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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看着殿中纤影翩然倒下,庚烈墨瞳骤缩,像一只离了绷弦的利箭,肆无忌惮地刺向目标。

      匍匐在地的宫人们只觉着一阵寒风袭来,毛骨悚然。

      即将触地的娇花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被圈在一只遒劲的臂膀中,昏迷的少女原本樱润的唇现下如同覆上莹雪,绯色尽褪,苍白无比。

      尚未完全阖紧的双眼,露出一丝月牙青的眼白,清透的露珠沾在她鸦灰色眼睫上,堪堪欲滴。

      庚烈的目光中浮起几缕血色,抬头看向与他近在咫尺的庚煦,紧了紧抱着女孩儿的手臂。

      “陛下,金安。”,庚煦看了看已被庚烈抢先抱在怀中的少女一眼,单膝跪地向庚烈行礼,薄唇紧抿成线。

      “起吧。”,轻瞥了他一眼,帝王的目光回到怀中的人儿身上,女孩儿身子愈发滚烫,面色烧红,如同新生的椿芽,单薄纤嫩,轻掐就破。

      眼眶中浮起一片血色,心脏紧缩,庚烈将楚纤纤拦腰抱起,转身欲走。

      “站住!”,身后不出意料地传来了柳太后威怒地唤声。

      庚烈停在原地,头也不回,吐出几个字:“母后还有何指教?”

      “私通的是这个罪婢和那个侍卫,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连处理这点小事,皇帝也要过问?”,柳太后走上前来扶起跪在地上的襄王,目光凌厉地看着庚烈。

      庚烈冷哼一声,道:“母后身为六宫之主,可会玩血口喷人,栽赃污蔑的把戏?”

      一直跪在地上埋着头的楚知夏,此时抬起头来,朝柳太后点头示意。

      周云廷揣在怀中的那块羊脂玉珏,可是被刻上了楚相私印。

      还有楚纤纤的闺名“卿卿”。

      只要拿出物证,再辅以早早就备好了的人证,即便庚烈心悦楚纤纤,那又如何,这世间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喜爱的女子爱上别的男子吗?

      何况还有宫规摆在那呢。

      楚知夏唇角上翘,静观好戏。

      “皇帝不信?”,接受楚知夏示意的柳太后皮笑肉不笑着说道,“那就派个人去搜那个侍卫的身,他们二人私相授受的铁证就在他身上!”

      话毕,从锦袖中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指向木架上被绑着的男子。

      周云廷不似楚纤纤那般运气好,无人为他挡鞭子,那几鞭硬生生将他的外衫抽裂,挺拔的躯体爬上两道浴血的乌蛟。

      而那羊脂玉珏却在此刻钻出裂缝,虚挂在他胸前,似落不落。

      看到那块玉珏,庚烈眸色幽深了一分,寒声道:“张牧德,带着他,回昭和宫。”

      “还有,将碰过他们俩的宫人通通杀了。”

      “皇帝这是何意?”,柳太后难以置信地愤然欲前。

      “母后!”,庚煦伸手拉住已迈出步子的柳太后,紧锁浓眉。

      柳太后挣开他的手,走上前拦在庚烈面前,振振有词道:“人证物证俱在,皇帝要为这祸乱宫闱的罪婢徇私枉法不成?你还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本宫作为六宫之主,今后还如何管理后宫?”

      庚烈面无波澜,乌墨的凤眸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漆黑无光。

      柳太后被他阴冷的眸子盯得心中微悚,面上却仍是强打着精神与庚烈对视。

      少顷,庚烈微阖眼睫,道:“既然母后无法管理六宫,那便从即日起,管理六宫之权交由赵太后。”

      “母后说旁人祸乱宫闱的时候,这般底气十足,是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了吗?”,庚烈逼近柳太后,在她耳边留下最后一语,便抱着楚纤纤匆匆离开了慈安宫。

      徒留惊目圆睁的柳太后,身形无状地软倒在地和一屋子或是不明所以,或是惊慌失措的人。

      ***
      楚纤纤八岁那年,初次遇见庚烈,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娃娃。

      可就是在这个年仅十二岁小娃娃眼中,她看见了旁人眼中看不到的光芒。

      那日,他浑身灰溜溜地蹲在白玉拱桥的桥洞中,好不孤寂,她将他误以为是个做错了事被主子罚了的小太监。

      她心生怜悯,从绣包中掏出阿娘教她做的紫玉包包,欲分给他尝,不料他却丝毫不领情,还一把掀翻了所有的紫玉包包。

      正当她哭得伤心,那小太监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洞中,她又惊又惧,害怕地不断扭动着软软的身子。

      “有坏人来了,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动。”,他在她耳边恐吓着,凶得她心胆儿俱颤,凌厉的眼神渐渐带走了她娇娇的呜咽声。

      洞外传来几声异响,不远处果真出现一名鬼鬼祟祟的蒙面客,正一步一步朝他们的藏身之洞逼近,还不断四处张望着。

      眼瞧着那人离洞口越来越近,她心中的小鹿砰砰直撞,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手背上突然一片湿润,她抬头一望,只见他额头上豆珠淋漓,一滴一滴打在青泥上。

