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钻石星痕（G6927）》依诺拉

5、终结

　　XXX:
　　马车颠簸起来真的不怎么舒服。至于那些骑着马的家伙更是让咱由衷的佩服。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公差。最最波澜的结果也只不是是会死而已。

　　不过过程真是太难受了啊啊屁股麻了。

　　我长长的吹了声口哨，将目光从延绵不断的山景上收回，不断的画面像是被人重复播放了反反复复，单调的山，单调的路，单调的如同无限循环的人生一样无聊的可以。

　　还是眼皮底下的东西比较有趣。

　　我望了望眼前睡的跟死猪一样的脸，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明明还是很年轻，表情却像尽览了人生一样尽显沧桑，就连补眠中眉头也不肯展开，小声的还可以听到一两声沉吟。

　　累了么？我恶作剧的捏着他的脸，他却只是低声的哼了一下，微微的转了一下头继续沉眠。

　　啧，唯一的玩具也失去了趣味，我抱着头苦恼着

　　为什么会做黑手党呢？我抱着枕头问他。
　　唉唉？什么？

　　你为什么会做黑手党老大？很有趣么？
　　怎么可能。他像是在苦笑

　　那是为什么？我纠缠着想问出答案。

　　不可以吗？他习惯性的抓了抓头，然后凝视着天花板上华丽的绘画，安静的思考起来。
　　这只是我的方式而已。就像是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情会从不同的角度一样，我不觉得这种选择是错的。

　　哦哦，以暴制暴？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我才没有这么说！他反抗的撅了撅嘴头。
　　没有力量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我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来守护他们而已。

　　呵呵，你果然很有趣。我咧开嘴淡然的笑出了声。
　　而且天真。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

　　喂，你为什么不怕死呢？接着换他提问。

　　很奇怪么？人为什么要怕死？
　　这真真正正是我一直所奇怪的。

　　呃……？你这么一问的话……？怕死是人的本能吧，而且还会很痛的。
　　他似乎也感到了少许的迷茫。

　　本能……我的本能已经消失了……在这永无止境的人生里。而且疼痛的话忍一下子结束了……永远不尽着来来回回的人生来的更加煎熬。
　　…………，你是大叔么？

　　论年龄我可是你的祖宗。
　　…………

　　而且……会舍不得舍弃的吧。
　　什么？
　　羁绊，活着时你与他人建立的联系。

　　……。

　　giotto，你怕死么？

　　当然怕，他摸着我的脑袋说。彭哥列也好……部下也好……还有暴走族的克莱瓦尔……动不动就吓唬人的赛西亚……我都不想失去他们。
　　还有你

　　脸颊被烛光拂上了一面莹纱。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我笑了。

　　南部的村庄都不怎么发达。但也得感谢这点，因此我们才不至于夜夜宿营。
　　倒不是说这里的旅店不会客满打烊，但只要多给两枚铜钱，任何人都往往愿意献出自己的床铺。
　　无视于法律，那是给那些阔绰的经受的起他它们折磨的人看的。贫穷或是饥饿那一项都足以让濒死的平民疯狂。阵阵暴动也只不过是他们对身存的唯一搏击，人命如蝼蚁一样被践踏着。
　　旅行了将近两个月，真正的战役还没有打响，倒是沿路的地痞恶人收拾了不少。
　　一路上轻装简行，只有祥装成回乡的富人才足以令人安心。giotto告诉过我说克莱瓦尔是塔兰托领主的唯一的儿子，所以不论是哪一个身份，都会被人所瞩目，然后追杀。

　　真是的，什么事都那么麻烦。

　　这天傍晚，趁着幽然的太阳还没有被落夜所笼罩，giotto漂亮的为我们从稍微富足一点的家庭弄来了床位。我满足的伸着懒腰，打头的骑士们翻身下马。谢天谢地今天不必在为赛西亚的独门手艺盐巴焦鱼而一边蠕动胃袋一边苦恼。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凶巴巴却烧的一手好菜的中年女人。在我踏入房子的一刻时她狐疑的盯了我好久。异于常人的双瞳永远不会为我带来好运，这个世界它永远都是信仰中的恶魔。
　　我厌恶这种眼神，几乎要从食道中涌出一种欲吐的憎恶，于是干脆的转回了马车中，目光空洞的盯着山色寂寥的窗外。
　　将自己的影子埋没在底下罪恶的阴影中，已经有多久没有出来了呢？
　　差点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污色。
　　蜷缩在长短刚刚合适的马车硬座里，乡下的星星是如此的明亮，如同记忆的残渣一样若隐若现，我心烦意乱，枕着自己的胳膊转了个身。
　　然后看到了拖着盘子的某人正对着车子拼命招手。

