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藏年

15、2008.02.05 爷爷和奶奶

　　爸爸公休结束，我和他一起回止水，回头远远看到爷爷和奶奶并肩站在家门口，风吹散了他们一头银发，心里说不来的酸楚。爸爸不止一次的跟他们提起来止水同住，他们坚持不走，放不下地里的庄稼和守候了半辈子的家。他们说“自家种出来的大米你们吃了我也放心啊，住在城里什么都要买多贵啊。”他们一辈子不识多少字，本来没打算让爸爸多读书，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学堂放学奔着回家“爹娘我教你们写字”，一笔一划教会了他们怎么写自己的名字，那时候他们老两口就下定决心，砸锅卖铁的也要供爸爸上学。他们说这是他们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历经沧桑和岁月洗礼的老人皱纹横生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幸福，“现在走出去谁不知道咱老赵家出了个争气的儿子。”

　　反光镜里的父亲，眼里点点泪花翻涌。 “雯雯，你打小就在止水长大，可是千万不要忘了你过得好日子是你爷爷奶奶用血汗挣出来的，你要是敢不认祖宗，我就不认你这闺女。谁也不能忘本啊。”我知道，他这话说给我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重又回到车水马龙的缤纷世界，竟然不习惯。不习惯彻夜不眠的城市，不习惯摩肩接踵的街道，不习惯冷漠的防盗门和不熟的对门，甚至不习惯与人交谈。晚上做梦经常梦到那对矗立在风中久久凝望的老人，醒来以后久久不能释怀。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你们苦难了大半辈子，而今儿子有能力了，你们却断然拒绝了他提供给你们的安乐晚年，两人相伴老去。到底是什么支撑了你们，让你们尝遍生活艰辛，走遍了人世坎坷，仍然这样热爱生活，仍然这样坦然坚强，明明辛苦付出却不求回报，明明生活清贫却眷恋故土？

　　为什么活的最可歌可泣最值得人敬佩的永远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悄无声息的老去死去。为什么与此同时人们却斩钉截铁的说，这个速食年代，早已没了英雄。

　　单启良幽幽的说“巴掌没打到自己脸上的人总是叫嚣说不疼，被打过的人早就不稀罕喊疼。满世界都是拿乔的人。”“得了吧，单启良，你不也很拿乔么，娇娇公子哥一个。腐败，吃饭去Shredder，咖啡要瑞士摩卡，随便穿个鞋就几大百。”“我并不介意吃盒饭，喝苦茶，穿草鞋，如果需要的话。”“也不磕碜得慌。”“日，我说真的。”

　　瞧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欢喜冤家欢喜冤家。“雯雯，你信么，这丫去当民工？”可是，两个人的争斗，为什么总是要搭上我。“劳动最光荣，哈哈。”于是我一百八十次的充当和事佬。

　　“操，就知道你们不信。我堂堂一米八的大男人在这儿跟你们这些绣女工的小女人们讨论个鬼啊。”“你一米八还差三厘米呢。”“怎么着，少了这三厘米你就比我高拉。”“楚晓煜一八二，哈哈。多了三厘米，你也没人高。”“成天晴你少他妈挑拨我们兄弟感情。”“连季锦岚都喜欢楚晓煜，哇哈哈，你中学堂街第一校草是不是要让人了？”“成天晴！我不打女人！”“我知道。”

　　跟他们在一起，再严肃的问题起头最后都会变成小两口的口技秀。
　　——所以，单启良，那句“想你”根本不代表什么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