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的奇迹》猪噜噜噜噜噜

18、决绝

　　卧室，蛋形床上。
　　赵栗子盘腿坐着，盯着落地窗外的大海。
　　为什么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沙滩，日以继夜、永不停息？
　　每一涨又会带上来多少鱼虾，每一退又会带走多少蟹贝？
　　希望与绝望融化分散在每一朵浪花里，让人期待又恐惧。
　　……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情得不到回馈？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着自己默默说着心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学着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学着控制自己的任性？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强迫自己发展另外一面？

　　你凭什么把我当成你最后的安慰来源？
　　你凭什么把我当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个人？
　　你凭什么在自己被背弃的时候重新来撩拨我的心？

　　你不过是仗着我还爱着你。
　　* * * * * * * * * *
　　仿佛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委屈又说不出，赵栗子用牙齿死死咬住被子，屈辱得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抽噎着，泪水像瓢泼大雨一样收拿不住。
　　他想干什么？
　　是来报复自己当初的不懂得珍惜吗？

　　一个世纪般长久，赵栗子平复了自己的心。
　　抬头茫然地望着四周的黑暗，赵栗子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的。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大屋一样，深夜醒来无助害怕，只有用被子蒙着双眼，一边压低声音哭泣，一边不断叫着爸爸妈妈。
　　灯，猝不及防地亮了。
　　赵栗子还来不及适应，用手背遮着双眼。
　　脚步声表明主人正在靠近。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散在脸上的头发被人别在了耳后。
　　一直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人压抑的哭泣，直到如死搬得安静使自己无比惶恐后，终于忍不住开门进来。
　　开灯，凌乱地床上郝然是她脆弱的身影。把头埋在双膝上，用双臂抱着膝盖。像一个急需保护的孩子。
　　是自己吗？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

　　赵栗子放下遮住视线的手，平视着来者衬衣的第四颗纽扣。
　　齐迹被她眼中的倔强刺伤，只有暗自苦笑。
　　气氛骤然变得紧促，空气中散落着压抑的味道。
　　“你走。”
　　赵栗子平静地说，有点不相信这低沉的声音竟来自自己的身体。
　　齐迹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出去抚摸赵栗子的头发。
　　向后退着躲开，赵栗子戒备地直视齐迹的双眼。
　　赵栗子的眼睛和嘴巴都哭得红肿，齐迹眉头轻皱，眼中充满怜惜。
　　“请你别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奚落我。”
　　“栗儿……”
　　齐迹坚持着，用手抚摸着赵栗子的头，就像对待无家可归的小猫咪一样。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有妻子，你有孩子，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赵栗子哭着说道。自己投降还不行吗？
　　“栗儿，别这样……”
　　“走啊，你走开！”
　　赵栗子乱挥双臂，拳头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在齐迹身上。人在愤怒地时候和平时的力量差别是很大的，即使平日力气并不大的赵栗子，此时的拳头并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
　　齐迹一动不动，任由赵栗子发脾气。
　　直到赵栗子力气消耗殆尽后，颓然垂下头，盯着被套，说：
　　“你和你妻子有了问题，你自己解决，请不要来惩罚我，请不要拉我来垫你的背。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补……”
　　“你猜得对，我没有办法停止自己对你的感情，但这是我自己的事，请你别利用这点来一直牵着我的鼻子围着你转。”
　　一言不发地听着赵栗子刻意疏离的话，齐迹怀疑自己是否有点过火。左手把赵栗子勾进自己的怀里，下巴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栗儿，乖，别气了。”
　　赵栗子心中做出了决定，但说出之前，请容许她沉溺在最后的温柔中，一下下就好。
　　以前当赵栗子生气的时候，就会大叫齐迹走开，于是齐迹便留她一个人。但他知道每当栗子气过后，又会无比地委屈等待自己去哄。
　　但上一次，在赵栗子伤心地觉得天都快塌下来的时候，却再也不见齐迹来抱住她，叫她乖。
　　良久，赵栗子开口：
　　“齐迹，你不是那种会气昏脑袋干出傻事的人。按照你的思路，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什么意图。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在我们分手前两个月才认识娜塔莉，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气我报复我才去和她在认识一年时间不到的情况下结婚，但也许是你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不需要那么多的磨合时间。”
　　齐迹没说话，静静听着。
　　“你送我‘甜蜜的回忆’不就是为了勾起十年前的初逢吗？你强迫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想起我会嫁给修这座房子给我的人的诺言吗？这原本是属于我们的新房对吧……”
　　齐迹心中微微一惊，更加用力地把怀里的人儿环紧。
　　“还有，那天早上我上陨北的车时，隐约看见了你在树丛后的背影，你一直都在，等着陨北来接我走之后才放心离开对吧？我都知道，但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你对我还留有余情，还是你只是为了让我有你还在意我的错觉来戏弄我？
　　* * * * * * * * * *
　　一直很安静，赵栗子的声音有点哑，她的每一声呼吸齐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连心可以合成一个的两个人，为什么被血淋淋地撕扯开？
　　“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重要了。从你对今天的新闻的反应看来，那一定不是可以影响你和她感情的东西。而我知道在你的观念里，家、妻子、孩子的分量有多重，很抱歉我不能再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任性，我野蛮，我以自我为中心，我不会替别人着想，我下不了厨房上不了厅堂……对不起，我不能成为你要的类型。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无论是对你付出的感情还是你一直对我的照顾与包容，或者我的固执和口不择言对你的伤害，对不起……”
　　赵栗子哽咽，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小心呵护的栗儿，你也不再是我生命中最心爱的迹哥哥……你全心全意地过你的生活，我也认认真真地去寻觅自己的归宿，两条不同方向的路，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赵栗子完全感受不到围着自己的人是什么表情，因为她看不到他熟悉的脸，也没听到他说的一个字。于是换了一口气，继续道：
　　“谢谢你给我的十年，留给我的幸福和快乐，谢谢你圆了我的房子梦，谢谢你让我在这里感受它那么多。它原本是由你对我的爱搭建，因此我一直痴迷着这里。但现在，你的心已不再，再美得房子亦只是一具□□腐烂的骨架，于我，毫无意义。”
　　赵栗子等着，等待齐迹对她的独白给一个明确的结束语。但是他依然沉默。
　　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赵栗子轻轻推开齐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独自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只装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她一直小心地让自己不把目光落在齐迹的身上，好不容易下的决心，绝对不能让它动摇。
　　站在卧室门口，赵栗子留着背影，道：
　　“还有些东西我不带走了，你帮我丢掉。”
　　把房子的钥匙从自己的钥匙扣上取下，轻轻插在了门上。
　　把箱子放在自己的车上，赵栗子加速，扬长而去。
　　* * * * * * * * * *
　　点燃一杆烟，齐迹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
　　两人相识十一年，相爱十年零二十九天。
　　分手五百九十五天……
　　煎熬的每一天，自己都是数着过来的。
　　先是不懂得珍惜，现在又那么轻易地放弃。为什么她总是在保护了自己之后才有心思考虑他？

作者有话说

　　最近我会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