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心忧解你情愁》夕源

6、5玲珑——离别

　　十四日，醒来他不在屋里，我自己到溪边跟我的小鱼小鸟暂别：“姐姐明天要回家了，过些天就回来。你们好好听话，哥哥要吃你们，要乖乖让他吃，知道么？”呵呵，好在它们听不懂，否则准被吓跑了。
　　午后无事，打开柜子看看，我的几件衣服，我的零食，我的新被褥，只有一包袱衣服是他的，
　　还有药箱。箱子里没剩几瓶药，我想到他上次受伤就后怕，“回去以后先让他们送几瓶灵丹妙药来。”我盘算着。
　　他一直没回，以前从没这么晚过，难道是自己去集市了？“怎么不带我去，真是的。”我一边想一边往外走，趁现在熟悉一下路线，顺便还可以在路上堵他。我走得很顺利，眼看就快绕到那个多岔路口，一直都没见他，还没回来？还是走叉了……

　　我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那个岔口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树上有条条剑痕，茂密的草丛也被践踏的露出土色。还有血，地上、树上、草上到处都是。我快晕倒了，沐，你在哪？我沿着向上的血迹追过去，沐如果受了伤应该会往山里躲。走得越远心越慌，脑子里一片空白，婆娑的树枝嶙峋的石块，划伤的割破的仿佛都不是我的皮肤。心麻痹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再往上就是小温泉了。“沐，是你么？”我看到有人躺在岸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冲过去。离他大概5米远的地方，他侧过头来盯着我，伸手示意我不要过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我一步步靠近。他直起身子蹒跚的想躲开我，我冲过去从背后抱着他，“怎么了，谁伤了你？为什么要躲我？”他越挣脱我抱的越紧，真想把他整个揉进心里。他忽然停住，弯了腰用手抚在右边大腿上，用力上提，将深刺进肉里的匕首拔出。一声呻吟，我从没听他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血就像小喷泉一样从伤口喷薄而出。铿，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他把匕首抛在我脚下。
　　是陆叔叔，是他的柳叶银刀，是他伤了我的沐。我跪在地上按着他腿上喷着血的洞，别再流了，求你别再流了……血顺着我的指缝流，泪顺着我眼角流。“对不起，对不起，沐。都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他们说不会伤害你的，他们，他们也许是怕我不回去……我，我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的，沐，你相信我。”他低头看着跪在他脚下的我，目光没有一点温度，张开手掌——几颗萤石。
　　我呆住了：“我……，他们是让我带路，可我没有出卖你。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家在哪？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事情怎么会这样。他的腿抖得很厉害，没柄的刀伤应该刺到了骨头，他就那样硬生生地拔出来……他咬着嘴唇，隐忍着，丝丝红色从嘴角渗出，握紧的双拳青筋毕露。
　　“别生气，求你，你受了内伤没有？先坐下好不好？”我哀求着，“我明天就和他们回去，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我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爆发了，用手揪着我想甩开我的纠缠，我拉着他的腿不放，他疯狂的踹开我，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
　　我如他所愿的被踢开，飞出去摔在温泉池的斜坡上，失去平衡的滚到水里。他是真的生气了，温柔如他，怎么会如此对我？！昨天他还为我心动，昨天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如今他却恨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温热的水从嘴里灌进我的身体，温热的泪从眼里流出我的身体，在水里~~不会再有人看见我哭泣。

　　我以为就这样了，一支大手把我拖出水面。真冷啊，外面真冷啊，好想睡……我知道是他，他在喊“醒醒，玲珑，快醒醒，别吓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怎么会说话呢，他心里的声音我都能听到么，就算是这样，我也愿意相信。我不能睡，他会着急的。咳咳……呛得好难受，水从嘴里鼻子里倒出来，眼睛刺刺的疼，睁开了，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他的轮廓。“我没事，沐，我没事。”他抱着我的身体，不住的抖动，我知道他在抽泣，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哭。
　　他抱着我往回走，腿上的伤不只减下了速度，甚至坚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他的腿抖得很厉害根本站不起来。“让我自己走，快放我下来。”他拗不过我，无奈的摇摇头。我蹲在他旁边，“不急，我现在还不想……咳咳，不想回去。”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我是不是太重了？都是你把我喂胖了，现在自作自受了吧。咳咳……”他笑着摇头，一脸关切的盯着我。“我没事，真的。我扶着你，咱们慢慢走回去。”他摇摇头，“难道你想让我自己回去？你就不担心我遇到野兽，或者迷了路？”我的激将法起效了，他咬牙站起来，坚持着不要我的搀扶，我挎着他的胳膊，支撑他的身体，最后他干脆单腿蹦蹦跳跳的。

　　那一夜我根本睡不着，我知道他也醒着，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为免他担心闭眼假寐而已。他躺的不安稳，每动一下都会发出不经意的冷吸，我知道他的伤口一定很疼，就像我的心一样。
　　也不知什么时辰，天有点蒙蒙亮，他悄悄得猫起来，轻手轻脚的挪到柜子边。我好奇的瞥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天了从没见过他起床，现在终于被我等到了。他在收拾什么东西，好像是我的衣服——他在给我收拾包袱，他是希望我走么？翻身朝里，心里空落落的。他听见我翻身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猜他在看我。辗转坐到我床边，他手指捋着我散在床上的发稍。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他，他却果断的起身走出门口，屋里回荡着他的一声叹息。他不愿见我离开么，我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到时突然出现吓他一跳，我笑着流泪五味杂陈。
　　包袱留在他屋里，我只穿了件她买给我的淡黄的衣裙，出门前用小刀在他门上刻了“玲珑到此一游”挥挥手潇洒离开。
　　陆叔叔他们在多岔路口等我，几个小厮鼻青脸肿的，想到他们打我的沐，我就恨的牙痒痒。“走吧，送小姐回去”陆叔叔沉沉的说。林子里走得很慢，有悠扬的乐声，我知道是沐在送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今宵别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