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梦里梦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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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雪言伸手将冰冷的袖舞拥进怀里时，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泻而下……
“笑柔…你是我的笑柔…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单雪言只知道自己的灵魂像破碎了一般，只能重复着别人听不懂的断句，紧拥在怀里的冰冷又让她想起了那个深秋里，穿的单薄冻的发抖却仍不改倔强本色的丫头，一脸笑意的听她许下承诺，原来…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她曾无数次的找过自己，想要跟自己说话，也许就是要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一直惦记的人，可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错失了与她想认的机会，笑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单雪言拥紧怀里冰冷的身体，疼的快要窒息，即使泪水不停的汹涌而下，也无法淹没那种剔骨挖肉般的疼痛。
笑柔，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我说着遗言一般的话语，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决定做一只独自浴血的蝴蝶，可是，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不离……不弃……
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当初威胁我不准毁约的你先食言了呢？笑柔，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单雪言感觉自己的血液停止了流动，身体随着袖舞的冰冷也失去了温度，地上的两个人，千万年的牵绊，就在这一刻，断了……
骤起的狂风将单雪言和袖舞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似想留住最后一点奢望，将袖舞紧紧拥在怀里，单雪言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苦楚：“啊~~~~~~”单雪言仰首对着苍穹，声嘶力竭的喊着，没有什么比在这种情况下失去韩笑柔更痛苦的事了，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声音回荡在天际，用尽了单雪言所剩无几的力气，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怀里，依然紧紧拥着袖舞……
将军府 南院 水云居
当单雪言昏倒在袖舞身边以后，便被韩夜派人带回了将军府，袖舞暂且安置在水云居的偏房，正派人替她收拾，准备入殓。
而单雪言则无意识的躺在床上让御医诊治，苍白的脸上从刚开始时的痛苦渐渐转变成现在的毫无表情，身体冰冷到僵硬，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没有人能肯定她还活着。
韩夜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双人儿，一个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已经没有了意识，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想着袖舞临终前对他说的话，让他更无法理解眼前的两个人是何种状态。
“将军……”这次来的仍是以前替单雪言看病的老御医，眼前的状况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禀报。
“有什么话就直说。”暂时收回思绪，看着欲言又止的老御医，一如既往的不作赘言。
“是……夫人此次昏倒主要是因为过度刺激造成的，万幸的是没有引发哮症，否则……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韩夜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没等老御医把话说完，便脱口而出：“孩子？”
“怎么？将军还不知道夫人已经有喜了么？”老御医显然也很惊讶于韩夜的震惊，按理说，患有哮症的女人是不该怀孕的，他上一次来替夫人治病，因为脉象不明显，所以并没有探出喜脉之象，而且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就没有叮嘱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老御医见韩夜盯着床上的单雪言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将军，恕老夫斗胆，夫人这样的身子是在不宜怀孕，孕子对于患有哮症的妇人来说是致命的危险，稍有差错，便……”说到这里，老御医看了看没有表情的韩夜，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便如何？”下意识的问出这三个字，表情仍是很平静，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的不安。
“便…便…一尸…两命…….”老御医艰难的将这五个字断断续续的说出口，生怕惹来眼前这位主子的盛怒。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韩夜将视线从单雪言身上转到老御医身上，用平淡却坚决的语气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守着她，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要安全，她的命就是你的命。”
“老夫明白……”老御医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下真的是拿身家性命来赌了，若是出了差池，别说是他这把老骨头了，九族的命就系于夫人这一身了。
“哥！嫂子！”门外，传来韩柔的焦急的声音，随后，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主屋里，当她看到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单雪言时，才稍稍放了心。
韩柔转向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韩夜，看了看脸色不佳的老御医：“哥，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都传开，说将军府的二夫人跳楼自尽？嫂子又是怎么回事？”
看了妹妹一眼，韩夜没有说话，走到窗边，习惯性的看着窗外，却也一如既往的什么也看不进眼里，这件事让向来冷静敏锐的他也弄不清了，自从那天单雪言突然向他告白以后，除了进宫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非墨轩’处理事情，几乎不再问及南院和北院的事，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那个已经幻化成蝶的女子，韩夜走进安置袖舞的那个房间，此时的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上了妆：一袭正式的纯白宫装，用宝银的双股绣线在整个衣服上勾勒出了大朵大朵的芙蓉花，衣袖和衣边用嫩粉色的绣线绣着精致的绣球花瓣，宽摆窄腰，系一条绣着银白祥云的腰带，腰带后面是一个大蝴蝶结，配上一条半透明轻纱做成的软烟罗，秀发盘成了宽松的流云妇人髻，蛾眉淡扫，薄粉敷面。
韩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袖舞，他一直以为她是最适合红色的，明艳而又张扬，绚丽而又美好，和她脸上总是淡淡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独特而又矛盾，这也是他当初留下她的原因之一，只是眼前这个静静躺着的女子，神情安详，嘴角噙着一抹细微的笑意，像极了湖心的睡莲，圣洁而又安静。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韩夜问身边的平日里一直跟着袖舞的丫鬟：“这衣服谁拿来的？”
“是奴婢拿来的……夫人出去之前说……等她回来的时候替她换上……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低着头的丫鬟早已泣不成声，袖舞素来对她们很好，私下里从来没有主子的架子，也从不为难下人，上午还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就这么突然没了，让她和那些一直在北院伺候的下人们怎能不难过？
这个总是淡淡表情的女子，连自己最后穿着的衣也备下了么，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韩夜的脑子里突然出现袖舞生辰那天，她的那一支舞：一身红衣的她轻挥着手中的纯白绒羽扇，滑起舞步，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长发随着舞步的旋转，在空中轻扬而起，最后悠然而落，轻若翩鸿，姿态，专注而美好。
韩柔看着出神的哥哥，看了看静静躺着的袖舞，这个向来不遭她待见的女子，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上午‘水云居’的那一眼，竟是自己见她的最后一眼，若是知道会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会给她一个笑容的。
单雪言仿佛进入了一个无边的梦境里，梦里，一身白衣的袖舞不停的舞着，像极了飞天的仙女，脸上是从未有过轻松，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纯澈，渐渐的，袖舞的脸变的模糊起来，等到再清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张脸——韩笑柔的脸。
她就这样一直一直不停的舞着，单雪言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丝毫的不耐与疲倦，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笑柔，我们又在一起了，真好……
今天的‘水云居’是有史以来最乱的一天，仿佛陷入重重迷雾里，一切恍惚的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无法醒来，一个不愿醒来，而清醒的人，更是看不清发生的一切。
夜深 人静 将军府 北院
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一夜之间，北院便空了下来，下人们也都散到其他院子里去了，现在的北院里，除了月光和风还依旧，一切皆已物是人非。寂静的夜里，只听‘吱呀’一声，主屋的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轻车熟路的搜寻着屋里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变，只是梳妆镜前不再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你就真的这么在乎她么？情愿为她去死？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惜用生命去守护？”低沉的声音里辩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那双在黑暗里更显明亮的眼睛泄露了一丝脆弱的倔强，在梳妆镜前坐下，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呢喃道：“我说过，就算你愿意做扑火的飞蛾，也阻止不了她被毁灭的命运……”
安静如水的夜里，传来低低的笑声，久久不断，直到最后，那笑声里带着颤抖，带着哽咽，带着愤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梦里梦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