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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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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遇夏沉默不说话,顾朝九继续讨好笑道:“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我原本想改来着,这不是第二天就换了嘛?再说,我给你写的那封道歉信,你没看到吗?还是……没找到?”
“什么?你竟然给我写了道歉信?”
遇夏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她眼里,顾朝九可不是一位能给别人低声下气道歉的人。接着又问他:“你给我道歉做什么?”
顾朝九憨笑道:“这不是怕你又利用我的身体闯祸了嘛!嘿嘿。”
“呵,那你也同样可以利用我的身体闯祸啊,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胡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此事是我不对,是我自私自利,是我小肚鸡肠,是我小人得志,你大人有大谅,就别生气了嘛,怕你闯祸是一回事,你以后不理我可就糟了。我知道你看到那些话以后,心情肯定不好,大不了我让你骂回来,说我这个男子跟大人一样难养,可以吗?实在不行,我再给你表演一段猴子偷桃呗。”
遇夏被他哄的突然笑出声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生气才行。但是,他是第一个会在意遇夏心情的人,也是第一个怕遇夏从此不理他的人。莫名的,那冷冰冰的心竟然感到一丝无处来的暖意。
顾朝九顺势向她靠拢,道:“你这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说来也奇怪,我今天一醒来,就出现在他的家里了。”说完遇夏指了指旁边的人。
而顾朝九也才注意到,遇夏的旁边竟然还站在一名男子,他白衣胜雪,面若皎月,丝毫不逊于他,这让顾朝九很不开心,他把遇夏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向前一步,问他:“你是何人?”
遇夏又走到他俩中间,说:“他叫白……白什么来着?”
“白行简。”
“对,他叫白行简,按年龄来说,应该长你一两岁,按辈分来说,他是你兄长。”
“???”顾朝九先是一惊,后又笑道:“哪来的混子,还敢冒充我顾府的人。天下人都知道,我爹自幼在军中长大,从小镇守在北塞,被皇上赐婚才回的今安城,我哪来的兄长?”
遇夏这才想起,夜贞与她介绍过侯府的情况,这长安侯只有顾朝九娘亲一名原配,并且夫人去世以后再无续娶,作为一名将士严于律己,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这事呢?
她又望向白行简,“小白,你是不是弄错了?”
听到这个称呼,顾朝九是想不明白的瞪着白行简,而后者面对突如其来的怒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笑,接着说:“哈哈,我本是一位孤儿,是被师傅抚养长大。今天我骗你是为了让你来侯府,跟世子相见的。”
“让我跟他相见?为什么?”
白行简微微浅笑,避而不谈,只说:“好了,我今日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我会居住在今安城,就在青龙大街的二十四楼,你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到这句话,顾大世子不乐意了,道:“她若是有事,自然是来找我的,小爷我可是侯府世子,你又是何身份?”
“……一介布衣。”
虽然白行简自称是平民百姓,但是在遇夏眼中,他绝不仅于此,白行简谈吐大方得体,气质俊逸若仙,那间小屋的布置,以及他当时的言语,都说明他与五行有关,或者是修道人士,这些都有可能。小屋里的牌位,是他师傅的,这么想来,他在世间已经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所以他才会说完成使命之后就想着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那他的使命又是什么?
在遇夏思考间隙,顾朝九不断他施压,只见他继续问:“小爷我武功独步天下,你呢?”
“在下……并无一技之长。”
“小爷我爹是长安侯,母亲是定远王爷之嫡女,你呢?”
“……无父无母,唯一的师傅也在一月前仙逝。”
“小爷我日后可是要承袭爵位的,你呢?”
“……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呵,你也不过如此,样样都逊色于小爷,还敢让她去找你?”说完顾朝九朝遇夏挑了下眉,表情颇为神气。
“不过……”白行简抬眼,那眼眸里尽是狡黠笑意,“在下会看一点面相,我看世子你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想必今日内会有血光之灾啊。”
“呸呸呸,小爷我身体好得很,哪有什么血光之灾?小爷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你们这种江湖骗子,都是空口胡诌、扰人清梦,我们侯府不欢迎你,送客!”
