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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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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安这几天心烦意乱,一方面是因为被叶乐昂那个神经病强锁了实验室,导致所有的工作都不得不暂停,被迫集体放假,另一方面是那天遣退了所有人之后,叶乐昂独自对她说的几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既然是你的人,你处理,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直属学弟下手,用学弟换取进入实验室的权限,而一个整天呆在高级特研小组的人怎么会不记得普通权限是进不了这里的实验室的?”
“只是来取回自己的设计项目,又被你看重,为什么偏偏要跳过你,找同僚借权限,趁着没人潜入实验室?单单只是因为违背少将的命令所以铤而走险?”
“既然是长乘的助手,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
“证据?我确实没有能拿出来给你看的证据。”
“我不管你是不是跟我赌气,但莫非不能进入实验室。不要忘记你哥哥的命令,你不信任别人,但至少要相信你哥哥的判断。”
郑安安还记得那天和自己说着这些话的人,严肃而凝厉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散漫模样。并不是没有思考他说的莫非身上的那些古怪之处,那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一件都不知道,可让她更在意的却是叶乐昂的不同寻常。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跟长乘有联系的?又好像十分笃定只要她发出询问,就一定会得到长乘的答复似的。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实验室安全系统的最高级别密码的?那可是只有所长和战区少将才知道的最高机密。
实验室一经封锁,只有两个人同时解锁才能再次重启,而好死不死的,现在这两个人都被召唤回了帝国所在的沃特布鲁。
即便他是元帅的儿子,这种战区最高领/导的军/事机密也不会告诉他的。
郑安安又回忆起,几次单独相处时,叶乐昂在无意中所表现的那不同以往的沉毅与聪睿。在实验室走廊里,更是义正言辞疾言厉色,哪里还是那个记忆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家伙。
郑安安并不愚钝,虽然再次与叶乐昂不欢而散,但对方说的话还是触动了她那不怎么敏锐的神经。暂且把对叶乐昂的疑惑放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要处理莫非身份的问题。
叶乐昂并没有让她过多的参与到这件事上来,但是干坐着等着她哥回来,郑安安也做不到。
左思右想下,摁下了自己智脑的开机键。
莫非的调配文件早就通过各项检查,安全部门确认过毫无问题,问长乘询问这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助手,郑安安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对于偶像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没有怀疑的道理,如果这只是叶乐昂搞出来的一个乌龙,自己质疑了偶像,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自己偶像。
咬着手指头敲下几行字,大局面前,丢脸就丢脸吧,总比真的放进一个奸细强得多,想到实验室正在钻研的项目,如果被盗窃……
郑安安抖了抖,把那些细思极恐的想法挤出的大脑。
一鼓作气摁下了发送键,线路错误请重新尝试的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冷酷地结束了郑安安的天人交战。
靠的一声骂了出来,一脚踹在了书桌上,立在桌边的相框晃了两晃,还是摔下了桌沿,啪叽一声倒扣在地板上。
郑安安没有去管它,整个人瘫在椅背上,悬着的心跌入谷底,沁凉的冷意幽幽地窜上背心,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棉花,不上不下的,噎得她呼吸困难。
线路错误,这条线路确实被人篡改过。也就是说,之前与她联系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长乘。不,她能够确认,最开始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但是自己却连什么时候有人冒名顶替了都没有察觉。也许就是从长乘频繁联系她的时候开始,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偶像终于认可了她的能力,现在想想,长乘那种天天浸/淫在实验室的人,大概也没有太多时间查阅私人信件吧。
还说什么最喜欢的偶像呢,郑安安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结果连真的假的都分不出来,还差一点就被人利用。
旁观了一切的28号叹息一声,齿轮滑动将相框捡了起来,递给正在发呆的郑安安,微妙的电子音带着长者的语重心长:“孩子,这是我们谁都想不到的。”
接过相框,握在手里下意识地摩挲着木头被打磨得圆润的边角,她想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有点激动地对28号说:“不,有个人想到了。”
“叶乐昂,是叶乐昂!G1的智脑系统并没有察觉到这条通讯路线被盗用,冒充长乘的人没有达到目的,绝对不会主动放弃,所以只可能是第三方阻断了联系。”郑安安越讲越起劲,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着手指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叶乐昂是在提醒我,他是故意引导我发信件给长乘的,而且……他一定知道,阻断假路线后,我至今都没有主动联系过长乘。”
“他什么都知道!”
