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长安清风起》净桃矢

7、海棠糕

　　“今日……”陆清稍作思索“刚刚上任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前些天答应沈公子的海棠糕也该兑现承诺了。”
　　沈维桢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掩盖不住当他再次能够吃上海棠糕的喜悦。但他还是正襟危坐。
　　毕竟他可是将军之子，一举一动总不能失了门面。
　　“那陆公子准备何时做？”
　　“吃完饭去街上买点东西，就着手制作。”陆清放下筷子，将吃完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那我陪你一道去？有马车也方便很多。”沈维桢建议道。
　　“这就不必了，沈公子在寒舍稍作歇息就好，海棠花在前面几家铺子就有，油面之类的膳房也还备着。”陆清没有答应沈维桢，毕竟让旁人看到了可不好。
　　“那我便在你府中等你好了”沈维桢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完全没有一个刚刚作为将军之子的仪态所在。
　　“好”
　　话落，陆清便提着盒子出了书房，递给门口的侍卫，便匆匆去了巷口的花铺。
　　沈维桢眼看着陆清消失在巷子里，在这清灵居转了转。
　　简单淡雅，是居士风格，就是少了点什么。
　　沈维桢琢磨一番才发现，这偌大的院落竟只有几个仆人和侍卫伺候着，陆清这么不注意身体的人怎么能把自己照顾好。
　　招招手挥来门口的侍卫，严肃道
　　“这清灵居没多少仆人，照顾不好陆公子，你去，将我们府中闲置多出来的仆人侍卫调遣到这里来，工钱我们照发。”
　　“是。”
　　侍卫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陆清站在巷口，眼下是元月，天上正飘着点雪花，寒风一吹，没穿多少衣服的陆清打了个哆嗦，催促了一番卖花的姑娘，拿了花付了钱赶忙回到自己府上。
　　刚一进门，发现里面多了许多生面孔，都在劳作着，有扫地的，有掇灰的，有擦墙的，这清灵居一下子热闹起来。
　　陆清倍感疑惑，自己何时招来这么多仆人的？
　　赶忙进了内室，沈维桢正坐在蒲团上喝茶，陆清放下手里的海棠花，问道。
　　“沈公子，这些仆人是你招来的？”
　　“是，这么大的府，两三个照看着怎么能够？”沈维桢放下茶杯。
　　“沈公子不必太过操心，这么几个仆人其实够用。”
　　“怎么，又准备拒绝？”沈维桢抬起眼瞥了一眼一旁的陆清，“难道下次忙晚了还准备在案上伏一宿？”
　　“……”
　　陆清语塞，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沈维桢说的也不无道理，只能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今日的海棠糕可得多给沈公子带回去几块。”
　　“那便好。”沈维桢笑笑，斟了一杯茶递给陆清，“喝杯茶暖暖吧。”
　　“谢谢沈公子了。”陆清接过茶，两三口喝完，茶杯放在桌上，“我准备去做海棠糕了，沈公子可要一起？”
　　“自然，我也好奇如此美味的食物是如何做出来的，说不定我还能偷师一番。”
　　“沈公子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的甜食，想吃就多为你做些，不用说什么偷不偷师的，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什么宝贝秘密呢。”
　　沈维桢尴尬的笑笑，陆清一脸得意的拎着花去了膳房，沈维桢也快步跟上。
　　进了膳房，陆清把放在柜子里的米油糖之类的东西全拿出来，又架起炉子，烧了一锅水，便不再理会，开始准备海棠糕。
　　沈维桢在一旁看着，给陆清递递东西。
　　陆清将买来的干海棠花与砂糖一同放在石磨里研磨成粉状，倒入糯米粉，细砂糖，搅和均匀后又加了水和两块米糕。这酥皮就做好了，放在一旁备用。
　　眼看着锅里的水烧开了，他把红豆放入锅中大火熬烂，铺了一层纱布在锅中盖上了盖子，叫沈维桢拿着扇子轻轻扇火。
　　沈维桢做梦也没想到出生权贵的他竟然会做这种家仆才干的事情。
　　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了，陆清揭开锅盖，把锅里的红豆倒入碗里，用棒槌磨成红豆沙，放了两块猪油进去，揪出一个个小圆球状。
　　沈维桢看着陆清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不禁瞪大了眼，原来陆清还有这本事。
　　陆清扭头看看面色怪异的沈维桢，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拿起案板上的刀，将之前做好的酥皮也切成小块，擀成玉牌大小的片儿，将红豆沙放上，严严实实包住，码成一个长方体状。
　　如此几遍，一个个海棠糕就诞生了。
　　陆清重新烧了一锅水，将海棠糕放入蒸屉，大火蒸了半个时辰，这海棠糕才算真的完成了。
　　他夹了几块放在盘子里，递给沈维桢，将剩下的一半又多包入了油纸，用绳子捆好，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一旁。
　　“这样便好了吗？”沈维桢呆呆问道。
　　“是啊，快尝尝吧。”
　　沈维桢拿起一块，轻轻地咬下去，酥皮包裹着红豆沙瞬间在嘴里绽放开来，一股浓厚的海棠花香萦绕在舌间。
　　这海棠糕夹杂着粉嫩的海棠花粉，经过大火的蒸熟，每吃一口便感觉到仿佛身处海棠树下，沐浴春风，简直微妙极了。
　　“这海棠糕依旧那么好吃。”沈维桢边吃边说道，“陆师傅的手艺称得上宗师了。”
　　“沈公子别打趣我了，这等简单的海棠糕哪能成为什么宗师之作。”
　　“唉，这话我可不爱听。”沈维桢正色，“糕体软糯细腻，齿颊留香，颜值也是粉嫩如玉，怎么算不上宗师？”
　　见沈维桢一脸严肃，陆清不由得笑出了声，赶忙说道：“好了好了，快吃吧，这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维桢得意的又拿起一块，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报”
　　这是，侍卫突兀的急报扰乱了沈维桢的心境，沉住气耐心问怎么了，那侍卫支支吾吾说“公…公子…今日是族内清会，您…您忘了吗？族长和将军正派人找你呢。”
　　沈维桢放下海棠糕，眉头蹙成一团。倒也没说什么。拿起桌上油纸包着的海棠糕，向陆清作揖。
　　“陆公子，今日府中有要事，恕我失陪，改日在与公子赔罪，在下先行告辞了。”话落，不等陆清回答，便匆匆上了马车，消失在巷子里。
　　陆清微微叹息，叫仆人拾掇了膳房，便回了书房看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