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Gravity ...
-
[一]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就越是会在意，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尽管高砂一再强调，今井帆夏给的这根棒棒糖非常危险，有可能掺杂了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但牧绅一还是在值日结束后，没有忍住把印着金黄色的【BOOM】并伴随着类似爆炸的图案的表层糖纸拨开，然后将内里这颗裹着一层白色霜状粉末的糖送进了嘴里。
“阿牧，你……”
高砂一马非常吃惊。
他一方面震惊牧绅一也太胆大了吧连道上的人给的东西都敢吃，一方面又震惊男生嘴里叼着棒棒糖的画面实在和他本人的气质非常不符。
不过幸好，现在已经放学了，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值日生——也就说，这个在他眼里十分有损牧绅一高大上形象的画面，只被他一个人看到了。
“阿牧……你这个样子可别……”
“唔……”
认识牧绅一这么多年，高砂一马还是第一次在一向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男生的脸上看到……疑似扭曲的表情。
“怎么了！？”
高砂脑海中一瞬之间闪过“天啊阿牧你不会是中毒了吧”的想法，随即反应极快的扶住了他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
仿佛前一刻抽搐的面部肌肉只是一场幻觉，牧绅一立即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他轻轻的闪开了高砂扶在他肩上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沉声道：
“也没有多酸。”
[二]
也许是流行吧，牧绅一想。
在这个连永尾完治那般优柔寡断的渣男都可以让人倾慕，美丽如赤名莉香的女生都会被甩掉，以及演艺圈的男明星开始留长发，而许多女明星纷纷剪短发的年代……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关于今井帆夏忽然送给他据说超级酸但尝了以后觉得也就那样的棒棒糖这件事，他觉得都是“流行”在作祟。
但高砂还是担心的不得了，一直嘟囔着“明天就是月考了万一你晚上忽然发烧或者明天考试的时候突然肚子痛起来影响了成绩怎么办”，仿佛在心里认定了“今井帆夏这个人不普通给的棒棒糖也一定有问题”这个事实，不断脑补着女生和他之间（并不存在）的爱恨情仇。
“高砂，你不要再胡乱猜测了。”
某一刻，牧绅一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高砂那边已经发展到“横滨的今井家和横须贺的坂本家听说要商业联姻”的奇怪剧情，一脸严肃的说：
“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找今井问清楚的。”
[三]
然而……
大概是频繁出现超纲题目的月考实在是有些折磨人，这两天，牧绅一并没有找到和今井帆夏说话的机会——即便，女生仍然会不经意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自从开始注意今井以后，审美能力一向正常的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人都不太正常。
因为……他越看越觉得她只是普通的漂亮女生而已。
并没有（高砂的）传言中那么可怕。
所以为什么……她没有被选为校花呢？
“武藤。”
报着这样的疑惑，月考结束这天的篮球训练，他主动找上了平时都没怎么搭过话的队友武藤正。
他和今井帆夏在一个班，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武藤，对了……”
“阿，阿牧……”
？？？
注意到头发十分浓密的武藤君的眼里忽然像冒着星星一样闪烁着，牧绅一有些疑惑。
“怎么？”
“唔……”
随后，便见武藤君一脸感叹的说道，“我一直想和阿牧你说话，但一直不敢……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四]
一瞬之间，牧绅一将向武藤正打听今井帆夏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意识到到了另外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加入篮球部快一个月了，除了武藤正以外，竟然还有不少一年级，他也没有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该怎么形容呢……
似乎大家都觉得，别说是同社团的，即便是同班同学，也有可能一学期下来都说不到几句话。
可是在牧绅一心里，同班是同班，和社团活动完全是两个概念，毕竟分班一般情况下是随机分的（当然众所周知A班和D班并不随机）……总之，班上的同学大家性格不同目标也不同，聊不到一起是很正常的，但如果同在一个社团，尤其是篮球这种团体竞技运动，还搞小团体的话……