　　2分钟后，我披着斗篷坐在月光下专心啃我的盐巴焦鱼，giotto目光炯炯的坐在我身后。

　　“这个给你。”他说，从脖子上的链子里拽出一枚发亮的戒指。

　　“啊，雾戒。”我暂时停口。“你脑子摔倒了么？”

　　“喂喂……这是你现在该说的话么？现在你应该感激的痛哭流涕才是。”

　　“好吧。”我吐出嘴里的鱼刺，顺便将烧烤的木棍丢进劈啪作响的火堆里，无视他的吐槽。，
　　“给我这个赶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雾守。”

　　我直视着他的眸子，他与我不一样，有着符合欧洲人血统的亮蓝色的眸子，漂亮且符合自然规律。
　　“你在开玩笑么？”我问，当初我做守护者时你不曾把这个交给我，，现在预言我会死亡时才给我雾戒？

　　“不是，”他摇摇头，“我知道你讨厌被人束缚。”

　　我在心中连声哀叹，缓慢的接过了那家伙递过来的戒指，圆月之下沉重的铁制品有一种清冷的沉重，意外的相称于它的宿命。

　　“两年以来，”giotto重新开口。“即使你不喜欢被别人所利用，但却一直在帮我做事，甚至一次失手都没有，我很感谢你。”
　　“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你的作风。”

　　随波逐流么？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个形象。
　　我端起杯子小口的抿着发烫的清茶，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

　　“这一次，既然你做了自己的决定，我知道你不会甘心屈服于别人，所以我会顺从你的选择。”
　　“尽管我并不愿意。”

　　渗人的血红在夜晚的包容里显得并不是那么鲜艳，我俯着身子看着被子中的自己的倒影。

　　“所以我赋予你雾戒，我要你以彭哥列的雾之守护者的意志做出选择，试下会怎样。”

　　“喂，”我打断他。“你会怕我死吗？”

　　“是啊，”早秋里合着双手哈着暖气，他并不否认。
　　“我害怕死亡，害怕失去，所以不想失去你。”

　　危险比一切转折都来得刺激。
　　冬日的港口，彭格列的五个守护者（科恩出于身份问题很有职业道德的留在了罗马，奥尔斯德留下来打点总部）总算是到了塔兰托怡人的海雾码头被乳白色的气体与血液弥漫，五步之外便看不清向自己飞来的子弹与拳头。
　　我猛然间扭过头右眼移开的半秒内擦着脸飞过一枚子弹，礼尚往来的道理我不是不懂，手腕翻转戟尖前滑的同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以为我是个孩子就可以出手大意？不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才是个天大的笑话。手脚闲下来眼角就不能自控的往身旁乱瞟。Giotto似乎被人压制住了，大部分的帝人似乎都围成一团跟他纠缠不清。
　　首领一直都是家族的心脏与灵魂，也不幸的都是敌人最醒目的靶子。
　　武器触地，土块翻腾的幻象向其冲涌过去，人们在自己的错觉中不断下坠，双手抓脸的倒在地面上翻滚。
　　“谢了~”giotto终于有足够的时间把抓出的手套戴上，一边面色苍白的道谢。
　　我冷笑了一声，背对着笨蛋重新挥动着自己的神器，到处都有不省心的笨蛋。
　　————然后诅咒应声而来。
　　点暴的烟花——如无数划过天际的流星，转瞬消逝与天际，却飞落于陆地的四处火海。
　　码头仓库被肆意点燃，带着冒着硝烟的木材和飞裂的砖块，簌簌砸下，无数惊叫声连接响起——却没有属于彭格列的。