      不多时,外头的声响似乎再听不见了,她又拿出一块小手帕擦了擦湿乎乎的嫩手,不满地嘟着嘴儿,像条蚕宝宝般往洞口拱去。

      不料,刚出洞口,就被人拎白兔耳朵般拎着后领,提到了半空中。

      “啊啊啊,救命呀,放开我!”,小白兔在半空中惊慌无措地踢蹬着双足。

      “哈哈哈哈……”,拎住她的蒙面客大笑起来,“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

      蒙面客把她和那个小太监的手脚用绳子绑住,丢进了一间杂物房,她也是第一次来宫中,因此并不知晓这是何地。

      正当她挣扎累了,昏昏欲睡时,那个蒙面客竟突然回来了。

      他一进屋子,就直直冲她走来,边走还边从腰际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

      “呜呜呜......”,檀口被手帕堵住,只得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她恐惧地摇晃着毛绒绒的小脑袋。

      那蒙面客走到她跟前,双手握紧刀柄,朝她刺来。

      她吓得绷紧身子,闭着眼在心中呼唤着阿爹阿娘快来救救她。

      然预想中的刺痛并未来临,那蒙面客只“哗”的一声,将束住她手脚的绳子一下全割开了。

      她感觉到手脚重获自由,缓缓睁开杏眼,罥露的眸子中,害怕和疑惑来回交织着。

      “小丫头,原来你是楚相千金,老夫我为东家办事,从不累及无辜,你可以走了。”,那蒙面客坐在在杂物间的一张破旧八仙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真的可以走了吗?”,她取出口中手帕,揉着被揪出红痕的细腕,蛾眉蹙成一团,看向她身旁的男孩,“那他呢?你要揍他一顿吗?”

      那小太监也在盯着她,目光凶凶的,像一只发怒的小狗。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蒙面大汉为何要抓这个小太监。

      “楚小姐只管自己活命就成,你还管旁人。”,蒙面客边说着眼珠子一转,道:“不如,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你拿着刀扎他一下,就可以走了。”,蒙面客木鱼般的眼睛眯了起来,内里溢出一道精光。

      她顺着蒙面客的指向朝小太监看去,小太监此时黑眸浴血,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蒙面客。

      日光从窗隙中溜进屋子,凝聚在刀刃上,泛着刺眼的雪光。

      她不停眨着眼,向后缩着身子,眼睁睁看着刀子朝她步步紧逼......

      “不,不要过来!”,楚纤纤骤然惊醒,金纱锦帘映入眼帘。

      原来是梦。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衾,里衣已被香汗浸得湿哒哒。

      “小姐,您醒了?”,一道柔美的声音透过金纱绸,传入她的耳中。

      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妇人绾起金纱,将身子探进来。

      楚纤纤看着来人,惊喜地坐起身来,握住少妇人的手:“青禾!你怎么进宫来了?”

      青禾温柔地笑了笑:“小姐,是我,陛下接我入宫,来侍候小姐。”

      闻之,楚纤纤稍怔,她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是陛下......青禾,府中可好?阿娘身子可好?我听说阿娘她病了......”

      “都好,都好,小姐无需忧心,前些日子夫人感染风寒,咳嗽了些,昨日陛下请了太医院的御医过去府上,替夫人医治,想来没有大碍。”

      青禾心疼地看着楚纤纤盈满焦灼的水眸,软声抚慰道。

      昨日?莫不是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一日,还梦到了那个让人心惊的梦。

      “那便好......”,楚纤纤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想起昨日之事,也不知云表哥现下如何了。

      正要下床更衣,一阵沉闷的步子声传来,庚烈自外殿大步迈入殿中,身上还穿着九龙缂丝朝服,腰封嵌玉,视瞻不凡。

      她迅速扫了一眼殿内的布置,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居然在庚烈的寝殿宿了一夜。

      “陛下金安。”,她急忙起身,屈膝下拜,却因长睡初醒,腿还是软绵无力,身子一晃,又朝旁侧倒去。

      “小姐当心!”

      耳边传来青禾的惊呼,纤细的柳腰缠上来一劲臂,一把将她带入坚实的怀中。

      “楚纤纤,你能不能让朕省点心?嗯?”,声线略微发紧。

      楚纤纤从他的怀中抬起脸来,华服上的金线刺绣扎得她脸儿生疼。

      “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望着她略微发白的双颊,额间鬓发乌黑,鲜明的反差美刺激着庚烈的眼球,再加上那清泉湉湉的眼眸,瞬时间,他心中一丝暴戾也都化为乌有,随风消逝了。

      庚烈将她拦腰抱起,放回在纯金打造的祥龙腾雾榻上。

      “陛下......奴婢衣衫湿了......”

      正欲替她盖好绣衾的庚烈顿住手,他也感受到绣被上传来的湿意。

      目光情不自禁地下移,落到楚纤纤身上,里衣的领口微开,里面溢出几分诱人的春色。

      庚烈迅速移开眼,面颊发烫,如临熔炉,口干舌燥。

      “照顾好她。”,说完,他转身出了寝宫。

      慈安宫内,一套崭新的霁蓝釉茶具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裂响。

      “庚烈这个逆子!他定是知晓了什么,他定是知晓了什么!”

      柳太后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拂落手边瓷器。

      “太后!你先冷静,皇上怎会知道啊,皇上他如何得知啊,指不定是指旁的事。”

      岁荷跪在太后脚下,手上抱着一只刚抢救下来的描金牡丹花瓶,极力劝慰着柳太后。

      “对,本宫要先冷静。”,柳太后深呼一口气,平稳心绪,缓缓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绝,令人望而生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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