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眠》歧木

25、第 25 章

　　正当聊的快没有话题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声许余凡的名字。
　　声音还挺熟悉的。
　　她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白T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停在他们面前。
　　帽沿压的低低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有点眼熟。

　　他朝方合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位是？”

　　听到声音，许余凡才认出宋泽行，实事求是的说：“方合。”

　　宋泽行无语了。
　　说名字他又不认识，又诡异的来回看了一眼：“你们这是……”

　　“相亲。”许余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泽行，觉得在这看见他有些奇怪，“有什么事儿吗？”

　　宋泽行顿了一下，看了看方合，才切入正题：“我听说你跟as合作到期了。”

　　许余凡想了一下，因为宋泽行是因为工作的事来，慢条斯理的说：“我本来就是暂代而已，不过工作交接我已经做好了，你的合约也是你亲自过目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宋泽行没想到他就问了一句话能得到这么长一串回答，一时语塞。
　　他本来就是专门来找她的，趁午休时间赶紧过来，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她跟一个陌生男子在楼下吃饭。
　　方合一直礼貌的没有说话，这会儿才开口：”这位是……”

　　“抱歉，忘了介绍，他是我之前的——”

　　许余凡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忽然一滞。
　　沈句的脸色沉沉，指缝夹了一根没点燃的烟，停在他们面前：“继续说啊。”

　　“……”许余凡卡了卡，“同事。”

　　这张桌子是四人桌，许余凡和方合面对面坐，还空了两张椅子。
　　几句话的时间，这桌人倒是凑齐了。
　　方合来回看看这俩位盯着许余凡看的男人，内心唏嘘，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他能挤进去的场合。

　　听到许余凡的回答，看了沈句一眼，宋泽行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如初：“我就不瞒你了，方先生，今天这相亲还是算了。”

　　方合没反应过来：“哦？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

　　追求者。
　　方合又看向另一个看上去脾气不好惹一点的：“那你又是？”

　　沈句傲然的抬了一下头，看了宋泽行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她喜欢我。”

　　“……”

　　好……好吧。
　　她确实说过这话。
　　许余凡撇过头扶着太阳穴，这时候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们，背过身端过一旁的西瓜汁喝了一口。
　　杯子放回桌面的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身旁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许余凡：？
　　许余凡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沈句跟没看见一样，一脸单纯的看着她：
　　“怎么了？”

　　许余凡长呼了口气，不想理他，正在想怎么跟方合解释这件事，还没张口——
　　沈句忽然抬手，蹭了一下她嘴角。
　　他指腹有一层轻茧，刮过嘴唇的时候，有一种坚硬的摩擦感。

　　许余凡直接僵住了，诡异看着他。
　　她嘴上什么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好吗！

　　沈句要笑不笑的跟她对视：“怎么？很心动？”

　　许余凡：？
　　人麻了。

　　沈句的声音别样的温柔，一本正经的做戏：“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心动。”

　　操了。

　　五分钟后。
　　方合已经离开，宋泽行在方合的位置坐下来，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

　　“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许余凡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分钟。”

　　“我刚听说你合约到期的事。”宋泽行看了眼沈句，继续，“我就是想见你。”

　　“见我？”许余凡冷笑了声，“发张照片给你看好不好啊？”

　　沈句：“不好。”

　　许余凡冷冷瞥了沈句一眼：“你是来搅局的？”

　　这桌上其他的碗筷和被子都被撤下去了，沈句拿过许余凡一直没用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十分坦荡：“嗯。”

　　宋泽行看在眼里，眸光淡了淡：“怎么突然要开始相亲？”

　　沈句也盯着她，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察觉到这炽热的目光，许余凡清了清嗓子：“家里人不知道我的情况，瞎安排的。”

　　许余凡：“笑话看完了，你俩可以走了？”

　　“对啊，走吧。”沈句附和了一声，却没有动，坐在原位对着宋泽行朝门口扬了下头，“别在这儿待着了。”

　　宋泽行不太情愿，盯着许余凡看了几秒，想征求她的意见。
　　长达几秒的沉默之中，许余凡终于还是吐了口气：“你走吧。”

　　-

　　这会餐厅走了好几桌人，瞬间变得空旷起来，许余凡扫了一圈，显然没有什么耐心，有些无聊：“还有什么事？”