　　巨大的错误。
　　风暴的冲击带着灼热的温度向四处席卷而来，巨大的风压把不少人硬生生的拍到墙壁与海水之中，废墟的碎石倾倒之后液体中也升起了袅袅嫣红。我把长棍支在石块狭长的裂缝中，勉强的支撑住身体。
　　其他几个人呢？我从挡住脸的指缝中向外窥视，怪物们从来都不会这么早退场才对。
　　冲击没持续多久，风很快停下来。Giotto轻盈的落在我的身边，一头金发东倒西歪。
　　“你没事吧？”
　　“嘛……还好啦。”我干巴巴的回答。用铺开的幻术盖住两个不要命的从身后冲过来偷袭的敌人，然后刺穿他们的心脏。
　　“自爆么……”那家伙扭头凝视着身前的火海，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到。
　　“同归于尽？自己人的命都不想要了？”
　　“谁知道呢？”
　　这是人类，彼此利用与垂弃，除了自己的利益以外的一切皆为尘土。我相信那些呆头呆脑的出来显摆的殒命者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罢了。但弃子终究都是弃子。致死都不是发挥作用。
　　自己都不会怜悯的东西，我就更没有怜悯的必要了。
　　收拾掉了一些一些苟活的残渣，我抬起头，迷蒙的白影中有一道炫目的光音速飞离，我也快步的跟了上去，已经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

　　既然那家伙说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乱舞，就有必要让他变得更加璀璨。
　　火焰的速度不是人类所能比得上的，那个人的身影没能在雾中沉淀的更加深刻一点，呻吟声中就传来了隐约的咒骂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警察和围观的人在白气中靠拢。
　　与那些静观其变也不想牵扯太多的群众相比，拔枪而上的警察才是个麻烦。
　　我加速的向着giotto消失的地方奔跑，屏气凝神的寻找着大空的气息。坍塌而下的碎石块垒成的半墙，微微可及。
　　“我说，”我五味沉杂的看着在giotto努力刨坑中露出半个身子的大叔，抽动着嘴角问他。“你在干什么？”
　　面“挣扎”面不改色的回答，晴守大叔扶着支撑着重物的镰刀在洞口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顺便把另一个小家伙推到了眼前。“这个小混蛋给我惹了太多的麻烦。要救他可不容易。”
　　“giotto……”雷守带着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波光粼粼的看着首领的脸。
　　Giotto放下石块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眼睛却转过来看着我。
　　“你先回去吧，”他说“赛西亚平安无事，她混在外面的群众里等你，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我回答，迈到废墟里的他的身边。“警察也进来了再不快点走谁都有危险。Giotto你不能一个拳头把这些石头都咋成粉末吗？”
　　“然后抱着我们的骨灰回总部么？”半身不遂的某个人在废墟变了脸色。

　　悄然的声音，我催促着他。

　　“那么就先冷冻吧……反正刀枪不入有时间咱们再解冻吧……”
　　“不死就得毁容么……”
　　Giotto还未出声。一具残破如尸体的人带着凌乱的碎屑从上面滚了下来。双手直指的握着枪。
　　然后扣动了扳机。
　　也许就是那么一瞬，直感如同反射神经过早的做出了动作，侧头的一霎眼角里扫到了身后被压住的两个人，giotto一下子陷入了停滞。
　　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死亡的镰刀扯裂空气来的是如此的迅速，giotto还未来得及闭得上眼睛。
　　轮回就在我的背后种下新的种子。
　　穿透的感觉从肌肤上划过脊骨与内脏，温热的血丝在撕心裂肺的一刻起滚烫。我尝试着去确认giotto的眼神，但是视野向上翻动着变黑，地面坚硬而寒冷。
　　悲鸣的枪响为正在探寻的正义者指明了方向，熙攘的浓雾后慢慢映出了人影与火光，而所有的声色仿佛都离我很远，我躺在地上享受着最后的宁静。
　　哦呀哦啊……失态了呢。
　　回忆起抬起脚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呢？害怕么？还是在痛苦？
　　没有感觉，在片刻闪过脑海里的一个星光下报喜而坐的青年，靛蓝色的眸子礼拜是跳跃的火影。
　　“我还不想死。”
　　疼痛仿佛将肢体截断，让理智也变得不完整。大脑皮层涌起许许多多的影像，破碎但是连绵的形成了一个整体。
　　抬起脸，我还看得见一点点苍墨的天空。
　　苍白一片的背景，火焰的影子如同蝶舞一样在天空中飞速闪烁，听觉失职般的传来了人们慌乱的开起的枪响。短促的惊叫和各种杂音混搅在一起。
　　什么也不再去想，giotto的认真没有理由不让我们胜利才对，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细微的变化，划过发梢的风压，溅在脸上的液体，地面上传来的低沉的回声，这与几番逝去前的所有的一切都相同。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没有退路，也不会后悔。
　　没有比血液流逝更可怖的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比即将死去的温度更宝贵。我平静的躺在地上。
　　隔离了与尘世所有的喧嚣。
　　不知道是等待了多久，我已经对时间的流动消失了应有的概念，我朦朦胧胧的感到了一个人影轻轻的在我脚边落下，跪在地上拨动着我的头发。
　　“giotto……？”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猜测性的这么叫出口，一直柔软的手拉着我的手臂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上面滚落的是液体的滚烫。
　　“后悔……了……么？”
　　我这么问他。嗓音因冲破了黏在气息中的血块而刺痛。
　　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啊。”头一次听到他悲伤的呜咽。居然是在自己的死期里。
　　手脚在每一次的喘息里都冰冷一分，果然无法再存活下去了。
　　“对不起……”十指扣着我的手指，他把他埋入了自己额间过长的刘海里，任由泪水冲淡上面的污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颤颤巍巍的道歉，一声压过一声。

