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仙剑奇侠传一同人）》阿引

1、找上门来的债主

　　炎炎盛夏，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头顶上，直照得人心烦意乱，让人恨不得找根长竹竿将它戳下来，再扔到东海之中泡上十天半个月，不然解不了这酷热的暑气。林月如觉得自己很难忍下去了，她已经快要变成一块热气腾腾的煎饼了，浑身都散发着烤得焦糊的香味，如果再烤一会儿也许就全焦了。
　　她小心地从草丛中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便要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似乎越来越近，看样子踏出脚步声的那个人立刻就要到这里了。
　　想都没有想，林月如干脆利落地趴回了草丛当中，屏住呼吸紧紧地贴在晒得滚烫的地面上。
　　忍无可忍，也还可以再忍一忍。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太阳虽然酷烈，若是将它切一切分成四块，倒与削了皮的西瓜有几分相似。再譬如身畔这几丛野草，纵然泥沙多了些，倒是生得碧油油的十分青翠可喜，要是用清水洗净了淋些酱醋，定然清爽可口。
　　所以说，在这个地方多呆一会儿，也不是那么难过的。
　　至少不是最难过的。
　　比起被追着她到处跑的那个人找到后的悲惨处境，只是在这里烙一烙人肉煎饼，被蚊子咬个十几二十口，简直就是再舒服不过了。
　　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身书生装束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林月如才拍拍胸口，想要站起来，无奈蹲得太久，腿脚一阵酸麻，又听得不远处一个男子诧异地“咦”了一声，吓了一大跳，冷不防脚下被地上一团不知枯死多久的老藤缠住，面朝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狼狈地挣扎了半天，居然没爬起来。
　　她郁闷地捶了一下地，听到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要不要帮忙？”
　　听到是陌生人的声音，林月如大大地松了口气，头也不回道：“不劳烦了，我在这里练功，若不能自己爬起来，还叫什么练功。”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看到，不过那人没看到她的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左脚用力想将右腿从老藤之中蹬出来，挣了半天，却不知怎的越挣越紧。料想那人应当已走远了，她翻身坐起，正要伸手去扯那老藤，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都说了我是在练功，你这人听不懂……”她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怔怔地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衣裳简陋朴素之极，穿着一身粗陋的白布衣衫，腰间系着麻绳，头上斜插着一只木簪，神情意态间却说不出的潇洒倜傥，仿佛身着华服的王孙公子一般。他手上牵着白马，慢慢地走过来，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抱歉，在下担心姑娘安危，所以没有离开。姑娘为何孤身一身在这荒郊野外？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他态度温柔和煦，林月如准备了一肚子的恶言恶语在他面前似乎全融化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她本来想先威逼再利诱，让他绝不能将她今日出丑的事传出去的，可人家一上来就客客气气地道歉，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林月如的脸突然红了，捻着衣角想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一点。
　　那男子却忽然扮了个鬼脸，温和沉稳如春风一般的笑容转眼变成了嬉皮笑脸：“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林月如的脸不红了，反而跟青菜差不多，恶狠狠地用目光屠戮他。
　　那男子无视她刀子一般的目光，在她旁边蹲下来，扯了扯缠在她腿上的藤蔓。
　　林月如“啪”地拍掉他的手：“不用你装好心。”
　　那男子诚恳地说道：“我没有装好心，真的，你相信我。”
　　“哼。”林月如别开脸不看他。
　　过了片刻，她听到藤蔓扯动的声音，腿上的束缚却丝毫没有松动，狐疑地转过身去，才看到那男子不知从哪里又扯来了长长的一段藤蔓，对她笑了笑，然后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温柔地将她的双手也绑住了。
　　就算是头猪，也知道这个时候情形不对劲了，林月如冷冷地瞪着他：“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哦？为什么？”
　　“你若是想劫财，我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出门，放了我，我便给你更多的钱。你若是想劫色或者寻仇……”林月如顿了顿。
　　那男子好奇地追问道：“又怎样？”
　　事已至此，林月如反而平静下来了，“我若死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追杀你，我若没死，依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追杀你。就算你藏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将你揪出来千刀万剐。我的命并不比别人值钱多少，能除去一个恶人，还能换取他身边所有亲近之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
　　“好气魄，不愧是林家堡的大小姐，武林盟主的千金。”那人拍掌赞道。
　　这人知道她是谁，看来是有意而为之了。一时半会她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稍迟爹爹不见她回家，定会派人来寻。不过若是这人想对爹爹不利，还要想方设法给爹爹传个信。林月如抬起眼眸与他对视：“你是我爹爹的仇家？想抓我来要挟他？”
　　“都不是。”那男子摇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虽然我看起来很像个恶人，但我其实不是的，你信不信？”
　　林月如暗骂了一句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不过实在不必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你放了我，我自然会相信。”
　　“放是要放的，不过林大小姐没答应还债之前我就放了你，到时候成千上万的人到处追杀我，我怎么讨得回债？”那男子在袖中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给她看，“我有契约的。”
　　林月如再三提醒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你债了？”
　　那男子将白纸递到她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庚寅年三月初七，胡拾齐借得裴稼宝珠一颗，三百年后归还。我就是裴稼，看，上面还有她按的指印。不是你欠的，你娘欠的，找你还也没错罢？”
　　林月如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我娘十多年前就过世了，怎么会跟你借什么宝珠？还立了个三百年归还的契约，你就为了这个将我绑起来？”
　　裴稼握着白纸的手垂了下去，哀声道：“你又不信我？”
　　这人平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却原来脑袋有毛病，林月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信，我怎么不信，那你过三百年再来讨要，我一定会还的。”
　　“这么说你答应替你娘还债了，那就好，我本来还忧心你不肯认。林大小姐果然豪气干云。”裴稼眼睛一亮，恭维了她一句，从袖中又摸出一支毛笔，利落地在白纸上写道：“本人林月如，愿替我娘还债，不然就罚我全家被天打五雷轰。”
　　他拉过林月如的手沾了些墨，在纸上重重一摁，又把纸和笔塞回袖中，才一边替她松绑一边问道：“从你娘借宝珠起到今日为止正好三百年，你准备什么时候归还？”
　　“啊？”林月如正在揉着被绑得发麻的手腕，一下子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