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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你我只是爬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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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高中的图书馆典雅而精致，一年四季保持着25°的室内温度，对一些衣衫单薄的人来说甚至有些冷，需要加一件薄薄的外套。但此刻南宫御明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他死死的，或者说恶狠狠的看着胡千雨，不是憎恨或者紧张，而是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分毫，唯有看见她就在身边，他才有一丝的安全感。
“你是不是想多了……”南宫御明慢慢的道，这短短的几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甚至不断地发抖。
“你说呢？”胡千雨淡淡的反问。南宫御明飞快的转头看了一眼叶千语，叶千语脸色惨白，双手抱着肩膀，似乎浑身发冷。他理解，因为现在他也觉得冷，这该死的空调打这么低干什么，不用电费啊。
“我……”叶千语开口说道，声音柔弱无力，一点都不像是原本的她。她自己也注意到了，努力清了清嗓子，大声的道：“我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本漫画，我还有些高兴……”
南宫御明用力点头，世界是一本漫画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恐怖的真相了，身不由己，任由作者戏弄，钢铁直男成了GAY，若是欧阳旭日上官笑天觉醒，会是多么的绝望？但南宫御明必须承认他其实是有些得意和高兴的。
全世界的人都是NPC，只有寥寥数人是有只觉得“真人”，这还不够牛逼吗？用小说电影的设定，这就是妥妥的主角啊！
南宫御明很高兴很得意自己是“真实人生的主角”，在漫画中做配角或者主角又有什么意思，作者画出来的而已，可作为“真实人生的主角”，他将拯救世界拯救人类，至少也是真正的高高在上，像神灵一般的存在。他可以在漫画剧情之外肆意的为所欲为，可以知道很多漫画剧情人物不知道的事情，可以笑看风起云涌，可以无视剧情起伏，因为他是脱离剧情的神灵。
这个念头很可笑很幼稚很电影化很小说化？
当地球七十亿人只有三个人觉醒，谁敢说他们三个人不是真正的主角？南宫御明因此而自豪，他可以狂妄的认为他的人生就是拯救世界，这是位面原力赐予他觉醒而要求他承担义务和责任。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就是一个以打破漫画世界为目标的主角，一生就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纵然历经千辛万苦，结果多半是会成功的，不然叫什么主角？主角未必能够完成拯救世界，但哪怕悲壮的为了拯救世界而死，南宫御明觉得不辜负了短暂的人生。
假如有无数的人觉醒，那么这个该死的世界的目标，或者说的更明确，这么多人觉醒的价值是什么？十几个几十个几百个甚至更多的人觉醒，这个世界还需要拯救吗？拯救世界的人还是英雄吗？假如全世界七十亿人全部都知道世界是漫画，有必要拯救世界吗？为什么不悠然自得的过着剧情内和剧情外割裂的生活？
南宫御明遍体生寒，冷汗淋漓，全世界的人都觉醒了，只是没得当英雄而已，他可以不在意的。可是继续推演，就会想到了更绝望的问题，世界会怎么样？他想不清楚，只能确定绝不是他之前认为的打破漫画控制的简单任务。
南宫御明很清楚此刻他的思维紊乱，他是不是该闭上眼睛，好好的冷静几分钟？可他不敢，他一定要看着胡千雨和叶千语才能安心。
“我们被五彩光球控制着？”叶千语慢慢的道，南宫御明又打了个颤，该死的，这个五彩光球到底是什么？第一次听见胡千雨说有五彩光球可以进入漫画家的工作室，还以为是开了挂，现在细细的想，只觉倒抽一口凉气。
“不该用控制，或者用观察更合适？”叶千语想了想，主动地修改了用词。南宫御明想到了实验室的小白鼠，抖了一下，这还不是控制？换汤不换药而已。
“应该是。”胡千雨慢慢的道。
“我们觉醒了，然后知道世界不太正常，然后知道了漫画的存在，这怎么看都是被人推着走。”胡千雨认真的道。
叶千语看着胡千雨，没有从胡千雨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惊慌失措，她微微的叹气，还以为自己觉醒之后不动声色，而胡千雨一路嚣张癫狂，证明她比胡千雨冷静多了，原来胡千雨想的更多更绝望。
“我真的以为自己是新世界的主角。”叶千语坦然承认，那些忽然有了异能，忽然有了魔法，忽然成了巫师的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原本的普通人忽然发现世界的真相，然后过上了与众不同的生活。叶千语没有想过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她没有南宫御明那么中二，但是想到全世界只有三个人知道世界的真相，她就无法克制的认为自己是真正的与众不同。“位面之子”的巨大光环让叶千语无视了五彩光球的不合理，只认为这是位面之子的标配。没有五彩光球揭露漫画工作室，她们这些觉醒的人怎么进一步的了解世界拯救世界？
“我看过的漫画小说都说主角有金手指的。”叶千语扁嘴，随身空间，随身灵泉，随身系统，随身老爷爷，跨位面兑换等等，小小的五彩光球在这些金手指面前真的不算什么，她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只把五彩光球当做这个神奇世界的一部分。
