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让爱封印（原名：何以致候）》鸳鸯纹身

15、15——流动的博塔弗戈

　　向着2点钟方向前进，一个转身，却又朝着10点钟方位前进，同样的步伐，蜿蜒的印记。

　　C城的夏日素来有火炉之称，清晨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到了九点前后就能让人开始心浮气躁起来。虽说已过立秋之日，但今年反常的出现连续高温，加上湿度大，稍微一动便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昨天折腾的一晚，现在又出了一身的汗，韩月月扔下钥匙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浴室。她总是把水开得很烫，不一会浴室便一片烟雾蒙蒙，温热的水打在身上有微微的刺痛。
　　她把头伸到花洒直下，任水伸进头发，顺着额头，夹带着她的泪水流下去。
　　是谁说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
　　她把头仰起，直到脖子很酸，她紧紧闭着眼睛，可是泪水仍要出来，从眼角流出来。她自欺欺人的冲进水里告诉自己，我没有哭，没什么好哭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不听话的泪珠，滑进了耳朵，流进了喉咙，苦涩就这样渗进心里，无声无息。

　　后来再想起今天，韩月月才知道这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相互折磨，而等待她的未来才会让她真正明白什么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建筑这行里有个总所周知的规律，能留在一线做方案设计的女设计师少得可怜，然而每年都有这么多未来的女建筑师从各大高校毕业，十年之后，这些人都流向了何方呢？做副手，施工图，转文职工作，或者有些运气好的去了机关，学校，当了太太？
　　总之百分之九十都不在第一线，剩下那极少留下的，别号叫“胜男。”
　　月月一早给自己下了极没出息的准确定位，绝不可能是“胜男”。所以跟着谢晋缺了向远的公司，做着不轻不重的工作，领一份不多不少的薪水。
　　看看现在，薪水是翻了一翻，工作是原来的3倍。好容易有个周末还得顶着太阳去现场踏勘，晚上还得加班处理数据。

　　易平手抖了一下，出枪偏了，黑8在洞口左右弹了两下，最后滑出来擦着底库停在洞口边。
　　“你是说三哥和月月从前就认识？！多久前？”他看着海乐轻轻推了一杆，进了。
　　海乐拿出招牌式微笑冲着易平笑了笑。
　　俯身，架杆，开球。到底技术稍逊一筹，开球没进，失了先机他也不恼，反而别有用意的凑到易平耳边。
　　易平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又听他在耳边轻笑一声，“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对她有意思吧。”
　　说完马上跳开，易平追着他后面虚蹬了一脚。
　　“她是我手下的员工。”言下之意，纯属正当关心。
　　海乐当然不信他的话，“别说兄弟不提醒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
　　易平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打球，他出杆又快又准，一个漂亮的翻袋将最后一颗小号球打进球袋。黑8贴着边库，易平换了左手，略瞄了一下，推杆出去，球沿着直线缓缓滑进袋里。
　　海乐越发觉得易平这小子越来越深沉了，常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跑到吧台要了杯龙舌兰。一团火落进胃里，哎，不管了，左右都是兄弟，违反规矩也罢了，“我查过韩月月。”
　　“恩，”易平鼻子里出声，青柠叶子和伏特加混合的鸡尾酒带着清爽的味道，通体舒畅，“那怎么了？”
　　“你，哎，这么说吧，是三哥找我查的。”
　　以为可以从海乐这里知道些关于关山和韩月月的事情，看来海乐也了解不多。不过，关山为什么会找人查她？

　　时针已经过了凌晨1点，但数据还没有达到理想值。这样的时段正是最想睡觉的时候，男同志熬不住都纷纷开始吞云吐雾。月月受不了熏腊肉似地摧残，只得躲到茶水间喝咖啡提神。
　　游泳后的第二天大梅就打电话来追问，听她支支吾吾说完事情经过，不免气不打一出来。
　　“你可不要犯傻啊，或许他对你还有感情，可是想想他家那太后吧，她从前对你做的你都忘了？再说你看他那天端的那样子，根本是一副两不相干的样子。月月，离他远点。这年头还有谁会傻到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呢？”
　　想到这里月月心里又是翻腾烦躁，她头低着玻璃窗，一遍一遍问自己，那人还是你爱的人吗？
　　是吗？关山？

