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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voice 2 ...

  •   00
      让我们转动日月交替的发条,荡漾在岁月的尘埃由试炼屋里禁婆和夜星子的尖叫变成声音轨迹中一点,而且变得越来越小。
      童年已不知用什么颜色来梗概的少年们。
      却早已站在我们的眼前,以这个端点开始的生命注定将血点斑斑。
      01
      火星倏然闪亮,男生狠狠地吸了口烟,苦味从口腔流入肺中,滋润肺叶。
      指间有丝从烟头传来的微烫,男生随手将烟头在落地窗上拧灭,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走下楼。
      走到一楼时,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男生低头走过人群,却还是听见了几个女生的小声惊呼。
      几个词汇混杂钻入耳朵——钟离卿、传闻、全国大赛第一、跳级、和若干形容词。
      钟离卿不自在地抓了抓头,栗色头发像羽毛般在指间穿梭,发梢微微翘起,折射阳光的颜色。
      驭鬼师天生灵敏的听力的弊端就是即使走到走廊尽头还是听到那些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嘈杂喧闹得不知道节制,小时候一起训练的同族的同龄人毕竟可以分个子丑寅卯,将标签结合到他们的五官上,可是在学校里,即使是待了几年的同桌,也难以记住他们的样子。
      平庸得相似。
      如果手里有十几把左轮,一人嘴里塞一把。
      再一个个扣动扳机……
      平庸的嘴,应该适可而止。
      02
      警车的警鸣声从未那么热烈地眷顾过这片区域,一群顶着爆炸头的大妈提着菜篮、织着毛衣、剥着毛豆就削尖了脑袋想往这所刚刚发生人命案的高中里钻。
      整个学校也开始沸腾了。
      原本今天是学校的运动会,所以当听见广播里一个女老师略有做作地哭泣着说:“告诉大家一个沉痛的消息——校长死了!”时,操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接下来的反应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全场暴笑。有几个胆子大的学生还跑上司令台拿起话筒大声和广播室里的老师对话。
      “老师!你好强劲哦!开这种玩笑。”
      “肃静!校长真的死了,看见门口的警车了吗?下面决定今天的运动会取消,在哀思的同时我们也要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下午的安排是……”
      剩下的话,没有几个人注意听,尽管老师们在极力维持着秩序,可是操场上依旧很乱,站在司令台上的学生,背过身去,说道——相信吗?下午肯定要放假。
      学生们的表情显得很奇怪,似乎觉得有人死了应该表示一下沉痛的表情,却又怎样都装不出来。这种状况下反而让人想笑。

      在跑道上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和人群显得格格不入,阳光让她的皮屑微微翘起,似乎光线要穿越她几乎透明的皮肤,照耀进她几近苍白的血液,眼角下叉字伤疤像是孤立在星眸下的骑士,棕红色。
      钟离哀抬起头,望向天空,绵延无尽的空间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她的眼珠。

      对了,眼珠。
      卿喜欢纯粹的眼珠。分明的颜色,似乎手指可以点破,然而自己的颜色却犹如杂生蜉蝣的死水,从黑暗沼泽衍生的污秽,所以不能被卿专注地凝视,因为不配。
      03
      一个警察倚着墙猛吸着烟,他的皮肤黝黑,棱角分明。挤在一起的眉宇让他的双眸只能显现在轮廓的阴影中。他夹着香烟的双指微微颤抖,无意间又将还剩一大段的烟头掉落在已经积累成堆的烟头之上,仿佛是欢迎新的尸骸,烟头落地的瞬间,地面弹起一道小小的烟尘。
      一双脚在裤腿中空荡荡地悬着。
      警察的脑海里不断会想起这个画面,而且频率越发加快,快到让他觉得那双腿就贴着他的脸随风轻轻摆动,然后他往上看,他看见两个黑洞,里面闪着诡异的光。
      镶嵌着那两个黑洞的脸积压到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样子,仿佛是在笑,校长苍白臃肿的脸渐渐扭曲成少女泛紫清癯的脸。耷拉在外面的青舌以不可思议的长度伸长到额头,沿着脸一周舔了一圈。
      少年的双眼和成人的双眼在不同的时空交错,惊恐地睁大。
      尖叫声刹那扯碎走廊的寂静,恐惧仿佛可以通过声波震慑四周。
      “不要!不要啊——”警察蹲在地上,抱住头,双肩颤抖着,声音里夹着哭腔。
      “韩……韩队……”一个年轻警员走到警察面前,怯声怯气地叫了一声。
      被称作“韩队”的警察愣了一下,侧过脸应了一声。
      “韩队,您怎么了?”
      “没什么……笔录作好了吗?”
      “嗯。”年轻警员顿了一下,心有余悸地发表了下感慨:“手段怎么会那么残忍啊!把整个人的内脏都掏空了,好像把里面都洗了一遍……”
      与此同时,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出了校长室,随着移动,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似乎一不小心就可以划下来。不知为什么,那具尸体仿佛具有一种魔力,自出现在视野中后眼睛就转移不开了。
      一条白森森的臂膀突然从担架里伸了出来,年轻警员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定了定神,才缓过神来。摇晃不止的手臂仿佛嘲笑般地与他对峙着,年轻警员似乎想掩饰方才的失态,便迁怒于抬担架的人,跑过去指着抬担架的人吼道:“喂喂喂!你们怎么回事?手都掉出来了!”
      抬担架的俩人瞥了年轻警员一眼,动作缓慢而机械,犹如僵尸的动作。背脊似乎有一股寒气轻轻拂过。
      年轻警员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更加诡异,好像随时那两个抬担架的人都会将死尸抛到他的身上,然后三双枯槁的手同时将脖颈勒断。
      “啊——”年轻警员发出一声怪叫,撒腿跑开。两个抬担架的人站在原地,互相对看了一眼,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其中一个人咕哝了一句“神经病!”

