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
-
夜斗拿上我交给他的钱包，挥了手就不见了身影。
在他去买东西的时候，伴音没有跟去，反而和我们一起留在仓库里等夜斗回来。
显然不是他说的“跑腿购物而已不需要神器一起”理由，而是更单纯直接的，非常显而易见的——伴音她并不想和夜斗一起去买东西，并且表达了十足的嫌弃。
而我在夜斗消失于眼前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我甚至没有关注在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一点上，脑中反反复复重复着5円这个金额。
这也太便宜了，并且一个电话随叫随到，什么跑腿工作感觉都能叫他，那么哪天搬家搬运东西也能叫吧？
不知道一天内有没有次数限制。
才5円。
可以跑腿帮我拿外卖，就算早中晚三顿一天也就15円，一个月也就45円。不，等等，如果能做饭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让他做饭……
这样家务也顺便一起拜托了更好。
如果会开车就更好了。
这样的话干脆直接包月包年好了。价格也好商量？
毕竟除此之外哪里能找到这么便宜的人工呢。
我疯狂计算着夜斗的价值，满脑子都是只要5円只要5円只要5円通通5元，从来都不太计较钱财的我也在这个瞬间变成了压榨廉价劳动力的资本家。
这种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压榨廉价神明的思想还是挺失礼的。我在一度妄想之后还是收起了这种心思，心中还有些歉意。
怎么说呢。
因为过于便宜了，那种价值最大化的想法像是在欺负人……欺负神。
不，其实只是现在这样的跑腿的费用都令我觉得在欺负神。
“为什么收费这么便宜呢。”
我还是没有忍住，依旧坐在箱子上，发出了感叹。
“身为神明还出来打工赚钱真是挺不容易的，可是这种要价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说是香火钱，但我记得有些寺庙也收大金额的捐赠香火钱吧？”
伴音听了我的话，毫不客气地揭短，“夜斗要是能有神社根本不至于出来接这种工作啦。像他这种底层神明一般很少会有神社，所以他现在是在攒钱盖神社。”
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攒钱盖神社？靠5円的香火钱？”
我又开始做计算，一笔单5円，就算每天一单一年365天也就只有1825円。在我看来这点钱只够买化妆品，想要到达盖神社的程度……
100年才18250円，连神社的边都抓不到。就算在偏远地区买块地的价格，再算……不，不用算了。
这太过于艰难了吧。
“感觉我这一辈子是见不到夜斗的神社了吧。靠5円的金额攒神社，这几乎是很难达成的目的，相当于上古时代想要登月。”
作为神明竟然这么凄惨，我的良心再次为那5円香火钱而隐隐作痛。
“所以他才是八百众神中的底层中的底层啦。”伴音摆摆手说，“居无定所连神社都没有的无名神，恶性循环所以缺少香火，跟着他真的是毫无前途，这么一说真怕哪天也都彻底消失还连累到我。”
伴音说着说着开始自言自语的思索起来，“……果然还是跳槽算了。”
“与人类无缘的话就算是神也可能会消失，果然神明也会陨落？”
本来沉默倾听我们两人交谈的太宰治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若有所思。
伴音自言自语的吐槽戛然而止，她停滞几秒，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语气怅然。“是啊，毕竟所谓的神，是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我向来不信鬼神，但自从有了穿越重生的这种奇特经历后我对所有超乎科学的事情都有了相当大的接受度。
这也就是为什么夜斗在说自己是神的时候我大多是抱着相信的态度对待他的。
不过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神明竟然真的是这样的设定？
“那所有八百万神都是这样诞生的？”这次换我询问。
“没错。”伴音点头。
“不论什么愿望都能神明吗？有限制条件吗？比如说许愿的人数，愿望的强大程度之类的。人数越多的愿望就能诞生相应的神明？还有……”
“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问题把伴音问的有些懵了，她赶紧对我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苦笑着说，“关于神明的诞生这种问题，实在不是我这种级别可以知道的隐秘啦。我只是个落魄的无名神的神器而已哦。”
“这样啊。”
确实这种问题太难为神器，很快我又思维发散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神明因为人类而诞生，那些流传的神话或者传说其实也是为了加强巩固神明的存在，那么……
“那些怪谈呢？如果什么是因为相信和信仰而存在，那人间流传的许多家喻户晓的恐怖故事，那些怪谈中的妖怪没准也可能因为流传广泛，有人相信而真正存在不是么？”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伴音同样没法给我确切答案。
虽然按照这种逻辑确实很有可能，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例，可能要问在世时间更长的夜斗才能有答案。
太宰治若有所思，在我们交谈完以后，他看了一眼伴音，又问道，“之前听介绍说你是夜斗的神器，所谓的神器是神诞生后的伴生武器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伴音快速否认，飞快的摇手，肉眼可见的嫌弃之情溢满了整张脸，“谁要当夜斗那家伙的伴生神器啊，这也太惨了。”
“神明的神器，都是被赐名的亡灵担当的。”
“亡灵？”太宰治愣了愣。
“所以我曾经也是人类。”
伴音说道这里，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再说话。
伴音看上去不过是20岁左右年龄的模样。如果成为亡灵的话大概意味着她这个样子便是去世时候的年纪？
年轻早逝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看伴音似乎是不再准备继续谈论这个，沉默的气氛令人难受，我试图想要扯开话题，就听见太宰治又问道。
“生前是人类死后成为亡灵被赐名后成为神器，就意味着是神明的武器吧？是有什么特殊功能吗？”
看吧。
这才叫KY。
这还是提这个话题的时候吗。
我尴尬地看向太宰治，发现他一脸坦然，满脸好奇，充满着求知欲。
在伴音诧异地开口前，突然起来的声音插了进来，“喂，普通的人类小鬼要知道这些东西干嘛。你又不可能用得上。”
“东西买回来了，为了抓紧时间真是累死了。”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夜斗的身影也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双手拎着几个购物袋，满头大汗。一边将购物袋放在箱子上，一边没好气地说，“都是神器了还能有什么特殊功能，当然就是武器了啊。”