　　“你在……哭什么……？”指尖挣扎着活动着，掠过他的手掌抚上他的脸。我嘲笑着颤栗的抹过从他眼前所渗出的眼泪。
　　从胃里涌起一股猩红，让我咳嗽起来。他默默的为我擦拭着嘴角，仍在小声的道歉。

　　“是你赢了哦……超直觉还是好东西啊……”
　　“笨蛋！！别说话了……”
　　“你应该……很清楚的……一直，我会死……”
　　他像是窒息了几十秒，把我揽在怀里，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不要紧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景色如同骑在马背上一样在颠簸，让我更加困惑起来。
　　“giotto……”
　　“不要紧的……这是我的错……我来承担……不该让你死的……”
　　“你明明知道……”
　　“我不要这样！！”他抱着我怒吼着，抓得过紧的双臂已经令我感觉麻木。呆立了十几秒他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低垂下头来啜泣。
　　所以说这个人早就已经蠢到无药可救了……我说过好几次了吧……
　　“笨蛋……我都说过了多少次了……”
　　像孩子裹在母亲的怀里一样，我动了动身体，贪婪的摄取着别人的体温。
　　“我只为自己而生……也只为自己去死。”

　　梦魂萦绕的年少时光，一曾温暖而徜徉。
　　现实是玉荣凋零的残酷。抹煞万世盼相识。
　　恨过太久，累过太久，哭过太久，忍过太久。
　　几番几世几轮回。我是不是也曾经在莫个人的臂弯里温馨的出生，尽管死亡来的并不完美。

　　就这样吧。

　　晚安

　　再见了吧，再见了吧……心爱的人。
　　正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不曾走远。

　　我其实并非一个人吧？
　　此时此刻，好像听到你的回答。
　　仿佛在燃烧一般的流星。
　　摘它下来，点亮灯火。
　　好像去爱，好像被爱。
　　倘若只有一具冰冷的身躯，世界将会变得如何？
　　一直故作的坚强，此刻正渐渐的消融。
　　你是为何？满眼湿润，流泪不止。

　　The Ending

　　梦断清风，骸一下子惊醒。
　　如同跨过千昼万夜，记忆像是在集散的羽翼归拢在一起。
　　他站起，伸了伸懒腰，拉下披肩上的黑色夹克。银色的饰品挂在肩带上叮咚作响。
　　扭头，转身，他潇洒的离去，走前还有向这里飘过最后一次凝视。
　　独自被鲜花所簇拥，白色的大理石雕刻的十字架墓碑，独自在带着清晨的湿气的森林傲立在那里。
　　————彭格列X代目
　　自此。致哀。

　　若是可以轮回转世，若是可以再次邂逅。
　　待到何时。
　　你是否还能将我的身影寻觅而出。

　　请你别在离开我。请你紧紧抱住我。
　　只盼你能轻声对我诉说。
　　我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