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拒做年代文对照组》黑荨

21、第 21 章

　　暮色昏沉之时。

　　纪辉还站在原地踌躇，有点拿不定主意。

　　刘建山看他那样子就跟着着急。

　　“哥，你还犹豫什么呀，龙哥说了，是兄弟就都去，干完这一票，咱们跟他们就是一伙的了！”

　　纪辉也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因为他还在托龙哥帮忙，给他打听那个小三的消息，刘建山小嘴叭叭的在他耳边不停的念叨，这个中二少年最期待的就是这种事情了，他说这事儿就像港城电影里面演的一样酷，以后他也是有兄弟人了。

　　“哥，你还犹豫什么啊，你不是特别崇拜龙哥吗，你们这一来一往的，以后不得跟亲兄弟一样好。”

　　纪辉真的被说动了，加之他确实有求于人，于是一咬牙，说：“行！”

　　说完，转身就走。

　　刘建山见他被说动，正高兴着呢，结果看见纪辉走了，他“哎哎哎”的叫着，“你干什么去！”

　　纪辉挠挠头：“不是约在半夜吗，我整晚不回去要挨骂的，我先跟我妈说一声。”

　　刘建山：“……”

　　纪辉知道侯玉珍最近都在什么地方，他去批发市场找到了正在跟人讨价还价的侯玉珍。

　　大保温桶不是家常用的东西，所以侯玉珍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老板，答应帮她进货，这会儿，两边正讨价还价呢，侯玉珍为了拉货方便，特地找别人借了辆三轮车来。

　　日头在天上，照得人心中烦躁，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侯玉珍听说纪辉晚上要去同学家住，随便摆摆手随他去了，并没放在心上。

　　纪辉掏出自己裤兜里揣着的那块纸，给侯玉珍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妈，我一定会出息的。”

　　说完，转头跑了。

　　侯玉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傻小子，又怎么了。”

　　店主笑着跟侯玉珍说：“你大儿子啊，看着就有出息，还在上学呢吧。”
　　侯玉珍骄傲的说：“上高中呢，我家仨孩子都上高中呢。”
　　店主很惊讶：“那可不得了啊！”

　　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现在外面不着调的小混混太多了，就我家那个臭小子，就特崇拜一个抽烟喝酒到处惹是生非的小混混，我是真不懂……还是你家的省心，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不会做那些搞七搞八的坏事。”

　　侯玉珍笑得骄傲。

　　她在批发市场走了一整个下午，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到家的时候，只有侯佳慧一个人在家。

　　侯佳慧告诉侯玉珍，纪骄出门的时候说她去找朋友，可能晚一点再回来。

　　侯玉珍虽然纳闷，还有点不放心，但想着纪骄可能是生病在家憋太久了，也就随她去了，她看看墙上的钟表，如果九点，纪骄还没有回家，那她就出去找找。

　　*
　　那边，纪骄晕倒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纪骄恨不得咬死自己。

　　她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呢！

　　看外面的窗户，连天都黑了。

　　她一醒来，旁边的苏赫就发现了，见纪骄要起来，一伸手就把人给摁了下去：“干什么，好好躺着。”

　　纪骄着急的说：“我不能再躺了！”

　　说着，白着脸拔掉了自己手上的吊针，红色的鲜血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看着触目惊心的。

　　苏赫都被她这利落劲儿给震了一下。

　　纪骄说：“我没事，我……我哥恐怕要出事了，我得救我哥！”

　　苏赫皱眉：“你哥能出什么事？”

　　说完，苏赫又想到了白天大龙说的话。

　　纪骄那个哥哥跟龙庆新是认识的，大龙不是说龙庆新那小子最近到处找人吗，甚至还私下悄悄找过大龙。

　　可是龙庆华跟着他，早就不干那种事儿了。

　　如果她哥认识龙庆新，很有可能会被叫过去。

　　果然，纪骄赶紧说，她哥有可能也会被叫过去。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纪辉出事，她作为一缕魂魄看见纪辉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没能保住了，可是她却从很多人的谈话中拼凑到了事情的经过，拉纪辉过去的那个人就叫“龙哥”，好像，那个人的下场比他们还要凄惨，连命都没了。

　　最后，警方查出，光头手下那群人，有好几个吃过牢饭不说，甚至还有两个手上有人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下手没轻没重，最后造成了轰动整个镇子甚至是整个滨海市的恶性斗殴事件，还上了报纸的。

　　苏赫拧着眉头，纪骄拉着他的衣袖，抿了抿唇，说：“我知道，叫你帮忙太为难了，可是我也找不到别人了，你帮我这一次，只要找到他们在什么地方就好，我自己会报警的，不会再麻烦你做别的。”

