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车的直男》-焱

13、雨过天阴

　　晨雾散尽，不知不觉中又匆匆的迎接来了新的一天。

　　时值初秋，道路边上的法国梧桐已经惨然的落下了盎然的绿意，剩下的是只是些残叶，偶尔可以看见几片绿叶还在秋风中坚持着。

　　唉，已经是九月底了，时间正在飞快的从我身边逝去。想不到这个秋天比往常几年来得更快，一下子感觉有些适应不了这种闷热又干燥的天气。

　　阳光照在枯黄的叶片上，竟显得有些金黄；它又柔柔的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我迈着小步向学校走去。这个早晨我醒的很早，近几天来都习惯性的失眠，不过早上反而倒更有精神了。

　　快到学校了，望着这几束懒洋洋的阳光，我逐渐放慢了脚步。

　　如此沉重的一个季节，让我更加无法忘记一些沉重的事，真所谓是秋意深浓啊。

　　前几天体育课上的事情令我难以释怀，我无时无刻都在探究着他为什么突然对我的态度会如此绝情，我了解小蓝的性格，他不是那样目中无人的学生。或许，他……

　　我眼前又浮现出当时篮球场上的情景，心里不由又微颤了一下。看来不该再继续想他，我不想再让自己难过更多……

　　想着想着，我把刚放慢的脚步节奏马上又调整成轻盈的小步，走向学校。

　　一天的课程就这样开始了。

　　随着篮球事件在班级里传的越来越沸沸扬扬，本来就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我和小蓝，距离拉的越来越远；然而却又永远拉不断，容不得我彻底和他划清界限。这真奇怪。

　　不过，事物总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必然也有好的一面。

　　郜晓芸打那次事件后，对我可是格外的关怀，几乎每天都会为我送上一瓶红茶，也总是经常能看到中午她帮我拿饭……久而久之，同学们都发现了她对我的过度关心。

　　一切，都看在他们的眼里，然而却没人会说出任何一句蜚语流言。

　　包括，他。

　　我相信，我和郜晓芸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即使没有言语上的交流，我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眸中读出那么点的嫉妒，而更多的，在我看来，则是醋意。

　　我并没有挑明什么，或许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依然接受着晓芸热情的关切。

　　话说日久生情，时间长了，我对晓芸，也有了点弄不清的感觉，朦朦胧胧，说不明，道不白。

　　虽然没有对蓝的感情那么深，却感觉到别样的真实，感觉这份情谊是那样的透明。

　　为了体谅女生，我每节课下课都会主动跑到晓芸的课桌前，和她谈天说地，从吃的到玩的，从穿的到看的，无所不谈。她的同桌，我们班篮球最好的男生，也会很识相地伸出一条腿，让我坐在上面，并时不时地颠我两下。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我也再无闲暇的时光去注意小蓝愈渐复杂的眼神。

　　不过，即使我表现得再开心，也难以否定心中微存的那么点难过。是的，骗得过别人，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恰逢又是一节体育课，天空中飘扬起了绵绵细雨，本来都在自由活动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散去，又荡悠悠地向教室方向聚集，似乎在享受着浴雨的乐趣。

　　的确是如此，脱离人群独自朝操场往回走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这一举动，在一群忙着上楼进教室的人眼里，显得特别。

　　我不在乎众人的眼光。

　　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冷冷清清的操场上，显得那么孤独。我继续走着，任凭微微刮起的凉风肆意的吹乱我的头发，渐渐变大的雨点打湿我的脸颊。

　　“砰——砰——砰……”

　　唉？我幻听了吧，下这么大雨还会有人在打球？不可能，我摇摇头挥去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同时也挥去了些许让我睁不开眼的雨水。

　　“砰——砰——砰……”还是这个声音，那是篮球被用力拍打，砸向积水的地面所发出的独特的声响。

　　我凭着自己的听力在滴答淅沥的雨中寻觅着声音的来源，就像猎人感应猎物的方位时那样。

　　没费多大的功夫，我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方位，刚一走近，只听到“唰”的一声，球进了。以球进时的速度以及球与网发出的摩擦声之大，不难辨别出这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空心球。

　　我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可惜，只看到他在雨中的大致轮廓。而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用手拨开了挡在眼前显得十分碍眼的雨水，当看到眼前这个逐渐清晰的人像时，我呆了。

　　很显然，他也在看我这个不速之客；他肯定没想到我会和他用一样的方式——淋雨，来释放自己的压抑；他绝对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就站在他跟前，呆呆地望着他……

　　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在一霎那间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空气和雨水的存在、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直到我听到后面有急促的小跑声传来。刚一转过头，就对上了晓芸一副着急的脸色，我的头上也早已顶了一把雨伞，天蓝色的。

　　“下这么大雨干嘛还在外面乱跑，快回去吧，感冒了就不好了。”晓芸着急的脸上溢出丝丝缕缕的关心。我尽管口头上答应了，心思还是飘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身上。

　　“咚！”和上次一样的力度，“砰！”强度也一点没变，他果然又生气了吗？

　　晓芸看我迟迟没有做出反应，丢下一句“小蓝你也早点回教室啊！”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朝教室跑去。

　　我一直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我，或许是狠狠地盯着我。然而我却不曾回头，是因为我不想回头，我，太累了……

　　回到教室，自然而然地免不了一阵背地里小声的议论，不过这次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直率大胆，大声喊出了大家的心声：“哟！堂堂语文课代表竟然去帮数学课代表雨中送伞唉！”

　　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搞暧昧哦……”“我看他们眉来眼去很久了啊！”“两个人关系都好到这种地步了……”我的几个好兄弟也趁机损我一把，教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我立刻就语塞了，像箭靶一样伫立在教室正前方默默接受着他们如同箭雨般的话语。过了很久才发现门口像看戏一样站了很久的小蓝，他全身上下大概没有一处是干的。他用目光直直的瞪着我，如若他此时眼中只有我，那么想必他一定想用这眼神灼烧完他眼中的东西——我。

　　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活活一副落汤鸡的样子，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这场无意间挑起的闹剧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整个一天也时不时地会有人提出来当笑料……

　　到了晚上，当我独自一人在窗前，吹着飒爽的初秋凉风，听着偶尔从房檐滴落到地上发出的雨水声深思时，一通电话打扰了我片刻的宁静。而且，还是一通令人匪夷所思的电话。

　　“喂？你好，找谁？”即使对它的突然打扰有再多的不满，我还是礼貌地接起了电话。

　　“……”没有声音。

　　“请问找哪位？”我加强了语气又一次问道。

　　“……”还是这样子，不过听到了话筒那边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应该是个男的吧？

　　我停顿了数秒，又问了一次，“喂？说话。”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惹恼了我，再加上它打扰了我安静的思考时间，我的怒气一下子冲了上来，狠狠地摔上了电话。

　　这通陌生又离谱的电话使我的心情愈加的烦躁，我更无心去揣测是谁的“恶作剧”。梳洗完毕后，便上床睡觉了。

　　……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雾气还没完全脱离视线，朦朦胧胧的感觉，似真似梦。

　　我在寂静的小路上走着，时而会出现几声鸟叫，倒使得本就寂静的小道显得更加幽静。透过雾气，我勉强能看清楚前面稀疏的行人赶路的背影。

　　明净的凌空在此刻显得愈加晴朗，仿佛在期待着一切的云开见日。

　　突然之间，我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面的脚步声很奇怪，我走得快他也走得快，我停下他也停下。我不禁担忧起来，以前一直觉得只会在电视中出现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