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雾凇屿

11、第 11 章

　　二班靠运气凭实力，成功在篮球赛中晋级前四强。
　　半决赛就在今天中午。

　　上午的课告一段落。
　　许玥侧过头问同桌：“我要不要去看你们今天中午的半决赛？”
　　程雨轩没听清，“什么？”
　　倒是唐怿插了句：“纠结什么呀？中午有别的事儿吗？”
　　“也没别的，就是下午第一节数学课，我怕会犯困，想回家睡个午觉，等过几天到咱班决赛那场再看。”许玥转头说道。
　　“那睡呗，决赛那天再来看。”唐怿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还没收拾好的也都站了起来，便于在拿完东西的那一刻以一种更为有利的发力姿势冲出去。
　　只有许玥仍然坐在椅子上，“可这万一就是咱们班最后一次比赛呢？这场四进二，最后决赛只决冠亚军，不会决第三第四。咱班没进决赛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
　　唐怿觉得这问题似曾相识。
　　对啊，这不跟 “你看这两件衣服哪件更好看” 差不多嘛。
　　“都好看。”这个回答一定是不行的，一听就很敷衍。
　　“都买！”倒是不错，可一旦换算到这个情况下，“都来看”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这件显白，那件显瘦，你更适合。。。”这个公式好像可行，但是许玥更合适哪一个呢？

　　唐怿越想越觉得如履薄冰、临深履薄、心惊胆颤、满头大汗。
　　前面的许玥已经站了起来。
　　“怎么了？决定好了？去吗？”唐怿带着些小心翼翼，问道。
　　“去吧。大家基本都去，而且篮球赛到了高三就没有了，万一就是最后一次了呢？”许玥边说边往门口走。
　　唐怿也跟上往外走。
　　“对了，比赛是12：20开始吧，那你们现在就要去换衣服准备什么的，等结束了差不多就得上课，我们这些观众还可以边看边吃点东西，你们篮球队几个人怎么吃饭？”
　　“托人捎点吃的，等下了第一节课再吃。”唐怿老实答道。
　　“要饿那么久啊。你有人给带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帮你带吧，你想吃什么呀？”许玥十分热心。
　　唐怿犹豫了一下，一般班长会帮他们几个买吃的。
　　“不是无偿的，你得还我钱。” 许玥补充道。
　　唐怿就势答应，“那行吧，随便买，我不挑。”

　　快到篮球场入口，许玥向唐怿摆摆手，“我去买吃的，尽量准时赶回来。”
　　唐怿看着许玥走远几步，扬声叫道：“许玥。”
　　“嗯？”许玥回身，眼睛微微睁大，向上抬起看着唐怿。

　　唐怿一时顿在原地。
　　刚刚是我喊的人？我叫她要干嘛？

　　唐怿还没有想好对策，许玥已经一步一步走到跟前。
　　“怎么了？”许玥面对着一米八的唐怿，只得以一个极大的角度仰起头，眯着眼睛，用手背挡着刺眼的炎阳，尽管如此，小巧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像是被那一丝透过指缝的调皮日光欺负而感到委屈。
　　为眼前场景所惑一般，唐怿摘下了反戴在头上的黑色棒球帽，收紧尾带，扣到了许玥头上，又轻轻用力压下帽舌，恶作剧般把许玥整张脸盖在帽子之下。
　　许玥掀起帽檐，抬头把并不太圆甚至有点细长的眼睛使劲睁圆瞪着唐怿，正要卸下帽子扔过去。
　　唐怿开口：“我一会儿打球戴着不方便，你帮我拿着吧。”
　　说罢，转身进了篮球场。

　　许玥戴着帽子，整张脸埋在阴影中，没有再被阳光闪到。
　　她找了学校后门口一家店，吃完又打包了一份，往回走。
　　刚经过操场的拐弯，跟篮球场还有段距离，就听到一阵阵震天响的欢呼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班进了球。

　　许玥来到了篮板边站定。
　　他们班最终选定的球衣颜色是粉色，这颜色不管是用到卫衣还是外套上，都会显得舒服自然，但是用到球衣上，聚酯纤维的材质让它天然有种闪着荧光的效果，说得好听点，十分夺人眼球。
　　这样的衣服要想穿得好看，除了长一张好看的脸别无他法。
　　碰巧唐怿长得白，眼睛又大又深邃，肩膀上附着薄薄一层却已初具雏形的肌肉，愣是撑起了身上这件堪称死亡芭比粉，仿佛走在时尚前沿的球衣。