　　要是别人，纪骄那副眼泪都快要掉出来的模样，肯定不忍心拒绝。

　　可是苏赫那张脸却是看不出喜怒的。

　　从纪骄发觉这群人有可能帮到自己开始，她就绞尽脑汁的跟他们拉近关系，想筹码，可是她这身体不争气，家里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她一直都没想到什么好筹码。

　　于是纪骄只能干巴巴的说：“我可以给你报酬，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忙的。”

　　要说帮忙，其实他真不觉得纪骄能帮他们什么忙，而且报酬？
　　纪骄看着也不像有钱的，她能给几个钱？

　　两人僵持了几秒，旁边病床一个小年轻看得直挠头。
　　纪骄那模样实在是太招人疼了，那双眼盈着眼泪的模样就像是倒影着星空的泉，还没掉眼泪呢，鼻头和眼眶就全都红彤彤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小年轻觉得，如果他有一个这样的妹妹，那必然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

　　可是照大龙和钱飞的话说，苏赫就是个黑心肝硬心肠，他能不能顶住，还真不好说。

　　苏赫不知道兄弟们在心中是怎么形容他的，他看见纪骄那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可那股烦躁不是冲着纪骄来的，很奇怪。

　　他扒了扒自己黑色的头发，无奈的说：“我可以帮忙，但你别哭，一会儿再哭晕过去，还有谁能救你哥啊？”

　　说话虽然硬邦邦的，但是纪骄却听清楚了，苏赫是愿意帮她的。

　　她破涕为笑，拉着苏赫连连说谢谢。

　　苏赫被纪骄这变脸的功夫给晃了一下，转眼，纪骄已经拉着苏赫跑出去了。

　　她说：“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出了医院纪骄才发现，苏赫是开着车子来的，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这在镇子上可是很罕见的。

　　但是当下也顾不上稀奇了，有车子是更方便的，于是纪骄上了车。

　　苏赫开着车子直奔镇东而去。

　　纪骄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镇子上的夜晚并不算热闹，此时已经是深夜，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已经熄灯关门，只有两边的路灯还亮着，换做往常，街边偶尔会有醉酒青年路过，可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看得苏赫都有些意外，在猜想这跟光头他们有什么联系。

　　*

　　而此时，被纪骄苦苦寻找的纪辉正震惊于这几乎占满小巷子的人数。

　　镇东有许多这样破旧的旧巷子，越靠近外沿就越是荒凉。

　　这片空地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普通人路过的时候，宁愿绕远也不愿意来这里，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小混混的聚集点。

　　纪辉也来过这里，追在豹哥屁股后头来的，彼时对方发了笔财，请所有兄弟喝酒。
　　那时，在场的所有男生，无一不羡慕风光的豹哥。

　　别人在厂子里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赚来的钱，恐怕也不够请在场人喝酒的。

　　那时是大白天，天晴日朗，煞是热闹。

　　可是在这无人的深夜，左边是残楼破墙，右边是幽暗树林，一眼望进仿若深渊的狭窄巷子，纪辉第一次产生了退意。

　　有种本能的直觉，让他觉得这事儿有点危险。

　　可是，他夹在人群里，前面的人骂骂咧咧的，人群中闹哄哄的，这种群体带来的效应之下，那种退意与冲动在脑中缠斗，紧跟在他旁边的刘建山更是兴奋，他真觉得这种场面就跟拍电影一样，跟他看过的热血日漫差不多。

　　他已经摩拳擦掌，等不及了。

　　光头只看了一眼豹哥带来的这些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小豹子，你叫这些嫩鸡来，是想来给我们表演耍猴吗？”

　　光头一说这话，后面的人立马跟着大笑了起来。

　　豹哥的脸都被气红了，但是又忍不住的心虚。

　　因为光头后面那群人，看面相就能看出明显的差别，那种煞气的眼神，那结实的腱子肉，黑影中隐现的雪亮白芒，一切都让豹哥感觉到不安。

　　但是他人已经在这里了，不管是前面的人还是后面的人，全都在看他，他是不可能这个时候认怂的。

　　纪辉站在人群中，听着前面一阵又一阵的骂声。

　　刘建山还踮起脚去，想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结果，突听一声暴喝，人群就乱了起来，刘建山还没反应过来呢，前面的后面的就全都往前冲，刘建山是个瘦麻杆，差点被人推到脚下踩死，幸好纪辉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刘建山急吼吼的，眼珠子都红了：“哥，真的打起来了，快点！”