“孩子,冷静下来,冷静下来。”28号(慈爱地)望着走来走去的郑安安,身高受限,它只能拍了拍她的小腿,来安抚自己的小主人,接着非常中肯的承认了叶乐昂的能力,“叶少校,确实有过人之处。”
忽然想起家里的家政机器人似乎都很亲近叶乐昂,现在就连他们中最德高望重的28号都这么说。郑安安敏锐地眯起了眼,问:“28号,叶乐昂究竟是谁?”
“叶少校就是叶少校啊,安安。”28说着,用它那金属的手指点了点郑安安手中的相框,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还没有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郑安安木木地看向还被自己攥在手中的木头相框,这种上古时期才流行的物件,还是叶乐昂亲手制作的。
紫金楠,在上古时期都是极为名贵的木材。
人类离开地球的时候,就向神话寓言里讲的那样,带走了不少动植物的基因与种子。生物实验室培育的紫金楠终于成材,却被叶乐昂连根移走,好好的一棵苍天大树,再见时已经是被裁割稀碎的边角料。
只有元帅家的浪荡子才干得出这种暴殄天物的蠢事。
“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孩子。”28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再次拍了拍她的腿,接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郑安安的房间,留给她一个人安静思考的空间。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么?”郑安安呢喃,抚摸着光滑圆润的相框,将相框翻了过来,打开后面的盖子,把夹藏在后盖与正面照片中间的彩色照片拿了出来。
那是她哥军校毕业时三个人的合影,她和叶乐昂分别站在她哥两侧。照片上,叶乐昂笑得极为灿烂,一双鹿眼笑成一对弯月,唇角高高地扬起,两只深酒窝昭示着他无尽的快乐,下巴微扬,歪着头,亲昵地靠在她哥的肩膀上。
而她哥,眉头微蹙,双手捧着一大束玫瑰,一脸不耐地盯着镜头。
郑安安记得,这张照片是白阳哥替他们拍的,在他摁下快门的下一秒,她哥就将靠在身上的叶乐昂推开了。
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那天叶乐昂喝醉了。
照片里的叶乐昂笑眯了眼,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发现,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眸里,全是迷醉的光。
郑安安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叶乐昂的,她只知道在他进入军校之后,时常夜不归宿,和他那些“门当户对”的狐朋狗友跑去夜店里花天酒地。
她曾经见过有好事之人发给她哥看的视频,昏暗的包厢里,晃动着蓝色和紫色的光,照在那些打扮得光怪陆离的人脸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那种迷蒙而空虚的笑容。而叶乐昂就站在这些人面前,穿着单薄得能够勾勒出他身体线条的薄T恤,低着头,眼睑微闭,嘴角微扬像是沉醉,晦暗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右手上还端着玻璃酒杯,柔软的腰肢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似沉迷似清醒,他没有回应周围那些吵闹着鼓掌欢呼的人,只是安静的,仿佛沉浸在酒精和音乐里,隔绝掉周围的喧闹,好像那些都与他无关,遗世独立,晦昧中流转的是说不尽地诱人的性感。
她哥毕业的那一天,林乐昂大概就是从这酒醉金迷的场所里赶来的,带着尚未酒醒的亢奋,目光迷离,抱着一大束妖艳欲滴带着露水的红玫瑰,大笑着扑进她哥怀里。
她哥无视了这疯子的一身酒气,只问玫瑰是哪来的,叶乐昂也是直言不讳,笑着说是实验室试验田剪的。
表情里没有半点歉意。
她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叶乐昂一脸懵懂问他喜不喜欢,白阳哥见形势不对妄图打圆场,结果被她哥当出气筒踢了一脚。
叶乐昂张扬、恣意、任性又纵情,可又不仅仅是这样。
叶乐昂是她的直属师兄,除了学业上没有任何帮助,对她还是可以的,带她逛街吃饭,吃喝玩乐,做他的那些老本行,却从来不带她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肚子疼会陪着她,会给她递热水会给她做好吃的饭,体能训练始终跟在她身边陪跑,生病发烧训练扭脚会背她去校医院,会坐在硬板凳上陪她到天亮。
所有人的直属师兄都不及他,有时候连她亲哥哥都不如他。
郑安安问他为什么,叶乐昂只是笑笑,因为是你另一个哥哥嘛。
他们说好了,叶乐昂会陪着她直到她成为别人的师姐。然而,那个混蛋却在关斯年毕业后就反悔了,突然消失不见。
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