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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有灵犀一点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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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仙
双浆来时,有人似、旧曲桃根桃叶。歌扇轻约飞花,娥眉正奇绝。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鴂。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
又还是、宫烛分烟,奈愁里匆匆换时节。都把一襟芳思,与空阶榆荚。千万缕、藏鸦细柳,为玉尊、起舞回雪。想见西出阳关,故人初别。
大颐的皇城颐歆城,暮春时节。
难得有个无云的好天气,颐歆城最大的酒楼——枕霞楼门前的客人络绎不绝。
不知谁在枕霞楼外搭起个台子,却比枕霞楼的人还要多些,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解鸢身子尚好,便随凝泪,遗箫在朱雀大街上缓缓的走着,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朱雀大街是颐歆城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两侧摊位虽有些市井之气,但暮春时节,依旧景色宜人。三人走至枕霞楼旁见门外甚是热闹,便围了上去。
慕容解鸢虽是薄粉敷面,一袭白衣再普通不过,可那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却是人人认得,众人见慕容解鸢走上前来,纷纷让了条路出来。
慕容解鸢款款走至台前,这台子搭的很是简单,未有什么批示,只有檀木桌案一座,上面的镇纸下有一张纸罢了。
台上站着的是一年少公子,自有英俊威武之气,面露不凡之色,却身着仆役打扮,见慕容解鸢盈盈走到台前,笑道:“慕容小姐也赏脸前来,小人正是荣幸之至。”
慕容解鸢并不认得台上之人,那人却道出自己的名字,顿有些诧异,便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又怎会认得我?在此处搭台又是为何?”
那公子微微一愣,却又不慌不忙的笑着说道:“小人姓常,我家公子闲来无事,写了半阙词,所以小人前来求得下阕,至于怎会认得姑娘么,这颐歆城,又怎会有人不认识舞裳仙子?”
慕容解鸢见那人谈吐有礼,落落大方,想必也是知书达理之人,顾虑便消,又听闻有半阙词,却来了兴致,嫣然道:“小女素来不愿出门,适才多有冒犯,不知那位公子有何词赋下阕未得?”
那姓常之人淡淡一笑,转过身去,从身后的桌案上拿起那张薄纸来,走到慕容解鸢近前,道:“词赋便在这里了,只是小生在此摆下摊位,也图个热闹,便限姑娘半个时辰内作出下阕,如若不然,便当众作舞助兴,如何?”
慕容解鸢并未多言,身后的凝泪却忿忿道:“我家小姐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再者说堂堂丞相千金,怎能当众作舞?”
慕容解鸢听闻此言,却满不在乎道:“依了公子便可。”
凝泪还要辩解,却见遗箫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道:“还是依了小姐罢。”
如此这般,凝泪只得住了嘴。
慕容解鸢笑着从那姓常的公子手中接过那张题有上阕的薄纸,展开来看,只见其上用隽秀的小楷写道: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轻声默念了数遍,慕容解鸢暗想道:这上半阙词写的是落花满径、飞絮飘飞之景,想这写词的人也是为情所困,满腹的凄楚愁苦,一个情字,却又怎般的无可奈何。
想至此处,提起笔来,轻蘸了些墨,挥笔写就: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
笔微微的顿了一顿,慕容解鸢站起身来,将薄纸递于那姓常的公子。
那人接过纸来,默念了几遍,面露赞许之色,连忙道:“慕容姑娘果真是才貌双全,适才冒犯姑娘了,小人不懂诗词歌赋,却也能看出姑娘笔底温婉,我家公子正在不远的遐迩湖边等候,姑娘可愿随小人前去?”
慕容解鸢心中暗想:这公子笔底之景与我颇有几分相似,那词的下半阙我也是情至深处,提笔便成。知音难求,何妨走上一遭?
想到此处,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与你前去便可,只是这台子该如何处置?”
那姓常之人听罢也甚是欢喜,道:“这台子自有人来处置,姑娘请随我前来。”
慕容解鸢随他从台上走下,围观之人见无什么热闹解闷,也都散去了,只有凝泪,遗箫还在候着。
凝泪见两人从台上走下,连忙上前道:“小姐,你果真要去?”
慕容解鸢淡然一笑,道:“我与那公子心有灵犀,定是有缘之人,我便前去会他一会,你二人先回府罢。”
凝泪听罢,未敢多言,随遗箫转身向丞相府走去,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顾虑难消,便对遗箫说道:“小姐这些日子总有些魂不守舍,此番前去,我心中总是放心不下。你且先回府,我要去遐迩湖边看看。”
遗箫听了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小姐的脾性你也了解,如若被发现,她定饶不了你。况且小姐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才貌并重,她的选择她是不会后悔的,你即便去了也无济于事。”
凝泪听了也只得赞同,她回首望去,慕容解鸢已与那姓常之人走得远了。
缘起祸亦起,虽是自有天注定,凡人怎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