　　话音刚落，对面一个男人就冲进人群，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巷子中很快就开启了大混战，光头带来的人实在凶恶，好几个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混在里面，根本就不是平时只会耍耍嘴皮子的街溜子能比的。

　　很快，这群红了眼的人们就拍砖头捡棍子，巷子里有什么就用什么，全都往身边人招呼了起来。

　　纪辉一开始还凭借着自己的力气，邦邦给了一个攻击他的人两拳，但是最后越来越乱，这里光线也幽暗，他甚至都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敌人，哪个是自己人。

　　豹哥也杀红了眼，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把小刀，他从人群中找准了光头的位置，然后朝他冲了过去。

　　谁知，有人比他还快，一只钢铁似的大手钳住了他的肩膀，握着手中的匕首连捅好几下，汩汩鲜血顺着豹哥的后腰流下，他似乎怔住了，大脑被麻痹，浑身变得冰凉。

　　一旁的龙哥被这骇人的一幕震惊，想也不想，抡着手里的棍子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纪辉晕头转向，忽听前面有人大喊：“杀人了！！”

　　与此同时，眼角余光处，一个男人操着半块砖头就朝他的脑袋拍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纪辉避闪不及，几乎认命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巷外忽然传来一阵警车鸣笛声。

　　原本就混乱的人群更加骚乱了起来，这些人一听那刺耳的警笛声就开始慌了，几乎是老鼠遇见了猫一样的四散奔逃而去，警察下车，对着那群人大喊别跑，依然阻止不住他们的脚步。

　　刀也不要了，棍子也扔了，架也不打了。

　　甚至还有人高声的骂：“哪个傻X玩不起报警了！”

　　但这都没什么用了。

　　这场闹剧匆忙的开始，又以这样的方式匆忙结束。

　　警察抓住了好几个熟面孔，就是常进去喝茶的那种，这其中就有豹哥，不过现在豹哥身中数刀，已经奄奄一息，必须马上送医院去。

　　地上也躺了不少人，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已经晕过去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纪骄坐在苏赫的车子里，苏赫的车子停在更隐蔽的地方，藏在夜色的阴影中，谁也看不见。

　　纪骄看见警察举着手电筒照亮了那一片地面，那地面血红的一片，那一滩血上面还安静躺着一根木棍，木棍许是从哪个破家具上拆下来的，上面还有几个没拔下去的黑色钉子，这样带着铁刺的棍子，如果落在人的身上，也不知道会把活生生的人伤成什么样。

　　纪骄看的心中发寒，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想出去，看看这群人里面有没有纪辉，但是却被苏赫给阻止住了。

　　苏赫握着她的腕子。

　　纪骄瘦弱，手腕也是又白又细，苏赫攥着她的腕子，都没用力，依然将她手腕的一圈都攥红了。

　　他扳着纪骄的肩膀，沉着声音跟她说：“你冷静点，现在那群人还没走干净，如果你出去了，他们就会知道是你报的警，你能保证自己以后不被人报复吗？”

　　苏赫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纪骄，尽管心中还有担忧，可是纪骄却狠狠咬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被发现了不要紧，可是她还有妈妈和佳慧姐，这群人太凶了，如果针对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很多麻烦的。

　　苏赫见她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多了些惊讶，眼中也划过一丝赞赏。
　　这小姑娘看着一副娇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却是个拎得清的。

　　于是，今晚，这群人该抓的抓，该送医院的送医院，原本死了两人、十余人重伤的恶性斗殴事件就此落下帷幕，这次，没人死掉，却依然有很多人都受了伤。

　　首当其冲就是豹哥，他伤到了肾脏，肋骨骨折，腿也断了一条，跟在他身边的龙庆新也是重伤，断了一条胳膊，多处刀口，脑后遭重击，人在手术室待了一整晚。

　　纪骄与警察前后脚的到了医院，找到了纪辉，与此同时，来到医院的还有侯玉珍和侯佳慧。

　　这两个人找纪骄差点找疯了。

　　娘儿俩最后迫不得已，连夜敲开了林家的大门，找到了林小雨，在林小雨的带领下，又来地毯厂找到了值夜班的钱飞，最后，钱飞掏出自己的大哥大一通联络，才把母女俩送到了镇上的医院，路上，他已经向两个人简明说了事情的经过。

