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乐极生悲 ...
-
“九歌，韩将军来访。”
听到这句话，单雪言条件反射般的拉起月儿以赛过‘神七’之势躲进离门最近的纱幔后面，隔着纱幔，她仍能感觉到全屋人投向她的好奇目光，可她现在没工夫顾及其他了，眼下逃出去最要紧。可是那个凡事一板一眼的大将军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该不会又要纳妾吧？可是那也应该去别的地儿啊，怎么来九歌这里了？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的目光又被刚进屋的年轻将军所吸引，单雪言掀起纱幔一角，伺机逃出门去。九歌仍是没有出来，只听得纪归臣用依旧懒散的语调说了声“你来了”，说完便看向单雪言的藏身之处。单雪言恶狠狠的瞪着他，摆明了你要是敢出卖我就死定了，纪归臣笑着出了门，其他人也纷纷跟了出去。
单雪言带着疑惑随着人流逃离了危机，回头看了一眼，九歌站在韩夜的面前，但笑不语。她不明白，为什么韩夜会到这来？为什么纪归臣跟他好像熟的不能再熟一样？为什么九歌会用那样的的笑容对着他？为什么韩夜一来，大家都离开了，像例行公事般驾轻就熟？单雪言渐渐觉得自己可以叫十万个为什么了。
那日，单雪言匆匆从篱筑逃出来，幸好琴阁里以纱幔做帐，让她得以有惊无险的躲过突然而至的韩夜。只不过再去篱筑的话要怎么解释那天的落荒而逃？指不定别人以为她是逃犯或者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那么怕朝廷的人干什么。还有那个纪归臣，跑的比兔子还利索，一出门便不见了人，原本还想从他那整点线索的说。
也不知道谁说现代人回古代好混的，什么都要解释，原本正常的语言和行为在这里也许只能称得上怪异，她成天为了要解释自己的一时口快和现代行为，就得花好大的功夫去编理由和找借口。
不过不管怎么样，篱筑还是要去的，那里会是打发日子的好地方，而且那里让她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她有预感，那里有很多故事，这可是以后写作的好素材呢，怎能放过。
府里没人管，出入很自由，成天无所事事，日子很无聊，虽然那天差点撞上韩夜，但终是安全撤离了，综上所述，单雪言理所当然的成了‘篱筑’的常客，和几个当家混熟了，和来往的客人混熟了，也和纪归臣混熟了，本来嘛，她就是个自来熟。
单雪言喜欢篱筑，虽也算是个烟花之地，却干净的很，来来往往的人不乏文人雅士，拿现代的理念和他们斗文斗舞倒也乐趣无穷，总之选这个地方打法时间，就对了。
在‘篱筑’，没有人知道她是单家千金，没有人知道她是将军的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不管是赵半夏还是单雪言，这便给了她无限自由，总算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有些归属感的地方。
这些日子，单雪言可没少打听关于篱筑的事，南北国流传着一句话：“北有乐府，南有篱筑。”
北有乐府，指的是北国一个专供将相侯门女子学艺习舞养性的教坊，以全面的诗书礼义和超群的舞艺和乐技教学而闻名于世。
南有篱筑，指的便是南国‘关昌’浅月河上的一座乐坊，乐坊坐落在浅月河的中央，虽称不上宏伟，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布局构造和实力。只是篱筑并不限制进出之人的身份，只要有能力支付篱筑的开销即可。
虽然如此，但来篱筑的人大多都是文人雅士，官宦子弟，他们凭着自己的喜好，聚在篱筑的各个雅阁里，品酒会友，吟词斗诗，听歌赏舞，当然，也可以掷金买夜，久而久之，篱筑成了南国最负盛名的乐坊。
今天的‘篱筑’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走廊上一个欢悦的身影东蹿西跳，上下其手吃人豆腐。
“妞，过来给爷疼疼。”某人挑起一美女的下巴，色迷迷的看着人家。
“我说你这流氓品性能不能改改，女儿家家的怎么生就一副色胚啊。”说话的是刚步出舞榭的歌袖，就是单雪言第一次来篱筑时站在门口的那个有着绝妙之姿的女子，此时正笑意盈盈的看好戏兼打抱不平。
歌袖是‘篱筑’四大当家之一的北舞，有着绝妙之姿和超群舞艺，她总是喜欢穿绣满金兰的大红拽地羽衣千水裙，烟罗漾在腰间，说不出的风情，盈盈腰肢只手可握，露出的锁骨上刺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如云的长发散在身后，让她整个人显得妩媚至极，神韵和风格倒是和袖舞有些许相似。以前她和袖舞并称‘双袖’，自从袖舞嫁入将军府后，舞榭便由她一个人打理。
而‘篱筑’其他三大当家分别是：南歌—连若、东琴—九歌、西墨—清初，除了九歌，其他三人皆是女儿身。四个人分在‘篱筑’小楼的四个方向，有自己的才能和特长，有自己固定的客人，也有各自隐藏的秘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就是长大以后能光明正大的耍耍流氓。”某人依旧一脸色相的看着过往的美女们，左摸一把，右捏一下，活脱脱的色狼一只。
“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妖孽了。”说完，歌袖得意的看着行为不轨的某人，这是单雪言常说的一句话，如今让她学了个现行。
“哟，你学的可真快啊，小心我告你侵犯我的专利权。”（正在辛苦码字的某只闻言，眉毛跳动：“又欠收拾了是不是？你也就忽悠忽悠人家古人，你这么说小心人家告你亲娘侵权。”）
“你尽管去告，只怕官府的人没一个知道什么叫侵权的。”歌袖更加得意，朝某人抛了个媚眼，便转悠着手帕下楼去了。（码字的某只：“袖啊，还是你厉害！娘没白疼你。”）
单雪言哭笑不得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歌袖，这叫什么事儿啊，下次她可不能再卖力教她们现代的东西了，不然以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自己了，连侵权都整出来了，可怕。
让歌袖这么一闹，她也没了胡闹的心情，正盘算着今天去那边捣腾，便听见歌声从‘音殿’传来，脚步不自觉的朝着南面迈去。