南宫御明用力点头，他也没有想过五彩光球是不是有问题。是因为这一切早就从胡千雨的口中转述过？此刻想想，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他希望面对相对简单的世界。一个简单的漫画世界比有黑手操纵的世界要让人愉快一万倍。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抱着脑袋，有些羡慕欧阳旭日和上官笑天了，耽美就耽美吧，至少幸福的耽美着。
“无知就是幸福。”叶千语道，知道的太多，真是越来越不幸了。
看着两人沮丧的模样，胡千雨有些黯然，真相残忍。
“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世界至少有三重。”她没有看两人，低头看着书桌整理思路。书桌是木头的，她分不清这是涂了红漆的白桦木还是真正的红木，只知道书桌的颜色和木纹很漂亮。
“三重……”南宫御明慢慢的抬起头，果然打击太大就不是打击了，他竟然毫不震惊的面对三重世界。
“第一重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胡千雨没有张开手臂，没有拥抱阳光，依然盯着书桌，像是要从书桌上看出真理。
“漫画世界。”叶千语轻声道。
“第二重就是我们看到的漫画家的世界。”胡千雨道。南宫御明毫不惊讶，漫画家创造了他们，漫画家当然有他的世界，或许那个世界中有学校，有电视，有网络，有手机，有人民币，有996，和他们的世界相同又不完全相同，漫画家就在那个世界中愉快的生活着。
“第三重就是观察者的世界。”胡千雨继续道。叶千语竭力挤出一点笑容：“老套。”南宫御明也想笑，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不知道那个五彩光球是观察者本身，是个程序，还是个记录仪，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更高等级的文明故意让我们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的工具。”胡千雨道。叶千语和南宫御明只能挤出笑容，很明显，不是吗？
胡千雨看了他们一眼，道：“这只是最乐观的猜测，不管五彩光球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至少通过五彩光球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乐观？你以为我们只是最底层的爬虫很乐观？”叶千语失声道。
胡千雨无奈的道：“当然。”她盯着叶千语，慢慢的道：“假如我们就是一只爬虫呢？”
“爬虫？”南宫御明承认脑袋都僵住了，竟然无法理解这么简单地词语。
“人类可以在显微镜下观看细菌，加入特殊的物资，观察细菌对此作出的应激反应，为什么人类就不是爬虫，漫画家就不是特殊物质，某个超级存在就在五彩光球之后观察我们会有什么应激反应？”胡千雨的声音柔和而平静。
“漫画世界是假的，漫画家是假的，我们以为知道的真相都是五彩光球故意给我们看的假象，处于五彩光球之中看一本三维电影，什么假象不可得？要是你们喜欢，我可以拍一本我们处于神仙的葫芦当中的视频的。”
叶千语哇的就哭了出来，太有可能了。南宫御明怔怔的坐着，身体还发冷吗？忘记了，冷是什么？
“假如五彩光球是一个P社玩家的游戏按钮，你猜，P社玩家又会做什么呢？在P社玩家的手中，世界会是三重，九重，还是九十九重？反正换成是我，我至少可以设计几十重的，左右是一个游戏或者实验，复杂点不是更好。”
“假如五彩光球其实是一个生命体，它是某个高等文明的小学生，今年的暑假作业是观察某个低等文明的变化呢？哦，这个题目太看得起我们自己了，这个小学生的暑假作业应该是观察某个蚂蚁窝的蚂蚁。”
胡千雨笑着，宇宙太神秘，整个宇宙就是一个蚂蚁窝又有什么稀奇的。
叶千语和南宫御明脸色发白，桌上的饮料已经被喝完了，他们却依然抓着饮料瓶不放。
胡千雨微微叹气，这只是她猜测的一部分。
图书馆中的空气都凝固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千语终于打破了沉寂，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胡千雨认真的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了，我们根本没有资格考虑太多，不管五彩光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目前只能走好第一步，摆脱漫画剧情对我们的束缚，才能去追求了解其他。或许这第一步就是五彩光球想让我们做的，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身处漫画世界，不想被耽美，不想被结婚，不想被破产跳楼跳海，就必须挣脱这个该死的漫画的束缚，哪怕这是五彩光球希望她们做的，她们也只能努力去做。
叶千语用力的扔掉了手里的空饮料瓶，饮料瓶远远的飞了出去，在图书馆中滚动着，发出清楚的声音。南宫御明学着她，拿起空瓶子使劲的扔了出去，看着饮料瓶在空中飞舞，好像心里舒服多了。
叶千语转头看着胡千雨，大声道：“你早就想到了世界有好几重，可是你本来不想告诉我们的，是不是？”南宫御明惊愕的转头看胡千雨，为什么不想说？
叶千语继续道：“你一直神神经经，一会暴力打人，一会儿大吵大闹，一会儿胡言乱语，你是在故意假装心态失衡假装癫狂假装浅薄？”南宫御明张大了嘴，该死的！
胡千雨抬起头，重重的叹气，道：“是。”
“我第一次从五彩光球中出来，就想到这个世界不简单了。”
南宫御明怒视胡千雨，既然这么早就猜到世界有好几重，那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骗他们？
