的少将了,他自己催眠自己。
“就……聊聊天?”
关斯年的手指挣了一下,叶乐昂本以为是想要甩开他的手,结果分开的手指又被这人攥在了手里,他惊讶地朝他看过去,很快就被关斯年用另一只手推了回去。
“老实躺好。”他说。
关斯年心里有点懊悔,他早该看出来,这孩子是因为见到了汝彼布鲁才开始不正常的,疯疯癫癫地装傻,假装出没有事的模样。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