‘音殿’位于‘篱筑’小楼正南方，当家的是南歌——连若，单雪言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听连若唱歌时的震撼，彻底体会了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连若以天下无双的歌声著称，她的歌声悠远如塞外轻烟，清灵如空谷流水，似能洗涤心灵，却也似能引出你深埋的悲伤。
‘音殿’的布局不同于‘琴阁’的朦胧浪漫，相反的多了一份清雅和离俗。三间面积相当的厢房由内部的拱门连接，虽也是打通了的，但是纯一色透明珠帘将三个房间隔离了开来：最里面一间属于连若，其他人想要进去必须经过她的允许。而靠外面的两间则供给客人们使用，房间两边都设有宽敞的软榻，榻上摆有桌几，墙上挂满了蝴蝶的标本，除了一些必需品以外，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临水的一边各有一扇大的雕花窗户，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单雪言凭着经验找了个最佳角落听歌，只见连若端坐在古筝前，一袭淡紫色长裙，衣角各处零落的绣着花瓣，外披透明的轻纱，整个人透着淡淡的灵气。纤纤玉指拨动着琴弦，曲子如行云流水般轻扬开去，歌声飘荡在房间里：
人如花飞 云如短歌 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 时而坎坷 谁怜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 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 愁如深秋 尘如初春雪
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花虽美 也在期待 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 蓝如沧海 如何记载
时而光彩 时而悲哀 如何等一刹爱
一曲唱罢，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
这首歌本就忧伤，经连若唱出来便更添了几分凄楚，在座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思考，这些人里不乏妻妾成群的，也不乏休妻罢妾的，女人在他们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许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连若是个温柔细致的女子，虽身处风月场，但是她总是静静的，很少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那种笑容和纪归臣的脸上的笑容倒是有几分相似。连若常说自己只是个歌女，唱自己想唱的歌，不用为生活发愁，似乎这就是她的全部了。在单雪言眼里，连若很单纯却也很神秘，她喜欢靠在连若身边，总让她觉得很平静。
“洛洛，想什么呢？”轻柔的声音拉回了单雪言总喜欢往外跑的神思。
单雪言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客人早已经散去，连若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单雪言站起来，伸了伸有些酸的腰，然后激动的拉着连若的手说道：“我可对你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一支曲子一首歌便能使那些男人有所思考，要是天天这么着，那些男人早晚得从良。”
“从良？这个词也能用在男人身上？”连若笑着问，拉着单雪言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连若很喜欢和单雪言说话，她很羡慕单雪言的特立独行和与众不同，总是能说出她从未听过的道理，殊不知这都是千百年后的思想。为此，单雪言偶尔还会感到惭愧，总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为什么不能？这些男人啊就是需要从良。”单雪言边开玩笑边熟门熟路的倒茶喝水，能进这个房间的人为数不多，而她刚好是其中一个。解了渴，单雪言有开始不安分的东嗅西闻找乐子了。
“这是什么？”单雪言好奇的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
连若在看到单雪言手里的东西时，脸色惨白，愣了几秒以后快速抽回，硬扯出一丝苦笑说道：“洛洛，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去清初那里吧，她那里好玩的东西多。”
单雪言知道自己刚捡到的东西一定和连若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有关，只是好奇心无比强大的她现在不想多问，看着连若苍白的脸色，她觉得心疼：“我也刚好想去清初那转悠转悠，那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紧，我先走了。”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单雪言走出音殿，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的隐隐的抽泣声，是什么，让那个温柔细腻的女子如此肝肠寸断？
“你在这里做什么。”深沉低哑的声音在单雪言头顶响起，语气里有一丝了然、一丝怒气、还有一丝危险。
单雪言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人，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这里？月儿不是在楼下守着吗？为什么没来通知她？
韩夜冷冷的看着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单雪言，这个女人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逍遥自在的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乐极生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