　　林易平这晚也在加班。节能设计始终达不到要求，而设计图已经开始做初步设计，也不能有太大改动。这是易平独立操作的第一个项目，又是在省里备了案要拿奖的，不仅对自己很重要，连父亲也非常重视。
　　建筑节能在国内才刚刚起步，把谢晋挖过来也正是为了做节能型建筑，然而虽借鉴了一些欧洲国家的经验，但许多细部设计和设备的选用都不能达到工艺，毕竟国内的节能建筑还处于边探讨边实施的阶段。
　　易平看了看时间，快2点了，也不知道设计部那边怎么样了。没想到路过茶水间时看到一个人影，他停下在门口辨认了一下，推门进去。
　　“你嘀嘀咕咕，念什么呢？”月月不觉自己念出了声，想得入神竟没察觉有人进来。
　　易平靠近月月，将她眼里的挣扎看的分明。前日听了海乐的话他便猜到这个女孩子和关山一定有过一段过去，却没想到她至今仍然记挂。
　　心里不快面上却仍是和善的笑道，“吓到你了？”
　　“大晚上的，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林总，也加班？”月月奇怪，大半夜老板还不回去，看他样子也不像工作狂啊。
　　易平见她一脸想歪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敲敲她的脑袋，“以为我是奴役员工的变态工作狂是吧？”
　　月月低头暗道，他也还算有自知之名的。
　　“我这不算什么，你要是看见三哥工作样子就知道什么工作狂了。”
　　听到说起关山，月月猛地竖起了耳朵，可是半响没听见下文，忍不住看过去，恰好投进了一双晶亮的眸子里。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帅气清冷的人，后来直接被他领导，慢慢发掘平日的冷漠严苛不过是树立威信，私下里和谢晋师兄一样是个温和的人。
　　可是她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颜色比常人浅，此刻集聚了气韵凝视着她，让她呼吸一窒，仿佛藏于心里的那些小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去。再一看又觉得不过错觉，那双眼睛里荡漾的只是最为纯净，平和的世界。
　　仿佛是为了配合月月的感受，易平越发放轻的声音，“让谢晋把今天的结果发给我一份，让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拿了钥匙林易平就下楼，他把车开到公司前面。白天这里人来人往不让停车，此时夜半未央，人烟寥寥，一辆招摇的运动跑车停在这里尤为显眼。
　　看见月月跟着设计部的几个人走出来，易平按了按喇叭，众人纷纷转过头来。他并没有和韩月月约好，这辆车也不是平时常开的那辆，月月看了看就跟着谢晋向出租车走了去。
　　又是两声喇叭声。
　　有人认出了车子，“好像是林总的车。”
　　一下子大家都看着月月，刚才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宣布老板的指示，已经有人私下议论。月月知道这些人的八卦能力，正要澄清却见车已经开过来，“韩月月。”
　　众人的眼光在名车和韩月月之间几个来回后，纷纷知趣的道别离去。

　　韩月月第二次坐林易平的车，心情却与上次大不相同。
　　“碧海花园？”
　　“啊？恩。”心想这人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
　　“你的简历上有住址，而且，前几天还陪着海乐去过。”
　　“……”天，莫非他还会读心术不成。听他提起陈海乐月月不由想到安妮的事情。
　　易平见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陈老板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吗？”
　　“你说海乐？是啊，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
　　月月没再问下去，这样一说她便清楚了，陈海乐也是部队的子女，可是怎么会去开夜总会呢？
　　易平见月月没再问也不多说，只随便聊了些设计上的事情。刚才耍了小计谋让设计部的人以为两人的关系非常，目的已经达到了。

　　自那日早晨和月月不欢而散，关山近日一直心绪烦闷。不但没有预想的愉快，一想到当日月月黯然委屈的匆匆离去，心里反而如猫抓般焦躁不安，做起事来也暴躁易怒，手下的人近日都是战战兢兢。
　　“Linda，咖啡。”
　　Linda这几日丝毫不敢懈怠，否则，刚才才从里面出来的合约部总监就是榜样。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关山一直低头看文件。这个小助理煮咖啡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是不是也要整顿一下了。
　　“她”放下咖啡，关山仍没有抬头，只挥了挥拿笔的右手。
　　等了片刻，Linda似乎仍站在那儿，关山疑惑的抬起头来，“怎么是你？”
　　陈海洋慢慢踱到沙发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那两个小秘书见了我像看见大救星似地，我能不英雄就美吗？”
　　“不过你这两天受什么刺激了？Linda从来就把你奉为那什么，大神，现在也会如临大敌？”
　　关山递了只烟过去，“你来有事？”
　　“唔。”陈海洋知道他是岔开了话题，也不去揭穿。
　　关山到他对面坐下，“什么事要劳你亲自走一趟？”
　　陈海洋翻起身来，押了一口茶，方说道，“上次拍卖之后你和成局联系过吗？”
　　“没有，”见海洋那神情似乎事情有变，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林子这段时间跑那边很勤快，上次去局里听成局的语气对他很有几分好感。”
　　林老爷子一直对公司的事情有些想法，这点关山早就知道，所以才另成立了子公司让林易平单独发展。
　　“应该是他家老头子的让他做的，林叔一直惦记着这些事儿。”
　　陈海洋再看了看关山，又低头喝了几口茶，沉默了半响。
　　“山子，你们两家上一辈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易平毕竟是才掌局，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项目你原本就打算给他做了，他去活动活动也是应该的。”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可是，他背着我们不通气的折腾，弄不好要把大家都打进去的。”
　　“我知道，我会注意一下的。”
　　“你自己是清楚的，这两年栽在这上面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