……是绝对不行的！
思想总是比同龄人成熟的牧绅一，在发现问题之后，迅速的敞开了心扉——这个下午，在训练之余，他主动找到之前那些没有说过话的一年级队友挨个探讨社会……啊不，是青春话题，从喜欢的篮球明星到学生餐厅的热门餐品，连一向严肃的高头教练都忍不住的加入了他们，云淡风轻的抛出一句“这次月考大家考的怎么样呢？”——话题瞬间终结，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愁容满面的散去了。
留下高头教练站在原地，一脸疑惑：“欸？怎么？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队长结成在一旁叹气：“教练，听说这次一年级的月考完全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不会吧？”月考能有多难？
“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了……”
当然，不管是真惨还是假惨，为了让大家能够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考试成绩都要等到黄金周结束后才会公布。
黄金周假期，海南篮球队的部分选手要去爱知县名古屋的爱和学院参加合宿训练。
作为唯一一名被选中参与合宿的一年级，牧绅一感受着大家投来的羡慕眼光。
队友A：“听说爱和学院可爱的女生特别多……”
队友B：“是啊，而且女生制服超级好看……”
队友C：“爱和还有啦啦队，会穿那种露腰的，很短的裙子……”
众人：“哇！真好……”
在一众艳羡之声中，只有高砂一马相对正常：“名古屋的爱和吗？听说背后的势力是丰田集团，不过我们也有NISSAN，虽然在横滨……”
牧绅一：“……”
能不能别提横滨了！牧绅一想，一提他就会想到今井帆夏。
他虽然很期待和全国区的强队一同训练，可是这也意味着……这七天的时间，他看不到她了。
欸？奇怪……看不到就看不到啊。
……有什么好在意的？
[五]
15岁的牧绅一，毫无恋爱经验。
只是偶尔，会听到家里打扫做饭的阿姨在谈论电视里正在播的热门恋爱剧集。
也会偶尔，从她们讨论的内容里分析出，现在的爱情电视剧里的角色都有点不太正常。
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说，硬是要搞出各式各样的误会。
不喜欢一个人也不拒绝，反而还要把对方钓来钓去。
……简直有病。
不过，也许这就是恋爱吧。
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比如，他在爱和学院交到的好朋友——名叫诸星大的、和他同是高一的男生。
在他眼里，诸星大长得又高又帅，篮球也打的不错，可是面对喜欢的女生就是没有自信。
虽然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确实长得像偶像明星一样可爱没错……可是至于这么害怕被拒绝吗？
看到诸星大那副样子，牧绅一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如果是他的话，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告诉她，不会有任何踌躇。
所以……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今井帆夏。
如果说诸星大喜欢的那个人，是纯粹的可爱。
那么今井帆夏……就是纯粹的漂亮，与冷漠。
——宛如寒风之中绽放的高岭之花。
他蓦地想起高砂对她的形容来。
然后，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咦？
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六]
黄金周假期结束，月考成绩如期而至。
即便是聚集着一群学习优秀的人的A班，也有不少人在看到自己的成绩以后开始怀疑人生。
牧绅一倒觉得自己考的还行，年级第七，完全在他的意料范围以内，不过，要是再努力一把，进前五也可以吧。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快速的扫过排行榜上的每个名字，却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今井帆夏】四个字。
看来，她并没有进前100名。
不过，没进就没进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比之下，又能看到她了不是吗？
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在下楼时的楼梯口，在喧闹的学生餐厅。
她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乌黑的单马尾在脑后轻轻晃动，冷漠又漂亮的面孔盛满了奇怪的骄傲，纤细的身材透出强大的气场……
“阿牧，关于棒棒糖的事，你去找过今井了吗？”
“……还没。”
“如果她没有主动来找你，你干脆也别去惹她了，反正那个棒棒糖你也没有吃出问题来。”