　　侯佳慧给吓坏了，侯玉珍倒是比她冷静了不少，如果忽略已经被她掐出血痕的手掌心，她确实算是冷静的。

　　如此低压之下，钱飞也不敢多说，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到医院。

　　今天的镇医院格外的忙碌，这里接收了一大批因为打架斗殴而受伤的小混混，重伤的在里面躺着，轻伤的就在楼道里。

　　纪辉也是楼道里的一员，他的肩膀被缝了两针，身上的伤已经被上过药了，鼻青脸肿的，看着吓人，但是胳膊腿还好好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纪骄自打看见纪辉，就一直哭，哭得伤心又难过。
　　纪辉是打死也没想到他这种样子会被妹妹看见，还把妹妹给吓成这样，又后悔又难过，红着眼圈想伸手安抚她，但是纪骄却不让他碰，只扶着苏赫，差点哭断了气去。

　　纪辉正手足无措着，楼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侯玉珍和侯佳慧也来了。

　　纪辉心中“咯噔”一下，嘴里还有血腥味，却一阵一阵的发苦，眼看着侯玉珍红着眼眶越走越近，看见他妈扬起手来，一巴掌就要甩在他的脸上。

　　纪辉闭上眼睛，认命的等着那巴掌落下。

　　可是良久，也没有等来。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侯玉珍举着巴掌，浑身颤抖，在他的面前掉眼泪。

　　侯佳慧也默默的抹着眼泪。

　　纪辉的心中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他颤声道：“妈……”

　　侯玉珍一下子就爆发了：“你别叫我妈！”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

　　侯玉珍浑身颤抖着，可是眼见纪辉浑身都是伤，她是怎么都下不去手，只能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你这个孩子啊，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啊，你妹妹怎么办啊……”
　　“你想干什么，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辉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他“噗通”一声，就朝侯玉珍跪了下去：“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当他看见刘建山生死不明的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纪辉才惊觉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如果警车的鸣笛声没有响起，那一板砖就会拍在他的脑袋上，他八成是要晕过去的，在这人人都杀红了眼的情况之下，他晕过去就跟死也没什么两样，刀剑无眼，届时谁还会在意他？

　　或许他那双眼睛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然后跟他的亲人们天人永隔。
　　只要一想到这些，纪辉的身体就一阵一阵的发冷，仿佛闻见了冰冷血腥的死亡味道，止不住的后怕，连闭上眼睛，都只能看见猩红的血。

　　他不该招惹这些人，他们全都是亡命之徒，不管他们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不管他是想赚钱，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他都不应该固执的认为可以走这条路。
　　他太幼稚也太单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条不归路。

　　侯佳慧抱着侯玉珍，阻止她伤害自己，一边还劝解着说：“大姑，大姑您别那么生气，哥也是想帮忙，他之前还说要找人打听那个小三儿的消息，要给您出气呢……他不是故意的！”

　　“妈，是儿子没本事，如果儿子有钱有本事，您就不会被我爸那么欺负了，都是儿子没用，我是一时糊涂了，您原谅我吧，您生气就打我，不要气坏了身子。”

　　侯玉珍的眼泪都快流干了，遭逢巨变，她的心境也与原先大有不同，她在门口看见那么多警察，还听说有人被捅了刀子，至今还在手术室里，下意识就觉得纪辉也成了那样。

　　现在，纪辉没事，这是万幸的。

　　要打要罚要管教，这都是以后得事情，她得冷静下来。

　　侯玉珍这样劝告着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纪辉还在冰冷的地面上跪着，泣不成声，不敢抬头。

　　侯玉珍抹了眼泪，说：“你起来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都不能再与这些人扯上关系，我不用你帮我找那女人报仇，我也不用你赚钱养我，你要是想给妈争口气，你就本本分分，好好念书，上个好大学，那才叫有出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算什么有出息，就你这样，赚来的钱也是脏钱，我才不稀罕要！”

　　纪辉被侯玉珍说得无地自容，心中只剩下懊悔。

　　不管怎么说，这场闹剧在今晚终止，纪骄难得被侯玉珍忽略在了后面。

　　苏赫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袖，上面沾的全都是纪骄的眼泪。

　　一开始，纪骄只是哭，后来，她看着那三个人，又哭又笑，跟疯了一样。

　　苏赫劝都不知道怎么劝，他望着纪骄那双明亮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他都看不懂的沧桑和哀愁，可是她却弯着眼睛笑着，在那样令人绝望的灰暗双眼中，亮着微弱的希望。

　　在这充满刺鼻消毒药水和血腥味的地方，那点充满希冀的亮光，叫她整个人都美得惊心动魄。

　　苏赫的心脏仿佛被击中，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纪骄没看苏赫，她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家人。

　　真好。

　　她想。

　　不管如何，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们一家人一定会一直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