      According to凌七月
      01
      光芒喜欢冒充黑暗,它比黑暗更喜欢砍下人们的头颅。
      KAY说她无法理解,但她说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用什么形容词似乎都不恰当。无奈吧,用比较接近的词汇只有这个了。
      KAY还说,爸爸说,有种无奈的表情会让看的人感到悲痛,那是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天空蔚蓝,凌七月仰望与自己锁骨一般平行的天空,眩晕充斥着神经。
      想到自己此时的表情依旧还是无奈吧。
      时间像只不断运转的齿轮,碾碎了童年的花束,留下的只有面目全非和血肉模糊。

      这几天,校长的死像是倒进油锅里的水,把学校闹得沸沸扬扬。那些大惊小怪的表情凌七月觉得很乏味,或许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也同样乏味,甚至有时他们会突发奇想,结合着嫌弃的丰富表情冒出几个类似“怪物”、“心理畸形”的形容词或名词,最近似乎又多了个——“恶心”。
      那天的阳光像布满尖刺的圆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凌七月靠在二楼长廊上的大理石柱上,四周摆满了不知所名、将死的盆栽,任光线灼烧自己那同样气若游丝的发丝。
      学校广播播报着比赛的状况,女主播聒噪的嗓音闹得人心烦意乱。
      撩拨着那棵高大的花树的枝丫,它旁逸斜出的样子就像想要偷窥二楼走廊的歌伶。凌七月折下一枝,将雪白的花瓣撕碎后,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慌张地在手上四处逃窜,凌七月将手指关节随意地弯曲起来,轻巧地解决了几条卑贱的生命。
      花汁和虫液在手心缭绕,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花瓣贴在皮肤上,就像长在上面一样融为一体,凌七月不自觉地想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身苍白得近乎于病态的皮肤竟然可以与白色花瓣用类比联系。
      “要不要?”一张餐巾纸印入眼帘,凌七月顺着拿着纸的手向上望去——是莫宣,一个标准贵公子,校长的儿子。
      “要不要?”莫宣的语气加强了些,他的神情很明显表现出他觉得这样布满残骸的手很令人作呕。凌七月讨厌这种眼神,自以为是的高贵姿态来施舍怜悯,孰不知最愚蠢的显摆莫过于此。
      凌七月侧过脸,没有接过他的餐巾纸,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粘着虫液和花血的粘糊糊的手指伸进嘴里吮了几口,期待着他那惊恐的神情。但当她转过脸来时,却发现他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耍脾气一般,微笑着看着自己。
      “这种花的花汁很苦,没必要为了吓走我这样子做。”莫宣拿起凌七月的手,用餐巾纸仔细地擦拭起来。
      凌七月没有抽回手,而是斜着头凝视着莫宣。阳光下他的皮肤闪着光,柔软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专注的样子很美。
      擦完后,他抬头,一下子撞上了凌七月的视线,定了定。
      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会儿。
      他将头自然地伸过来,湿润温润遍布自己干涸许久的嘴唇,凌七月闭上眼睛,没有抗拒。
      她感觉得到,他的嘴唇和自己的一样都是冰凉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燃起欲望。只是寂寞了太久的两个人的互相慰籍。