“……”
这是什么神逻辑？
要吃出问题才去找她吗？
还有……到底是谁在惹谁？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今井帆夏即便出现在他面前，却没有一点要朝他搭话的意思，且脸上的神情比平时还要更加冷漠，牧绅一忽然觉得有些生气。
该怎么形容来着。
……你主动招惹了我，现在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这么想着的牧绅一，背着高砂一马，悄悄咪咪的去小卖部买了两根和今井给他的一样的超酸棒棒糖，又默默的放进制服口袋里。
当然，他也不清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还是第一次吧，自己也变得和电视剧里的那群人一样莫名其妙起来。
而这份莫名其妙，在得知本周的新生值日周是D班，并且今井帆夏刚好负责三号体育馆外的那片区域时，又变成了真切的紧张。
今井帆夏不再只是站在香樟树下来回踱步在等待着谁，而是实打实的拿着扫帚在清扫着体育馆前那片（干干净净）的路面。
“阿牧，是今井……”
“……”
高砂的声音甚至比他还要紧张，就像是在说着“天啊，今井为什么会在扫地，她是在体验平民生活吗！？”一般。
果然……
男生接着小声说道，“总觉得下一刻，她手里的扫帚会变成武器……”
“……”
牧绅一不想对高砂的臆想做任何回应，他只是注视着不远处的今井帆夏。
女生似乎已经清扫完了地面，正对他们走过去的方向，微微抬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她的头顶和肩上，在光线的作用下——她的脸孔看上去要比平时柔和许多，以至于那雕琢一般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绽放的花朵，散发出的阵阵香气，含混在微风里，拂过他的胸口。
“……”
只是一瞬，两人的视线忽然交汇。
牧绅一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霎时之间加速。
他很想闪躲……却不知为何，在此刻，不偏不倚的迎着她再次变得挑衅的目光。
“啊。”
直到……他看见她开口。
浅浅的，轻轻的，冷冷的声音。
像是聚集着巨大的力量，朝他砸了过来。
“别，别动！”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听话。
可是在今井帆夏冷若冰霜的眼神的震慑下，他还真的就、一动不动的……
看着她，从他的肩上，取下了一只……
“牧殿……咳，这位同学，没事了。”
注意到正在她手中蠕动的……那只小小的、绿绿的、软软的毛毛虫……
牧绅一忽然觉得自己脚下的重力，仿佛变成了某种磁场。
吸收着周遭所有的热度，又将他和面前的她重重包围。
如果说他之前一直对高砂所说的“今井帆夏是道上的人”之类的话置若罔闻，那么此刻，在今井帆夏一脸决然的将毛毛虫放进制服的口袋里，然后充满威慑力的说出那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吓到你了”……之后。
他终于，开始相信高砂了。
[七]
但是，他确实想不起他当地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在她主动招惹他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同年级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所以……
“今井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看她。”
高砂似乎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那只毛毛虫说不定一直在她的手上，她就是想吓吓你。”
“……”
“这一周她都会在那里打扫卫生，会不会埋伏什么危险品之类的啊。”
“呃……”
牧绅一嘴角抽搐了一下，并立即从心里收回了“相信高砂”的想法。
这个小子的脑洞，就没有靠谱的。
“武藤。”
他还是决定亲自去探寻真相。
猜来猜去的可一点都不好玩。
“武藤，我有些事想问你。”
于是在更衣室，他走到正在换衣服的武藤正面前，认真的询问道，“你们班的今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他问的非常直白。
即便被武藤正误会他对今井帆夏有意思也无所谓。
“欸？今井啊……”
没想到，不知发生了什么，武藤似乎完全没有对他的询问抱有猜测和质疑，而是忽然微微一笑，“呵，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她蛮难相处的。”
说话的时候，男生的脸上，竟然还浮现起了一丝红晕。
“……但是，她刚刚哭着让我帮她把掉进制服口袋里的毛毛虫拿出来的样子……”
就像是，在说着，喜欢的人。
“……实在太可爱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Gravity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