　　唐怿抢到球，迅速冲到对应的篮板下，在许多双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的手中，起跳，投篮，进球。
　　一阵欢呼声中，唐怿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侧过头，似是毫无目的性地看了眼篮板边的位置。

　　许玥很久之后都记得这个场景，令人睁不开的逆光下，唐怿一跃而起，手里的篮球恰好挡住太阳的位置，像是在一片掌声与尖叫中握住了太阳。
　　手上、脸上折射出的光芒，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二班这场赢了，成功晋级决赛，有了争夺冠亚军的机会。
　　许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情怀懂团结，但同时又不热衷于篮球赛的人。
　　叫她一场都不落下地看完球赛无疑是种折磨，看又看不懂，加油鼓劲好像又没什么用。
　　她理想中的状态，就是在最后一场篮球赛时热血呐喊，无关乎到底看不看得懂，裁判罚得究竟公不公平，只是以班级为单位，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做一件事，每个人都调动了所有的感官与激情，将班级的全部凝聚力与赛事实力赋予几个人身上，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成与不成，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
　　每一场比赛她都不想再错过了。
　　确实有些后悔。
　　但并不是像看比赛之前所想的那样，后悔中午没有回家睡觉可能会影响到下午上课。
　　而是后悔之前的一场比赛因为这样的想法没有来看。
　　她不想再错过，关于这个班级的一切。
　　或者还有别的她现在还说不上来的东西。
　　总之，她不会再错过了。

　　整节数学课都很躁动。
　　踩着上课铃一溜儿进教室的球场主力们很躁动，和许玥一样围观了比赛的观众们也很躁动，甚至在数学老师进教室以后还在黑板上统计着，谁进球最多，谁最会捡漏，还在讨论着对手班级谁打得挺好，谁又最没素质。
　　数学老师深知他们的脾性，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讲什么也进不到这些人脑子里，于是从较为专业的角度总结了一下比赛场上情况，又讲起自己年轻时的战绩，发现底下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果然被哄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入正题：“来我们现在讲一下排列组合。”
　　“吁——”

　　到了下课时间，被饿的课堂练习时险些拿不起笔的程雨轩，最先从座位上跳起来拎起桌兜里的饭往外冲；邹明几个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也跑了出去；唐怿不紧不慢，斯斯文文地走到地方。
　　他们来到了美术教室旁边，这里常年靠墙摆一排椅子，都是美术教室放不下的，课间有人过来背书，小情侣晚自习谈情说爱，还有像他们这样偶尔在教学楼里吃顿饭不想污染教室空气，都会来这儿。是个清幽又舒适的好地方。

　　“嘿，你吃的跟我们吃得不一样嘿。”程雨轩指着唐怿手里的饭。
　　“我不是班长给带的，当然跟你们不一样。”唐怿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啊，这家伙出尔反尔，害我一中午吃两顿。”班长嘴上抱怨着，手上扒饭的动作不停。
　　程雨轩觉得这个逻辑没问题，“也是，确实不应该一样。”
　　“诶，你怎么不吃西红柿炒鸡蛋呢邹琦？”程雨轩关心完唐怿又去看邹琦。
　　邹琦狼吞虎咽地扒着饭，不怎么想开口说话。
　　于是程雨轩自答道：“哦，对，你好像说过你不吃西红柿。“
　　“不吃西红柿那是唐怿，邹琦是不吃鸡蛋。” 顾嘉豪听不下去了，“能不能好好吃个饭了，嘴里塞着东西都不影响你叭叭叭。”
　　程雨轩终于安静了，他斜眼瞅一眼唐怿的饭，认真分析孰优孰劣。
　　嗯，红烧狮子头，是个硬菜，凉拌西兰花，荤素搭配得不错，番茄牛腩，好吃，真想也来一块。
　　不对？什么玩意儿？番茄？唐怿吃了？
　　唐怿正夹着一块沾满番茄汁水甚至带着一丝番茄肉的牛腩塞进嘴里，程雨轩很想给予顾嘉豪一个有力的反驳，“你看，不吃西红柿的也不是唐怿，我记错了，你也没记对！”可看看顾嘉豪那张黑脸，还是算了，不是什么1+1=3的大事，吃饭吧吃饭吧，饭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