      莫宣是原本是以当时全年级第一的名次考进来的,曾经和现在的钟离卿一样风云,不知为什么在高一下半学期突然不来上学了。他比凌七月大两年,照理说现在应该上高二。
      两人一直都认识,不想用青梅竹马,虽然原本可以。由于住在对门,当凌七月的妈妈骂她婊子的时候,他们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莫宣知道啊,凌七月的妈妈都骂她婊子。

      我是个婊子。

      那天莫宣吻完凌七月后,说了句,抱歉。
      凌七月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向昏暗的教学楼里走去,面无表情。

      知道自己和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交际。
      也不抱希望。

      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楼下的人还未来得及上来。走廊窄窄长长的,厕所里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都通透彻耳。凌七月一个人走着,听着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这里好像被抽离了色彩,教室门牌是灰暗的,地面是暗淡的,甚至连声音也透着无力。由于光线不足,使得地上流淌的液体显得黑沉浓稠,蜿蜒蔓延到了凌七月的脚边。
      她蹲下身,一阵腥臭扑鼻。
      那是血,已经变成绛紫色的死血。
      沿着血流淌的路线望去,看见校长办公室的门缝下满是殷红。
      莫名地,凌七月竟有一瞬间的颤栗。她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气流像是蠕动的,它们似乎可以不急不缓地将凌七月推进一个未知区域。
      门后的房间空无一人,好像只有半凝固的血在地板缝里凝视自己。
      走进办公室,每步都会回响起清脆的声音,“哒……哒……哒……”。此时门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弄得吱呀作响,同时伴着“咚……咚……咚……”类似轻而缓慢的敲门声。
      转过身——

      瞬间凌七月的神经绷紧。
      两条腿在空中微微晃荡,皮鞋时不时触碰到门板,不断地……不断地敲击着,双手背过身后被钢丝吊在天花板上,手腕的白骨清晰可见。
      瘦弱的校长被吊在墙角,脚正好悬在门后,就像风中的铁杆,空荡荡地衬着衣服。
      他的皮肤很白,看着他的脸,凌七月突然恐惧起他瞬间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像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死死地盯住自己。
      凌七月想起莫宣,失去的父亲的莫宣会笑还是哭,或是一如冷漠。
      她想快点离开,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可还未迈开步子,便听见走廊上隐约的嬉闹声,凌七月苦笑,看来麻烦是避免不了了。

      站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门被打开了,凌七月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带着惊恐的表情。
      随后,凌七月被搀扶着抬出了办公室。其实她完全有力气自己走,但人类总是喜欢以自己的角度的思考问题,他们认为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吓晕,所以认定她至少也虚脱了。
      被弄到教室后,许多人都不明所以,手拿着从小卖部买的零食,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女生兴致勃勃地跑到凌七月的身边问东问西,凌七月敷衍着回答着,突然闻到一股炸鸡腿的味道,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凌七月捂住胸口想抑制呕吐的欲望,却正好把视线移向那个啃鸡腿的人,白骨上粘着肉丝的样子一下子和校长没了皮的手腕重叠在了一起,黄色的油脂。一堆碎物喷涌而出,将几个女生吐得全身都是,当场一个女生便大哭了起来,大叫道:“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啊!”
      “你快滚,真没见过这种人!”
      “是你们自己喜欢往我吐的地方待。”凌七月瞥了眼说话的女人,反驳道。话音刚落,背脊就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另几个女生拿着垃圾,瓶子不断扔过来。凌七月不耐烦地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脑海里回荡起妈的一句话“你就是个人见人骑的婊子,没人会喜欢你这种小畜牲。”
      妈妈用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断地说,不断地说。
      捏一捏有点酸的鼻子。
      幸好。
      没有哭出来。

      According to韩春辉
      01
      黑暗之内。
      我的眼睛哟。
      光芒之间。
      我的眼睛哟。
      有光线光线在飘游。
      折射白色和黑色和一堆没有
      的颜色。
      飘上空的浮游
      不停地不停转圈圈
      覆没渴望和绝望和已分馏
      的微笑。
      河床浮动河水漂流
      黑暗说
      它要洗净光芒污垢

