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天然》Nacucease

1、枝未孕苞已先凋

　　昏暗中，只觉得窒息般的难受。但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包裹着自己的东西猛地收缩，就被滑出到了明亮清新的所在。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解脱，正想深呼几口气，却不期然的从喉咙发出几声啼哭。
　　“出来了，出来了！是、是位小姐！”只觉得周遭很喧闹，试着睁开了眼睛。努力适应着略微刺眼的强光，眼前意外地出现了一位挽着古代妇人髻大娘的脸部特写。那位大娘正自认为“体谅”地拍哄着，却不知婴儿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觉被她拍的阵阵酸疼。

　　“孩子…呢？”一旁乌木香榻上，躺着这一位只着里衣的虚弱女子，但容貌却惊为天人。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转给了这个面色极度苍白的女人手中。
　　门外冲进一个男人,一把抱住女子“若如,怎么样？身子可好？没什么事吧？”紧张的神色却意外的没有掩盖他面如冠玉的容貌与风度翩翩的神气。
　　“琪彦，你快看我们的女儿真的是很漂亮呢！”若如苍白的脸上泛出无尽的欣喜，一连期盼的看着身旁的丈夫。
　　一旁的大娘也喜滋滋的夸耀：“可不是？小姐刚出生就已经有玉般模样，哪似寻常人家的苦命娃。老爷夫人真是好福气啊！”那大娘那口气说得似乎是自己生的一般，但事实倒的确如此，女孩皮肤虽还有些皱，但已是透出白皙粉嫩的光彩，鼻清目秀的脸蛋暗示着她未来的脱俗。
　　只是那男子望了望婴儿，无甚表情，只是自顾自的为妻子拂去额头上的汗珠。
　　若如有些失望，但转头望向孩子，表情又变得甜蜜起来。“清，叫清吧。我的孩子长大一定出落得似出于清尘，心地善良、清澈不染。这样可好，琪彦？”笑着回望丈夫，却不知自己的脸色又不觉的苍白了几分，下身热浪翻滚汹涌。
　　琪彦温柔的看着妻子，说：“先把身体养好了，”又缓缓看了眼孩子“至于她，以后再…”但话却被突如其来变故打断了。

　　“夫，夫人，你，你下身出血，出血了…”那位大娘顿时吓得呆住了。琪彦脸色一白转而看去，只见若如一袭白裙上，一朵鲜红的血花迅速盛开，妖娆得令人绝望，仿佛吸尽了若如脸上所有的血色，使琪彦陷入惶恐：“若，如…？若如！怎么，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没事了啊！来人啊，你们待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夫叫来，要最好的大夫！去叫啊！快啊！为什么？！为什么结果还是…”话未说完，却被若如用手掩住口。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丈夫紧紧握住，若如雪白的脸上泛出再难一见的绝美笑颜，幸福又凄楚。“孩子叫清，上官清。好不好？清，清…多好…人生能得清几许？我想要我们的孩子纤尘不染，污秽难附……琪彦，好么？答应我，琪彦…琪彦……”
　　“好，就叫清，上官清。你要看着她读书认字，健康长大，成亲生子，还有，还有…”不断缓缓用力抱紧妻子，悲痛不胜此刻。他愤然的看着那已经取名为上官清的女婴，只余齿间颤抖、喃喃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孽障…”
　　那低不可闻的声音若如确实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一窒，忙握紧上官琪彦的手：“琪彦，我想陪着你们，看着孩子读书认字，平安长大，开枝散叶，快乐一生。但，可惜，似乎不能了呢……”面色已接近白绢的女子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眼神也渐渐迷离。“但是，无论是在天上还是人间，我都是一直爱着你们、看着你们，思念着你们的……所以，好好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可以么？不要，不要再杀了她了！求你，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求求你，平平…安安…”最后摸了摸清的脸，轻轻地说：“对不起，清，娘，真的…”一脸眷恋但无奈地合上了眼。
　　“若如？若如！！”琪彦发疯般的摇着怀中已无气息的女子，半饷方安。

　　众人赶来时，一切为时已晚。
　　琪彦看了看众人，又转视孩子，发觉那孩子一直看着这一切变故，但始终未啼哭出声，“不哭，不哭么？竟然不哭？！”眼眸中愤怒的光华渐渐收拢，于是冷怒道：“刚出娘胎已如此薄情，难道不知道若如是为了生你才去世的么！？”

　　众人面面相觐，不知怎去应对。

　　“绿歌。”
　　被唤到的丫环低头默默上前：“是。”
　　“把小姐带到宜心苑住下，再找个奶娘，要好好的抚养。”漠然又稳定的语气已宣布了小小姐往后居住的地方——是接近山脚而环境清幽、但离少爷以及各厢房最远的地方。看来这位小小姐很不得宠啊——即使其生母若如夫人是琪彦少爷最爱的夫人……
　　“是。”匆忙离去。
　　琪彦愣了一会儿，又对门外的吓人挥了挥手，命令道：“我想和夫人在呆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众人应声。

　　等一切归于安静的时候，琪彦用脸蹭了蹭若如，又抱紧了她已开始失去温度的身体，低声道：“没事的，若如。上官清会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会照顾好她和我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她会如你所说得那样，纤尘不染、嫡出尘世；她……没事的…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