　　沈句刚刚的气势全无，一身怨念，脸色有些发白：“陈湾说你要跟别人结婚。”

　　这可能吗？
　　许余凡：“没有，她瞎说的。”

　　沈句一字一句：“你在相亲。”

　　“算不上。”许余凡逐条回复，有理有据，“我说了，这是家里安排的，我不得已才来的。”

　　“上次。”
　　沈句像是早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抬眼瞧她，“玩的开心吗？”

　　许余凡算是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了，是来算账的。
　　她撑着脸，懒散的靠着：“说实话，一般。”

　　沈句：“……”
　　六个未接电话，沈句却没生气，对于这点，许余凡还是很意外。
　　她不想再兜圈子：“其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这人不说违心话，我觉得以后——”

　　沈句打断她，眉眼散淡的看她：“你说你不爱我，也没什么。”
　　他眉尾扬了扬，很轻松的说：“那你就努努力。”

　　许余凡愣了，歪头：“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你。”

　　沈句：“我会让你了解的。”

　　-

　　沈句扔下一句话就走，许余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
　　“会”是怎么个会法。
　　又需要了解什么。
　　以至于休息时间，许余凡内心都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午饭没过多久，许岚的电话就打来了，大致是从方合那里听到点什么，直接赶来质问。

　　“凡凡，相亲这种事，你怎么能让其他男人来胡闹？”

　　许余凡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无语道：“我说过我有男朋友，你这时候让我去相亲，你说是谁在胡闹？”

　　因为上次的事许岚真被吓怕了，颜淮差点一去不回，她真怕有一天许余凡也这样，声音了带了几分强制：“我都是为了你好，我还不是想让你稳定一点，为了让你早点有个家，有个男人留在身边保护你更好。”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我自己可以。”许余凡听得有些不耐烦，长此耗下去，她真怕心里那点仅剩的母女温情也耗光了，直接摊牌，“什么叫为了我好，你给过我选择吗？”

　　许岚气极：“我怎么没有？我做什么事情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

　　“我不需要你征求我的意见。”许余凡看电脑屏幕看的眼花，闭了闭眼，“我们像原来一样，像我留在洛又诠那里一样，楚河汉界划分的清清楚楚不是挺好的吗？”

　　许岚一拍桌，气急败坏：“什么叫划界，你现在姓许。”

　　“那是因为我没得选。”许余凡语气平淡，“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不姓这个许。”

　　随即，她转手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办公室隔音，这一瞬间，周遭也格外安静。
　　快到下班的点，许余凡才重新拿起手机，许岚发的几条消息混在一堆工作消息里，她没点开看。
　　回了家，她正打算简单做个晚饭早点休息，又接到了沈句的电话。
　　他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有音乐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沈句窝在角落，抽完了一支烟，有些惆怅，有人又端了杯酒递给沈句，他抬手一挥推辞了。
　　有一对情侣在酒吧中心跳舞，不知道是玩游戏还是在干嘛，突然抱在一块儿舌吻，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尖叫欢呼声此起彼伏，过了这阵热度，人群散了一些，让出一条通道。
　　沈句看着女人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玫瑰花和右手中指上的钻戒，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求婚。

　　陶沉章坐在他旁边，也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发现沈句盯着人家手上的戒指发呆，调侃他：“怎么？想要？”

　　“屁。”沈句烦闷的皱了皱眉头，想起中午许余凡相亲的事。
　　陈湾跟他说许余凡想要结婚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说不上来。
　　他想象不上来她在一个家庭里会是什么样子，更想象不上来她跟其他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总而言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他似乎，非常喜欢许余凡。

　　许余凡电话里听的不太真切，不过听见有起哄的声音，她开了免提，放在厨房，一边烧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沈句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朦胧，很是委屈：“我喝多了。”
　　许余凡又确定了一遍：“那……你是想我去接你？”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这时候许余凡刚下了一小把细面进锅，觉得有点可惜：“我这会有点儿事，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不能叫代驾吗？”

　　又沉默了好几秒。

　　“算了。”沈句大度的说道，可怎么听都觉得落寞的语气里似乎伴随着几滴眼泪，“这么不想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