      “洗净污垢吗?”
      当韩春辉在那个已死的校长的办公室里看见在墙上的这一行字时,他顿时感到有一种恐慌感,那久违的感觉就像深海里游弋的影子突然冲出来,让你来不及反应那是什么,它已经将你的头颅咬碎。
      它们已经暗淡到微微发黄,远远看过去一片红棕色,它的外表不如描述它的词汇骇人——血字。
      这显然是凶手写的,每每想到当凶手血刃死者后,还有情趣去蘸血写诗,韩春辉不禁背脊一凉。这种作风只有变态杀人狂才会做,基本上他们都认为杀掉那些人,是因为那些被杀的人该死。有些人对生命视若粪土,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甚至有时为了完成一场完美的杀人接力,他们会压上自己的性命。
      韩璧弛说,地球上其实只需要目前人口的20%就可以保持经济繁荣,所以有一些人必须用来控制人口。
      韩璧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半开玩笑的神情,但他的眼神让韩春辉不禁想起那个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孩——凌七月,他们的眼神诡异得一模一样,直视、垂眼、凝望、或漫不经心地避开你的对视,甚至在被他们盯着时,全身的颤栗都如出一辙,他们的眼睛里仿佛都寄居着魔。
      “我一进去就看见他死了。”那个女孩的口气平淡异常。
      为什么可以这样冷漠?这样的年岁,原本不是应该对生命怀抱疼惜的吗?
      但……当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
      树叶簌簌互相剧烈碰撞声音、夏日弥漫的暧昧香气、木桥边五六双少年的眼睛……
      画面不断旋转,韩春辉的眼前似乎又出现那双在空中悬荡的腿。
      少女的脸。笑了起来。

      “二叔?二叔!”
      “嗯?”韩春辉回过神。
      “你刚刚不是说要把S中的闭路的录像带再看一遍的吗?”韩璧弛边盯着电脑屏幕便对韩春辉说。
      “对了对了,差点耽误正事。”韩春辉拍了拍头,起身拿起录像带准备去放,经过韩璧弛的时候用余光扫了眼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只是一般的动画片。
      停留在脑海里韩璧弛专注的侧脸,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似乎只是这个日常的发现就能印证自己的期冀,壁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同,或许只是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孩子,但毕竟也只是孩子。

      韩璧弛是韩春辉的侄子,九年前的一场飞机事故让他失去双亲,随后韩璧弛被过继到作为二叔的韩春辉这儿来了。
      记得3岁的韩璧弛在他父母的葬礼上没有流泪。
      一群亲戚一开始都以为是因为他太小不懂事,可是后来,韩春辉发现他从来不问父母的去处,不哭也不闹。现在韩春辉回想起来,才发现那时的他们错得彻底,他不哭闹,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02
      一双眼睛,全是黑色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仿佛从眼底就腐烂扩散到眼睑。
      粘稠物体磨擦地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频率越来越高。
      突然,“噗!”红黑色的液体犹如妖娆的大花瞬间绽放,这个梦就像被堕掉的婴儿被碾成肉糜。
      韩春辉抹掉了额头上的细汗,胸口剧烈的撞击久久平抚不下来。
      抬头,从蓝色玻璃窗射进的阳光把天花板照成诡异的幽蓝,这种颜色让人心慌。

      穿戴好后,打开门,韩璧弛已经背上包穿上新学校的校服准备出门。
      “现在就去?”韩春辉问道。
      “嗯。”韩璧弛点了下头,不自觉地抓了下额前的刘海,这个小动作却清清楚楚地印在了韩春辉的眼里,这是韩璧弛急切做某件事才会有的动作。
      韩春辉看着韩璧弛开门离去的背影,不禁微笑,第一天去新的学校还是很兴奋的啊。
      韩春辉自顾自地笑了笑。
      According to韩璧弛
      汽车的尾气让眼前的路变得模糊不清,每个人都习惯了这种肮脏混浊的气体,木然地走路、骑车、开车。记得现在在自己路过的硬石板路上曾经有个小女孩用像蚊子拉长的叫声努力呼吸着,她的面孔苍白,双手紧抓住电线杆,指关节都犯了青,那天的空气中浮尘如往常一般弥漫。她大口大口地吸进这些尘埃,眼睛睁得很大。
      “小贱货!你给我装!给我装!”小孩旁边的女人用皮包的尖角连着敲了几下小孩的头。
      小女孩扯着嗓子呻吟了几声,想哭喊却没有足够的气息去支持,只能将每次的呼吸延长再窒息般地堵在那里。
      “装可怜,让你爸爸骂我,你就高兴了,对吧?三天两头去医院,你不累我还累呢!”
      记忆中的声音回响着剩下那女人的尖利的嗓音、她斜着眼凝视女人的眼神还有那犹如临死前的呼吸。
      那种临死的气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值得回味。
      韩璧弛感觉到这种声音在S中——那所刚刚死了校长的中学——里越发的强烈。这种感觉是从一年前开始的,每次经过这里就会感觉到这种气息,所以在选择保送学校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在表格上填上S中。
      后来,校长死了。
      这个消息让韩璧弛为之一振。
      果然是所有趣的学校。

