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中心短打百篇》雨夜地獄

61、最后一位病人

　　侦探先生现在很闲。
　　也许优哉游哉是件好事，但是对于房东太太来说，侦探先生很闲是件可怕的事情，最要命的是，他似乎又开始念叨搬出去的华生大夫了。
　　如果说他仅仅是没事做预示着一大堆麻烦，那么他的念叨对于房东太太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我说，福尔摩斯先生！」哈德森太太叉着腰冲到他乱的像滑铁卢战场的房间里，「您要是想大夫了，为什么就不能拿点勇气去诊所找他聊聊呢？」
　　福尔摩斯目瞪口呆，手里还攥着冒着硝烟的手枪，似乎为哈德森太太毫无破绽的一针见血所挫败了。
　　「呃，好吧，」他支吾着，完全没有刚才决心要拆掉房子的那股豪气冲天，「您说得对，也许我会去的。」
　　漂亮地打赢了卧室保卫战的哈德森太太仍然余气未消，大步流星地走下了楼，回到厨房里忙活着她那些需要清洁的灶具去了。
　　大概过了有好几个小时，房子里都静悄悄的，哈德森太太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磅”的一声，她知道侦探先生出门了。

　　一直到自己走到那快要下班的诊所之前，侦探先生都在思考一个体面又不含有谦卑意味的打招呼方式。
　　「我是路过，华生。」
　　——太牵强了
　　「今天生意好吗？」
　　——他可不希望华生和他唠叨一个小时伤口和药水什么的。
　　「你准备回家吃晚饭吗？」
　　——开玩笑！这不是华生太太该说的话吗？
　　「我弄到了两张票……」
　　——太傻了，他又不是抱着极大的热忱去约姑娘们的小伙子，再说现在他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他一直这么琢磨着，甚至都没注意袖口上的新线头——以往他一定会注意的，那根线头像个掉队的新兵一样紧紧拖在他袖口上，夸张晃悠着。
　　直到他和一脸急切地期盼下班的助手点头打过招呼上楼之后，他还是没有想出来合适的方式，或者说借口——然而——管他的呢——只要他打开门喊一声「华生！」，接下来等他说话不就行了吗？
　　事实证明他刚才的思考全部是浪费了：他走到离诊室两步远的地方时就听到里面有对话的声音，他几乎没有考虑就把耳朵贴到了华生诊室紧闭的房门上，像个真正的偷听者。
　　然后他后悔了。
　　诊室里有一个虚弱而年轻的声音，还有华生的声音，以及——某种摩擦的声音？福尔摩斯真希望自己的耳朵把最后一种过滤掉。

　　「医生——必须要这样吗？」
　　「相信我的能力，兰登，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怕会有点……」
　　「疼？我知道你没见过——肯定会的，但这是必须的，放松，相信我，放松……」
　　「可、可是，医生……我……」
　　「只是把它里面的——呃——液体，弄出来，不然情况很可能会更糟……」
　　「医、医生……」
　　「别动，如果真的很疼，你可以咬着我的肩膀，好吧——来吧——」

　　福尔摩斯确信他听到一声被闷住的呻吟，混合着强烈的疼痛或其他天杀的鬼才知道的东西，他感到自己胃部后面的某个地方被狠狠打了一拳。
　　华生一天要预约多少个可怜的客人——不对——病人？他震惊地计算着，目光转向旁边柜子上的一个大大的银质盘子，它看上去非常坚固，是能一下子就把人拍的晕头转向、让拍的人感到非常解气的那种坚固。

　　但是他放弃了这个荒唐的判断，他听到屋子里的对话声又响起来——
　　「好了，兰登——真的很疼吗？」
　　「我想……」被称为兰登的人似乎带着些许歉意喘息着，「是，有点……对不起，医生，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华生轻轻笑起来，「我在阿富汗的时候，有不少——我的战友，这种时候会把我的肩膀咬破呢，我能理解，要是换成我，有一个什么异物捅进来……」
　　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银盘子，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用它拍死自己。
　　「谢谢你，医生，」那个虚弱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走吧，」华生沉稳地说，「我来清理一下，然后差不多也该关好诊所，回家了，祝你愉快，再见。」
　　福尔摩斯赶紧贴在墙上，瞥到旁边的房门打开，一个稻草色头发的年轻人十分虚弱地走出来，似乎把他当成了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晃晃悠悠地走掉了。
　　然而看到那个年轻人右臂上新绑的一大段绷带（以及整齐干净一丝不苟的衣领），福尔摩斯大大松了一口气。凭借他敏捷的思维意识到自己刚才翻了多麽愚蠢的一个错误。
　　接着他第三次把目光移向了那个银盘子。

　　正在收拾桌子的华生听到门外的一声巨响，条件反射地把手伸向装着□□抽屉，但接着又缩了回来，因为他看到福尔摩斯出现在门口。
　　「福尔摩斯！」他开心地笑起来，「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你在门口有碰到兰登吗？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他的伤口化脓的可真够厉害的，我不得不——福尔摩斯！？你那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用手掌不慌不忙地揉着正在迅速肿起来的额头，注视着桌子后面惊讶的华生。

　　「好像撞到了什么我没看见的东西，唔，老实说有点疼呢，华生。」

作者有话说

　　偵探先生的形象被我毁灭殆尽了~XDD
雨夜好像隔一段时间就喜欢写个让人容易想歪的东西……
【被福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