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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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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客厅里,主位坐着姚老爷和姚夫人,从位坐着姚冀斐和单雪语以及一个生面孔,刚用完午膳,大家便在这里边喝茶边聊天,小作休息。
“嫂子,你说今个儿给我介绍个人的,怎么这会儿还不见影子?”说话的是坐在姚冀斐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长衫,外罩一件同色的长锦袍,一脸闲适之意,使他看起来多了些脱俗之气。
“是啊,雪语,上次不是让你特意关照雪言的吗?要赶在晌午之前到,也好大家一起吃午饭。”说话的是姚老爷,慈眉善目,虽官拜户部侍郎,却没有官腔和官气,倒是浑身透着旷达和淡泊,这在官场也是少见的吧。
“我是特意关照了的,临走前还再三叮嘱了她,可能又带着月儿逛去了,保准待会她来了又是大包小包的。”单雪语峨眉轻触,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妹妹啊,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就该好了。
“越是来的迟,越是想见见她,‘千呼万唤始出来’才有意思,只听你们提到她,可当真想要见回真人。”年轻男子打开折扇,轻轻摇着,满脸和煦的笑意渐渐弥散。
“雪言这丫头当真是有趣的很,况且你嫂子这样的容貌,你想妹妹又能差到那去,我是喜欢这俩丫头喜欢的紧,一个温婉贤淑,一个活泼开朗,我要是有两个儿子非得把她们两个都娶回咱姚家不可。” 接口的是姚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的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韵味,虽是上了年纪,但是那股风韵丝毫未减,倒是更添了几分气质。听她这么说,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期待。
正当几个人说笑之时,姚府的管家姚同进来通报,说是有人来找纪先生,姚老爷便让他把人带进来。不多一会儿,姚同带进来一个士兵装扮的年轻人,这个人进了客厅,向在座的人一一行礼后,在年轻男子近处停下,谦而不卑的说道:
“先生,主子请您回去。”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那人作了个揖,便退出了客厅,年轻男子收起折扇,站起身,依旧满脸的笑意: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传说中的单二小姐了,只得改日再求一见了,叔父叔母,大哥嫂子,归臣还有事在身,改日再来叨扰。”年轻男子笑得既不热络也不疏离,让人看着很舒服,现在才发现他的笑竟是如此恰到好处。
“归臣,闲了就过来,拿这当自己的家便是了,爹娘也喜欢热闹,以后等介绍你认识小言,保管你俩能闹腾到一起,那时候一准更热闹。”姚冀斐笑着说,他倒是很期待自己的小姨子和眼前的兄弟见面的场景,以他俩的性格,保管要斗上。
“是啊,归臣,以后别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下次再这么说,叔母可要急了。”姚母佯装生气的看着仍旧一脸笑意的年轻男子,心下想,到底什么事情才能动摇得了他脸上几乎从不改变的笑容?
“归臣谨遵叔母教诲,以后常来便是,呵呵,那归臣就先告辞了。”转身出门,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改变。
“冀斐,你爹也该午睡了,我先扶他去后面休息,你和雪语再等等雪言,晚上留她下来吃晚饭,啊。”说完,姚夫人便扶着姚老爷走进了通向后院的客厅偏门。
待到姚老爷和姚夫人离开,单雪语轻轻叹了口气,心下想着这次要好好说说妹妹,总是不能守时,家里人倒是不计较,可是以后在外面和别人来往的话,总是迟到也不像话。
姚冀斐看着兀自苦恼的妻子,笑笑说道:“还在想小言的事?她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能有什么事耽误她?向来只有她耽误事的份。”单雪语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只是那丫头自她成亲以后就变的怪怪的,难道是如今不在一起生活了,了解少了?
听了妻子的话,姚冀斐笑出声来:“这句话倒是很适合小言,干脆送给小言好了,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今天有客人在,她还迟到,这像话吗?”虽是责备的话,但是经单雪语的口中说出却感觉不到半点生气,本就是温柔如水的人,又怎么会忍心责备自己的妹妹。
姚冀斐拉着妻子的手坐进椅子里,替她换了杯茶:“归臣不是外人,也不会计较这些的,放心吧。”
“对了,冀斐,归臣是做什么的?刚听进来传话的人说什么主子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几年前他离开柳下,说是要去投奔自己的理想,做什么倒是没说,今天也是我几年来第一次见他。”姚冀斐确实不清楚,虽是挚友和亲戚,但是自从几年前分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当然无从了解。
单雪语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子脸上始终不变的淡淡笑意,舒服却也深远。看着妻子似乎远去的深思,姚冀斐故作吃醋的说道:“雪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当着自己相公的面想别的男人了?”