      韩璧弛所在的提前招收的预备高一的教室是一间光线不足且阴冷潮湿的地方,老师讲话的声音也很轻,不知不觉就被吹散飘到了窗外。只看见黑板上布置得密密麻麻的各科的作业和各个干部的名单。
      还有几个星期就放假了,来学校的目的不过只是熟悉环境及拿暑假作业罢了,一个小时可以干完的事,这些人竟然可以分摊到三天。
      不愧是名校,做事的效率也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韩璧弛不禁轻笑了一下。

      扫了一眼黑板,韩璧弛又低下头看昨晚没看完的HTF。
      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凑了过来,却不因此改变自己按下播放键的决定。随后是意料之中的尖叫声,韩璧弛瞥了眼一旁面孔苍白的女生,此时手机屏幕里的熊正把一颗眼珠炸成汁。
      韩璧弛揉了揉被震到的耳朵,有些无奈地撇撇嘴。
      “同学怎么了?”讲台边的女人问那名女生。
      “没……没什么。”女生的声音很轻。
      “咦?你旁边的那位男生在看什么?”韩璧弛听见高跟鞋的“嗒嗒”声越来越响,他抬起头,正好和那女人对视。
      女人明显地怔了一下。
      韩璧弛对她斜着嘴笑了笑,眼睛上像附着了一层透亮的膜,女人像是承受不住韩璧弛的凝视,避开他的眼神,想说的话也不了了之。

      课间休息,几堆坐得很近的人已经开始聊了起来,女生尖利的笑声和因雄性荷尔蒙促使而装腔作势的男生让韩璧弛的太阳穴微微发胀。
      走出教室,经过同一楼面的校长室时,发现脚下的木板缝里还残留着血迹。听韩春辉说,发现校长的时候,他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光了,尸体上的伤口是从颈部笔到生殖器官、双手、双脚,很平整很光滑的伤口,连起来就是一个“大”字的走向。
      眼前似乎就浮现出了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用手术刀切进□□的画面。

      没有再作停留,比起想死人,现在更想做到的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抽烟。
      走到走廊的尽头。眼前一边是下楼的楼梯,一边是被铁栏锁起来的上楼的楼梯。
      这就是被封锁的顶楼?
      铁栏后的阶梯一阶比一阶模糊不清,最后都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隐约间,韩璧弛看见黑暗的边缘处有一只白色高跟鞋蜷缩在角落里。
      进这所学校之前就听说封锁顶楼的许多原因,不过多是些移花接木的无聊传说。尽管不是女人,不过这只高跟鞋还是充分引起了韩璧弛的兴趣。
      02
      将几支圆珠笔芯里的弹簧拧在一起打开了锁,从铁门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捡起高跟鞋,仔细端详起来。突然手指很痒,韩璧弛伸出手掌一看,几只蛆在自己的指尖蠕动。他将鞋子翻过来,鞋底已经布满了蛆,不时地往下掉落。
      “妈的!”
      扔掉鞋子,弹开手上的虫子,鞋底有那么多蛆,也就是说鞋底上或许曾有腐肉。
      眼前浮现出一只女人的脚穿着这双鞋对着一摊血淋淋的肉碾来碾去,不知为什么身体上的皮肤就像那块肉一般,一阵阵绞痛慢慢啃噬着它们。
      莫名地,脑袋里蹦出一个词:夜叉。
      一种没有脚掌,戴白色面具的鬼怪。像是恋鞋癖一样,在看中某人的鞋后便会跟着那人回家,接着过了几天后,那人的亲人就会听到那人的死讯。
      鞋子、夜叉、腐肉、顶楼……