白行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顾朝九的话音刚落,长安侯就拿着扫把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
一入院内,就呵斥一声:“你这逆子!天天说日后要承袭爵位,就这么盼着老子死吗?老子是三天未打,你就上房揭瓦,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长点教训。”
“爹,爹,有话好好说,这还有外人在呢!”说着他偷瞄一眼遇夏,都这么大了,还被父亲追着打的人,满卞唐估计也就他一人了。虽说他的武功是出了名的好,可始终不及长安侯,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向门后跑去。
长安侯老当益壮,举着扫把,不顾他的求助声直接上去就是将扫把横空一甩,刚好击中顾朝九的小腿,他又恰好被石头给绊住,身子开始踉踉跄跄,而后一个趔趄向前一趴,稳稳当当的跟大地来了个亲吻,一嘴巴的泥,还夹杂着一股桃花的清香。
他的右手刚好磕中旁边的石块尖上,被蹭破了皮,丝丝鲜血流淌了下来。
长安侯见状,又心疼不已,连忙上去搀扶起他,嘴里念念叨叨:“哎呀我的儿啊,你说你跑什么,为父打你又不疼?这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摔跤,这下可好,把自己给磕伤了吧?你就不能长点心嘛,让为父少操点心啊,摔疼了吧,快让为父瞧瞧,哎呀这都出血了,为父这就去请御医来给你包扎。”
“爹,小伤而已,请什么御医啊,我自己包扎包扎就行。”
遇夏在旁边笑笑,长安侯其实就是一位嘴硬心软的父亲,这时她又偷偷的望向白行简,而他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白行简的身份存疑,但是只知道他并无坏心思,对于一位这样的“朋友”,她可不敢深交。
入夜。
遇夏还是像上次一样,在侯府住下了,顾朝九带她前往自己的厢房,而遇夏进去以后,却发现自己的被褥都是湿漉漉的,可以拧出水来,顾朝九进来一看,立马就猜到了是何人所为。
“这个顾又沁,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不过在此借宿一晚,她就往床上泼水,不让你睡,她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吗?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遇夏连忙拉住顾朝九,“算了,她一见到我,就以为我是跟她抢你,肯定不待见我。但是她也还不懂事,就算了,给我换一间房就好。”
“她也不小了,都十六了,再过一年,都能成亲了。”
“是啊,她才十六岁呢,在我们那里,十六岁还在上初中、高一呢。这只是恶作剧,不算大事,以后好好教导,改正就行了。”
“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不了,今天从山上走下来,走了一上午,腿酸脚疼的,只想赶紧上床睡觉,你快给我换一间吧。”
“那好吧。”
顾朝九命人给遇夏换了一间房之后,就自己带上夜贞出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跟她见面是什么时候,想到这心里就好像被堵住了,一点都不开心。
他们走到了绕城河,这河水是从太平湖里流过来的。顾朝九来到桥下,拾阶而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河边声声入耳的丝竹声,内心却无法平静。他站在桥面上,不远处新开的一家“别来阁”门庭冷落、无人问津,原本是供男子取乐之地,而今被改成了声乐坊,已经索然无味。
他站在原地,目光沿着河水顺流而上,那夺目的烛火映照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耳边都是享乐的嘈杂声,他眉头微微皱起。
“真是巧啊,竟然在此处遇见世子。”
顾朝九侧头望去,竟然是白行简,看到他便觉得自己的右手还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又回过头来,不想跟他交谈。
白行简却站在他身旁,笑道:“前几日,在桃花盛会上,令人惊艳四座、拍案叫绝,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哼,都是浮名,何足挂齿。”
“在下说的是遇姑娘,世子好端端的应什么?”
“……”顾朝九一愣,他跟遇夏会互换的事,遇夏都告诉这个姓白的了?“她……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我与姑娘,今日才相见,她什么都没跟我说,都是我猜的。”
“我才不信。”
“世子信不信与否都无关紧要,只是在中午时分,我可是都自证了的,那不是很快就灵验了吗?”
顾朝九按捺下自己心中的火气,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当时白行简说完,那“血光之灾”立马就出现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他问:“你究竟是何人?”
白行简笑笑,道:“若我说,我是奉天命指引,前来完成自己的宿命,世子可信?”
“你的宿命,与我有何干系?”
“世子,这神明信仰,从去年开始传入卞唐,全国上下逐渐流行起来。有人说,不相信神明存在,也有人说,死后就会见到神明,人还会转世,还会投胎,那么你可信呢?”
“都是些无稽之谈,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明?若世有神明,那便是我自己。”
白行简听闻,嘴角是一抹无奈的笑,他预见八个月后,卞唐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前往寺庙开始祈祷神明降临,拯救他们脱离苦海,那一幕,动人心魄。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而后才道:“人终将还是要有信仰的,无论是神明,抑或是自己。”
夜已深了,顾朝九走在小巷里,夜贞跟在身后。
“世子,”夜贞开始出声,“这白公子跟遇姑娘还真配,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您说,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当然不会!”
“为何?难道世子,您不觉得这两人很是般配吗?郎才女貌的,可惜,如果白公子不出现的话,我还以为我有那个机会呢。”
“哼,就算姓白的不出现,你也没那个机会。更何况,姓白的长得跟小白脸一样,跟遇夏哪配了?遇夏一定不喜欢他那种。”
“世子,您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因为……她其实……”顾朝九突然回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天,在皎洁的月光下,洁白的雪地里,她说他好看,于是他下巴一扬,颇为神气的道:“她其实喜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