单雪语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知道他又在寻自己开心:“我只是听你总是提起他,说到底对他了解到底是少的很,把小言介绍给他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既然想多了解他,那下次他再来的是很好好问问他便是了,要不让他写本自传?”
单雪语又白了丈夫一眼,以前可没发现他这么会寻人开心,难道自己以前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吗?姚冀斐看着妻子变换的表情,知道她又开始琢磨自己了,正当他要岔开话题的时候,管家姚同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爷夫人,二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单雪言便带着月儿走了进来,月儿的怀里照旧抱着一堆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礼物。
单雪语一边帮着月儿把礼物放到桌子上,一边数落着妹妹:“小言,不是说了以后过来不要带礼物吗?怎么有买了这么多?”这还叫多?已经丢了一半了。
没有听到惯常的反驳,单雪语有些讶异的看向妹妹,只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愁绪的坐在椅子上,连披风都没有解下来,仿佛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
询问般的看向月儿,月儿没有答话,只是走到门前把门关了起来,又走回到单雪言身边。姚冀斐也觉得讶异,心想她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刚要开口询问,便听见单雪言开口道:
“姐,他回来了。”
乍听到这句话,单雪语并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可是当她突然想到那个人时,只觉得心顿时慌了起来。他,回来了?该怎么面对?以前也想过他回来时的场景,可是现在突然要面对,她的脑子全然空白。姚冀斐揽过妻子的肩,将她的不知所措看在眼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姐姐,姚大哥,眼下该怎么办?”单雪言此时脑子仍然有些混沌,那个人的归来会使一切都改变了,包括她一变再变的命运。
姚冀斐将陡然无措的妻子安置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最近市井传言,说嫁进姚府的是单家大小姐,并不是单家二小姐,将军府搜集情报的耳目众多,自是不会漏了这个消息,想必韩夜听到后会派人核实,以将军府的人脉要得到真实的消息并不难,相信韩夜很快就会知道事实真相。”
姚冀斐看了看脸色略显苍白的妻子,心里思量着怎么才能把这件事的影响度减到最低,怎么才能帮助单府过了这一难关。韩夜不是一般人,这件事很棘手,可是为了妻子,他必须尽力护得单府的周全,这件事要好好从长计议。
“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又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所以平日里我们也就没有刻意隐瞒,眼下传言漫天,将军府的人知道是肯定的了。”单雪言难得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思考事情,她握了握自己的手,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韩夜身上所散发出的霸气和寒气。
瞒着早已定亲的对方,以代嫁的方式嫁入别家,这样的事情,算欺骗?还是算背叛?在知道自己被欺骗或者被背叛以后,那个人又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单家和姚家?堂堂镇国将军,能容忍这般折辱吗?单雪语不愿再往下想。
单雪言看向脸色略显苍白却已恢复平静的姐姐,语气状似轻松的说道:“姐,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然后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哎,要知道,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寻常百姓家,而是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府,要解决这个问题,谈何容易?”知道妹妹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目前的状况摆在眼前,而她们却没半点主意。
“雪儿,小言说的对,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要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解决好的,你只要安心的呆在我身边就好了。”姚冀斐握了握妻子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了单雪语安全感。
单雪语看着丈夫,他的长眸里依旧透着淡定与睿智,温柔且坚定的语气总能让她莫名的心安,让她相信,只要有他,什么都不怕。
朝着丈夫微微一笑,继而对单雪言说道:“小言,你现在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爹和娘,韩夜随时可能会去,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我和冀斐商量出对策就回去。”
“知道了,姐姐,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暂时还是别回去的好,万一碰上他可能更麻烦,有什么事我们会通知你们的,放心好了。”
单雪语看着妹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担心渐渐加重,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峻英气的面孔,思绪随即回到了那个几乎决定了她一生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