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三章 梦醒空余一室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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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走出妖怪的洞穴，走到洛冰面前。
望着她一脸的期待，我……
一句话也说不出。
沉默了几近一个世纪，倒是洛冰先开口道：“韩掠……死了吗？”
我抿紧唇，狠心微微颔首。
“他……果然……”出乎我的意料，洛冰只是眼神微微涣散，然后继续道：“谢谢你了却我的心愿，你不是要取阴阙吗？动手吧！”
我看着洛冰，微疑，但未多想。
我让洛冰将天仙玉露含在口中，护其心脉，然后便凝神以辟天割开洛冰的身体，取出阴阙。
这阴阙果然是活物，一脱离洛冰的身体，便灵活的跳开。
我眼疾手快的捉住它，刺骨的寒气袭来，我运气抵挡，同时收起。
小荜自一开始便尽力使其伤口愈合，此时已有些力竭。
我连忙唤出浅弹清风乱，为小荜渡灵力。
治疗持续了半响，洛冰才开始有了生命迹象。
待洛冰清醒，我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倒是小荜因体力不支，又化成仙兽，躲在我的口袋中沉睡了。
“哇！我真的没事了！谢谢你们了！”
我失笑道：“我应该谢谢你才是！若不是……”
“好了好了！”洛冰打断我，爽快的道：“别谢来谢去的了！快拿阴阙救你的爱人去吧！”
我笑容微敛，踌躇片刻道：“洛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洛冰一愣，道：“我想在这儿多呆一会，然后……再说吧！”
我低眉垂首，悲从中来。
见我如此，洛冰展颜道：“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但你……”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洛冰越是如此，我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还愣在那儿啊！”
“不如……”
“诶呀！你不是挺爽快的嘛！怎么现在这么婆妈！我洛冰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怎么，你还不相信啊！”
“好，我相信你，你不会让自己有事，洛冰一言，驷马难追？”洛冰需要一点时间，但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子，定然不会食言。
“洛冰一言，驷马难追！”
我笑笑，握了握她的手，转身离开。
走至洞口，心中没来由的恐慌，我愈加不放心，还是折返回去。
“叶清浅？你怎么又回来了？”见我去而复返，洛冰惊讶的问。
“在巢湖附近有一居巢国，那里的妖弱小却喜和平，长老云卿是我的好友，不如我送你去那里？”
“那怎么行！”洛冰一脸惊异，拒绝道：“你忘啦！我还要在这里等我的丈夫韩掠啊！”
我彻底愣住了。
韩掠已经死了，她……不是知道了吗？
“你……”
“韩掠说他一定会出来了，让我在这里等他，我怎么能跟你走呢？”
“……”
洛冰的理所当然，在我眼中却是无尽的凄凉。
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她在石门之外等了一百年！
一百年间，有多少冤魂命丧那多嘴妖怪之口，有多少惨叫回荡于整个山洞！
洛冰怎会听不到！怎会听不到！
她一直都知道韩掠已死，一直都知道！
她……不停地骗自己。
韩掠会出来，所以要在这里等他。
骗了一百年！
即使我告诉她真相，也无济于事啊……
“洛冰……”
我开口，本想唤醒她，然而……唤醒她，真的好吗？
她骗自己，便是无法接受韩掠已死的事实，不如让她活在自己的梦里，比较好吗？
不说，比较好吧。
我轻轻握住洛冰的手，坚定的告诉她，同时说服我自己：“韩掠答应过你，所以他一定会出来的，一定。”
然而……
洛冰歪头看着我，笑的奇怪，一字一句：“叶清浅，你骗我！韩掠死了，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我无语，只是看着洛冰，温柔依旧。
“韩掠死了……韩掠死了……我为什么还在这儿？”
听得此言，我微惊：“洛冰！你……”
为什么我觉得，洛冰比刚才透明了些许？
“叶清浅，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还能继续骗自己，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告诉我韩掠死了！可是你回来了，所以……我骗不下去了！”
“洛冰……”是我的错觉吗？
“我第一次听到石门中传出的惨叫，我就知道韩掠死了！可是我一直骗自己，那是幻觉，是幻觉！我甚至连冲进去证实的勇气都没有！”
“洛冰！”
不是错觉，洛冰……在消失！
“韩掠死了，我也……该醒了。”
洛冰正在散去一身的灵力。
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流出，颤声道：“洛冰！你骗我！你答应了我，你不会有事的！洛冰一言，驷马难追！”
“呵呵，我骗了自己那么多年，骗骗你，又有什么稀奇？”
我拨弦，弹奏浅弹清风乱，护住洛冰的魄。
“你做什么？”
“我叶清浅，不允许你骗我！”
“你……！不用了，你救得了我一时，难道能救我一世？”
“……”我固执的不肯停下。
“叶清浅，你停下来吧，我不是想死，只是想永远陪着韩掠而已。我想……留在这里，永远陪着他。”
“洛冰……”
“韩掠在里面，我就在这里等他，等不下去了，我就化成一室的寒冰，等他出来融化我，你说，好不好？”
我……停下了。
“谢谢你，叶清浅……”
眼眶不够深了，泪水无处可藏。
我透过泪水，看着洛冰，化一室寒。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此乃白石道人“鹧鸪天•元夕有所梦”中的后一句。
记得以前，老师让我们念一首自己最喜欢的诗词。
我便念了这一句。
老师说：“我让你念一首，不是一句。”
我说：“我只念这一句。”
结果老师气得半死，罚我抄整首词一百遍。
我抄了，但还是这一句。
我其实也没有很喜欢这一句，只是……心有所感，而已。
执着过，努力过，然而沧桑之后，却徒留无奈。这种感情，可与何人说？
我颇为感慨。
人间别久不成悲……
就像洛冰与韩掠……别久，无悲。
无法相聚，便相守。
便两处沉吟各自知……
我忽然想到了玄霄。
如今我们可以相聚，却因这样那样的执着，互相折磨。
难道真要等到人间别久时，才知何为悲？
我什么时候，竟也如此糊涂！
从未这般心急的，我唤出辟天，御剑回琼华。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三章 梦醒空余一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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