胡千雨淡淡的道：“你以为这是电影啊，知道了很多大秘密，反派却一直不下杀手，任由主角成长，真实世界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我既然怀疑世界有好几重，怀疑我们只是实验室的细菌爬虫小白鼠，我怎么可能随便说出口暴露自己的想法？”
“身为小白鼠，肯定有高级存在监视着我们，我宁可显得傻一点。”
南宫御明倒抽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天，被那高级存在知道他们发现了秘密，会不会一根手指碾死了他们？
“你怕连累我们，想要一个人扛？”叶千语大声的道，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
胡千雨不吭声。
叶千语用力抓住胡千雨的衣服，大声的道：“我知道你从小想当英雄，可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把我抛下，我立刻和你绝交！”
胡千雨举手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假如有高级存在监视着我，我不说出我的想法也没用，就算他们不能看透我的内心，也能从我的行动中猜到我要做什么。想要突破到五彩光球的世界中肯定要研究五彩光球，这个动作与五彩光球密切相关，绝对不可能瞒得住五彩光球。”
叶千语用力的揪胡千雨的衣服，呵斥着：“你又没钱！没有我们两个你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拥抱住胡千雨，放声大哭：“小雨，不要胡闹！”
胡千雨拍拍叶千语的背，感受到泪水滴落在她的肩膀上，道：“别担心，我没想找死。”
南宫御明缩在角落，两个女人一个临危不惧，假装没有觉醒，一个想到了无数可怕的真相，却假装沉浸在拯救世界的英雄美梦中，只有他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信，什么都不想。
“女人啊，只有魔鬼才懂你们。括号，鲁迅。”南宫御明低声喃喃的道。
胡千雨终究没有说出她想到的全部东西。叶千语和南宫御明作为标准的高中生，过于浪漫和老实了，只知道多了很多觉醒者是破坏了他们拯救世界的美梦，并且预感到世界将会变得超出他们的想象，很有可能处于一个高级存在的实验中，可叶千语和南宫御明没有能够更进一步的分析这个实验的设置。
假如这个世界只有三个觉醒者，可能是拯救世界的老套剧情，也就是说她们三个是另一个漫画中的主角，剧情就是看破了漫画世界，然后努力突破第四面墙，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整个世界对高级存在而言就是一个简单的恶趣味的观察型实验，就像小孩子抓了一只菜青虫扔到了蚂蚁窝。
出现多个觉醒者，这还是简单的观察实验吗？广义上来说，当然依然是观察实验，毕竟实验者没有更进一步的插手。可是在胡千雨看来，从细节上说，多个觉醒者的存在已经不属于简单的观察实验了，更像是一个破坏性实验。
当把一只蚂蚁放到了另一个蚂蚁窝中，观察会发生什么，那是简单的观察；当把一整窝的蚂蚁放到了另一个蚂蚁窝中，这还是简单的观察吗？实验的设计者的实验清单中至少有确定两窝不同的蚂蚁是不是会厮杀的项目。
这已经是破坏性实验了。
胡千雨很怀疑高级存在让大量的人觉醒的目的是不是想看这个世界毁灭，比如剧情中的生活和剧情外的生活会有多大的区别？顾盼兮在剧情中和欧阳旭日相爱，在剧情外却爱上了南宫御明，他们的生活还能正常吗？南宫御明会杀了欧阳旭日吗？或者反过来？
很多实验让胡千雨不寒而栗。科学家没有人性，科学没有人性，换成她同样会设计这类该死的实验项目，只是这回倒霉，轮到她是小白鼠了。
胡千雨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惨叫。但这个压力和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多几个人分担，她的压力又不会减少，何必让更多的人痛苦呢。叶千语和南宫御明只是无忧无虑的单纯高中生，他们无力承担更多的压力。少知道一些，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选择向叶千语和南宫御明说出部分真相，一来是瞒不下去了，必须有所交代，被两个同伴认为癫狂了无所谓，但是两个同伴要是因此而怀疑她决定的合理性，降低了配合度，她就得不偿失了。
二来，胡千雨需要对自己有个交代。
“不要再幻想我做了最坏的估计，还有最好的结果等着我了。”胡千雨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她的压力也到了阈值，她也软弱的期盼有希望有奇迹，希望有美好的结局。她多少也有些心神不宁，不然她应该更早的发现校园中有其他觉醒者，或者至少更早想到有可能存在其他觉醒者，而做出相应的反应。
“放弃幻想，全力备战。”胡千雨笑了笑，没有退路，只有杀出血路。
作为一个实验，最佳的选择是双盲实验或者三盲实验，可是她现在猜到了一些，这个实验还算是双盲、三盲吗？
“这个实验的设计者是个菜鸟，我一定能够赢。”胡千雨坚定地对自己道，这么早的暴露了三重世界的真相的实验设计者绝对是菜鸟中的菜鸟。
“菜鸟，等着我砍死你。”胡千雨笑着，既没有背后冒光，也没有牙齿闪光，毫无一丝的异常，宛如那枯燥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0 16:19:02~2020-09-11 15: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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