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雾凇屿

7、第 7 章

　　七天假期很短，许玥花了三天时间追完一部番，第四天意识到该写写作业学学习了，紧赶慢赶，玩玩手机刷刷题，终于写完了全部作业，还有剩余时间看了看化学实验题的易错点。
　　晚上十点半，许玥准时放下手机，上床睡觉。
　　唐怿与大部分高中生一起，仍然奋笔疾书奋战在一线，刷他还没来得及做完的物理竞赛题。
　　唐建国敲响了他的房门，端进来一杯温牛奶，温声说道，“儿子，别学得太晚了，我跟你妈都知道你平时情况怎么样，别因为上次的成绩有太大压力。”
　　“不，我这次肯定能考好。”唐怿一如既往地战前为自己立军令状。
　　“行，那你自己有个数，记得早早休息啊。”唐建国说着退到房间门口，“我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来不及叫你，记得订个闹钟别迟到啊。”

　　二中的考试座位完全随缘，随机号分到哪是哪，时常能在考前的走廊里听到哥哥姐姐爸爸救救命的声音。
　　许玥一路走进考场，跟不少人打招呼，得到了许多没有写完作业的回应，以及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对于自己的成果感到十分满意。
　　进了16号考场，发现唐怿也在，于是开心地跟他打招呼，顺道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完了啊，第三天晚上就写完了。怎么了？你没写完吗？要抄吗？”唐怿十分真诚。
　　许玥不开心了，“哦”了一声就要走。
　　许玥刚过转身，唐怿眼尖地发现她书包侧边塞了一袋豆浆。
　　等许玥拿着她的粉杯子去接水，唐怿重新将视线放到了许玥考试桌面的那袋豆浆上。
　　原本唐怿不习惯吃早饭，唐建国在家给他做好的话就扒拉两口，不在家就一天只吃两顿饭。
　　上周许玥因为板报给带了一周的早点，好像把他的胃给养刁了，现在差不多到了该吃点东西的时候，胃烧得不行。
　　唐怿抱着些希望，希望不用这样饿着考试。
　　许玥再一次走进教室，唐怿主动开口，“那豆浆是给我的吗？”
　　“不是啊，我没来得及喝。”许玥下意识否认，等看到唐怿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亮光破灭了，意识到他有可能没吃饭，立马把豆浆递给他，“你怎么考试都不吃早饭，不舒服怎么办？”
　　“那你呢？”唐怿有些迟疑。
　　“我吃的小笼包。你快喝吧，就要到时间了。”许玥催促着。

　　唐怿考试的座位就在许玥斜前方，许玥抬抬头就能看到他。
　　这两天考完，许玥发现唐怿的考试状态非常松弛，或者严重一点说，态度很不认真。
　　语文和政治历史还好，要写的内容多，他充其量就是在写完该检查答题卡的时候，向后靠在椅子上发呆。
　　到了理科科目，差不多提前半个小时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还被监考老师叫起来几次，但他完全不当回事。
　　许玥以为这就是自己和学神的区别，自己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每道题都细心审题，恨不得再多算算检查几遍，确保答案完美无误。而学神从来都一遍过，也能保证答案的正确性与准确性。
　　许玥觉得自己的境界还是有待提升，认为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不能再局限于学习老师日常布置的作业，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额外刷题纠错的计划雏形，甚至连教辅书和刷题册子都差不多找好了，只等成绩出来，给自己一个看清人与人之间差异，彻底惊醒的机会。

　　二中老师的效率向来很高，基本考完第二天一早就能出成绩。
　　薛伟从老吴办公室回来的第四趟，终于不负众望带来了总成绩单。
　　成绩单刚被钉在软木板上，就呼啦一圈人围上去。
　　“哇，我进步啦，这次考得不错啊。”
　　“啊，果然放假不能太浪，打游戏没前途啊。”
　　“许玥还是第一，啧，跟我差了60多分。”
　　“人要脚踏实地，你往最顶上看干嘛呀，要跟自己比，超越自己。”