      眼睛一下子因为烟熏而有些酸涩,才惊觉手中不知不觉已经捏了一根烟,在黑暗中橙红色的火星忽闪忽暗,袅袅蓝烟缭绕盘旋到眼鼻部位。
      什么时候点的烟?
      还是根本不是自己的点的?
      突然有点想笑,竟然会把“夜叉”这种东西列入思考的范围,还那么疑神疑鬼。
      简直蠢得该自杀了。
      应该列入范围的是那双一直在背后窥视的眼睛吧。
      韩璧弛侧过脸,视野中,黑暗的楼道把什么都隐藏了。
      According to钟离卿
      01
      钟离卿轻抚着白鸽的羽毛,用手用力一托,便各自振翅高飞,几根雪白的羽毛在眼前摇曳。
      手插着口袋,仰望着天空中的白鸽。
      “这次的货色灵活了不少。”嘴角有丝笑意,然而当白鸽全部掠过头顶,翅膀的声音减小时,钟离卿的耳朵敏感地颤动了一下,笑意收敛。
      眼珠转向左侧。
      有人。

      钟离卿走在只有大块大块黑影密布的走廊里,步履稳健,他的眼睛丝毫不受光线限制。
      那个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脚尖走到走廊拐角,停止。
      在黑暗中,左半脸悄悄地露出。
      那个人很警觉,马上转过头。但钟离卿并没有躲起来,他知道一般人的眼睛是看不见黑暗中的自己的。
      可是那个人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
      他的眼睛一直望向自己站的方向。

      那是双,第一眼看见,便不会忘记的眼睛。

      3……
      中指展开。
      2……
      食指展开。
      此时那人却侧过脸,留下个模糊的梗概影子便转身走下了楼梯。
      钟离卿看着自己还被握在掌心的大拇指,只要展开,那人就会马上死在自己的鬼奴禁婆的发丝下。
      是感受到了杀气还是纯属巧合?
      “呲啦!”一束亮光伴着一声声响冲开黑团,桔黄色的火焰闪闪烁烁。
      钟离卿点了根烟,吹灭火柴。
      走到刚才那人站的地方,蹲下。
      除了白色高跟鞋还有几只白色烟头,上面标着“wind blue”,和自己指间的香烟,不只是牌子,还有种类都一模一样。
      02
      飞蛾在路灯的周围盘旋,秋日的7点08分,天色沉入黑暗。
      钟离卿所在的重点班刚刚下课,教室门口就出现了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孩儿,这似乎都成了习惯,在下课的这一时刻,门口的位置为她预留——高一新生最漂亮最聪明的女生——林一羡。如果不是钟离卿直接跳级,或许他们俩可能就在同一个班级。
      “喏。”林一羡丢给钟离卿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盒装牛奶和饭团,顺势坐在钟离卿的桌子上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头发说:“为什么那几个老不死的要把小哀叫回去?”
      “嗯……”此时班级里嘈杂,钟离卿抬起头望着林一羡皱起眉。
      “我是说……”林一羡以为他没听清。
      “出去说。”钟离卿拎起背包,大步迈向门的位置。

      人寂寥寥的街道,两个黑点在慢慢向前挪动,让我们把视角旋转九十度。
      黑点瞬间被拉成两个人影,背着晕黄的光,黑色的阴影遮去了他们的面容。
      ——到底怎么了?
      女生的声音。
      ——捉回去受刑了。
      男生的声音。
      ——唉?难道和……
      ——和校长的事情有关。
      男生点了下头,垂下的头发使他的侧脸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却见到他的被路灯照得不真实的嘴唇抿起。
      男生的话语继续——这次是家里派我和哀来这里执行一些事情,具体的我也不便多说。
      ——我想呢……怎么一下子全挤来这里上学了。
      女生嘟囔道。
      ——原本杀校长属于计划之内,但是被要求要装出是意外或是自杀,而且尸体最好不要放在学校。
      ——想掩人耳目哈,还真是麻烦。哎?
      女生似乎想起了什么,食指点在下巴下面。
      ——怎么?
      男生问。
      ——没什么……结果哀却着着实实违了规?不仅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反而更加轰动了?
      ——嗯。
      男生点头。
      ——你没有定期给哀鸽子吗?
      ——正常的话,应该是下个礼拜三……
      ——难道频率提高了?还是鸽子没用。
      男生没有说话,侧脸被光勾勒了出来。
      ——真是的。
      女生小声的埋怨被疾驰而过的夜间班车掐断。
      两个黑影在黄色的灯光中凝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voice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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