　　许玥听到了几声讨论，觉得不太对劲儿。
　　照唐怿那一切考卷题目都仿佛过眼云烟的答法，这些题应该不在他话下，按理来说起码会跟上次期末差不多，少说得高出自己20来分，竟然会低？
　　许玥决定亲自一探究竟。
　　等许玥的小身板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挤到成绩单前，上课铃悠扬响起，提醒着同学们尽快回到座位。
　　许玥不甘心，瞄了一眼教室门口，这节生物课，老吴还没来，于是继续找人。
　　从上往下数，刚看到中间部分，吴海夹着他的保温杯，拎着他的教材，走进教室，看到一群人围在软木板前，习以为常地发声，“回座位吧，成绩就在那儿丢不了，下课再看吧。弄懂自己的知识误区和盲区更重要。”一边劝一边开了个玩笑，“许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看看第二跟自己差多少啊？快回去。”
　　许玥在同学们善意的起哄声中走回位置，心中惊疑不定，她就要看到底了，没有找到唐怿的名字，不是系统出了故障没把唐怿算进来，就是唐怿真考了倒数。
　　不应该啊，那种大佬做派，许玥如今也就面对小学生升学考试题时才能拿出来了。
　　有那么一种人，似乎的确会故意做出一番我是宇宙第一的样子。
　　但是据许玥观察，唐怿的数学物理是真的很强，不仅在思维上，就连计算方式也会简便许多。
　　也就是说，唐怿不仅脑子转得快，练习也比一般人做得多。
　　这实力，会是倒数？

　　程雨轩在吴海面对黑板画遗传图解的时候，保持眼珠大体不动，扭转脖子对着唐怿说话：“兄嘚你次这个倒一，跟上次正一简直形成戏剧性的反差啊。虽然年纪也就是两百多名，但是说不过去啊。”
　　“发挥失常了呗。你要硬说原因，我低估了大家的实力？”唐怿真是这么想，之前其实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发挥，年级位次大概就在百名左右，这次可能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名次下调了不少。
　　“合着您故意的？考前不说不跟我赌？咱也没下赌注啊，您这赢了也没地儿说理去。”
　　“程雨轩，你来说说最后的答案，生出患病男孩的概率是多少？”吴海发现了这点小状况，带着些笑意地叫起同学回答问题。
　　“5/8？”程雨轩看着自己考试时算出的答案，不确定道。
　　吴海非常满意自己选的例子，“典型错误！大家要正确理解题意，患病男孩和男孩患病是不一样的，分母不同。来同桌，报一下正确答案。”
　　许玥此时也恍悟，原来这种题的易错点在这儿，措不及防被点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完全站起来前算出答案。
　　只听见后排传来一声“3/16”，生死攸关的当口，许玥也没多想就跟着脱口而出。
　　“正确！来我讲一下具体计算过程。”吴海再次满意，拿起粉笔边讲边列出一个小学分数乘法算式。
　　许玥悄悄对唐怿比出大拇指，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没等她细想，程雨轩对后座提出质疑：“刚刚我站起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的3/16？就因为平时没有小零食贿赂，关键时刻只能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吗？咱们之间纯粹又不掺丝毫杂质的兄弟情呢？”
　　“刚好那会儿才算出来。内心戏这么多呢？”唐怿急忙解释，片刻后又补上一句，“写作文都没见你这么能说。”
　　程雨轩不想再被当作典型，强忍住想跟他理论的冲动，使劲儿往后撞了一下唐怿的桌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什么毛病？”
　　唐怿刚把桌子移正，又收获了程雨轩一撞。
　　“君子君子真君子，我有错在先行吗？我错了错了。”唐怿认输。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老师们都在开成绩分析会议。
　　“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跟所有的快乐说hi hi。走，咱们考场失意，去球场得意。”唐怿玩笑般提议。
　　程雨轩就势回应，“没错。虽然咱们安姐给抽到了轮空，但是我们自己不能松懈，适当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别人练的时候，我们要练；别人不练的时候，我们更要练。替补也来，万一上场了怎么办？”
　　逃课也能被说得天花乱坠，令人仿佛充满集体荣誉感。唐怿又一次感慨，程雨轩绝对是被应试教育耽误的语文人才。
　　“没问题，球在谁那儿？找到了吗？走着？”
　　“说走咱就走哇，你走我走全都走哇。”
　　恰好德育主任今年也带课，教高一的政治，此刻正在一楼的玻璃房里开会。
　　只要能溜出这栋教学楼，前途一片光明。
　　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撑起了勇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法就成了武器。
　　临时起意又漏洞百出的计划，却顺利得不像样儿。
　　在太阳的暴晒下顶风作案，在成绩的阴云里挥洒青春。
　　这节被偷来的体育课，注定成为回忆里高中时期最难忘的片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