太宰治并不介意夜斗的态度，更加兴致勃勃地好奇道。“神明使用神器是用来砍人吗？之前你有提到过吧。我记得神话里还有神明之间的争斗，所以也是用来砍神的？”
“是啊，只要你们人类的想要，报酬到位。”夜斗的声音不再跳脱，他勾起唇角却毫无笑意，冷眼看向太宰治，“不论是人还是神，我都能砍杀。”
太宰治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夜斗此时不同以往的态度，笑眯眯地回视夜斗，语气轻松，“呀，这可真是便利呢。不过这样指使神明真的好吗？可真令人良心不安呢。”
我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
“夜斗！都说了不要乱说话啦！”
伴音气呼呼地插嘴，她见夜斗松弛神情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后立刻赶在夜斗说话前解释起来。
“你们不用听夜斗刚才的那些瞎话。一般来说我和夜斗的工作都是砍杀由人类强烈的诅咒而产生的念的实体化，也就是我们称作为妖的东西。妖魔会趁人类露出软弱的时候附身，一旦被俯身就会着魔。”
伴音单手掩这口鼻，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像这个港口的空气就很糟糕。死角中的妖魔也不少。”
我不由得和顺着伴音的目光一起环视，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很容易就发生时化呢。”夜斗重新变成散漫的样子，接着伴音的话继续说，“这个港口有大量死亡的气息，空气糟糕成这样，看来最快今天最迟明天就会时化。所以你们赶紧离开比较好。”
他看向我催促道：“指的就是你，快点去换衣服别干坐着啊。”
“好的。”
半干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不好受，我先从夜斗拿回来的购物袋里找出了雨鞋穿上脚，跳跃落地。
“你们稍等一会。”
我拿上其他衣服的购物袋跑到这间仓库的二楼，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干爽的新衣服。
虽然夜斗自己老是穿那么一套运动服套装，幸好给我买的连衣裙不丑，大概是参考了我之前穿的那条裙子，他买来的也是相似的风格。虽然他有时候奇怪轻浮又散漫，但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穿好衣服后我套上了浴衣，焕然一新的我重新回到一楼，又拿出夜斗买来的吹风机找到插座快速吹干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我没有闲着：“呐，刚才提到的时化又是什么呢？”
“你们两个人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我真是第一次碰到什么都想要知道的委托人。”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神明嘛。”
夜斗撇撇嘴，半躺在木箱上兴致缺缺地给我解释。
“在糟糕阴郁的空气印象下妖魔会大量聚集，这种就是时化。时化发生的时候被影响到的人类也能看到妖魔的存在哦。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啦。”
“诶，原来如此。”
我看了一眼太宰治，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我知道，他一定也同我一样好奇神明口中所谓的妖魔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立刻有了底气，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前，我拉住太宰治，试探地问夜斗。
“这里也要发生时化了吗？那我和太宰君可以在这边再待一会看一下妖魔是什么样的吗？”
“……”夜斗用死鱼眼看向我。
“不行吗？”我苦恼的继续问道。
“我们也不能确定时化发生的确切时间。你们刚淋了雨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次是伴音委婉地开口。
“就是这么一回事。时化可不是想来就来的。”
夜斗来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把我往仓库门外推，“多余的好奇心只会引来灾难，普通人类能避免碰上这种事情就尽量避免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了，有我夜斗大人在，即便碰上了你们也尽管放心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的。”
他得意洋洋地自夸了一句。
走出仓库，雨点还在淅淅沥沥地落下。我将伞给太宰治，一人一把撑在头上，抱着最后的希望做出可怜兮兮地样子看向夜斗和伴音。
伴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斗则是双手交叉在胸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没门。
我不满地嘟了嘟嘴，泄气地向他们道谢。“这次谢谢你们了。”
夜斗殷勤地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
“不用客气，多谢惠顾！没准哪天你就很‘幸运’看到妖魔会需要我出场了。”
我只当他这句话是安慰的话，没放在心上，向他们两人道别后我和太宰治一起朝站台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夜斗还不忘给他自己打广告，在后见面朝我们大喊，“下次再有烦恼请记得随时呼唤快速便利服务到位拥有超强专业精神的上门神明夜斗哦！！”
我扭头看了一眼后方，隔着雨水视线朦胧，依稀还能夜斗正蹦蹦跳跳地朝我们挥动着双手。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一下子挥得更加起劲了。
“……”
神明打工赚钱，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呢。
我不免心生感慨。
穿着雨鞋，我肆无忌惮地踩着水，看着溅起的水花我又感到一阵遗憾，停下这种幼稚的举动后我咂咂嘴不甘心的说，“诶，可惜没有看到他们说的妖魔。”
“你就这么想看？”太宰治不咸不淡地看了我一眼。
“太宰君不想看吗？”我疑惑地回问。
“嘛，我对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大兴趣呢。说白了是和大部分人类的日常毫不相关的存在。”他一脸无趣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在故作淡定。
刚才是谁和我一样问了一堆问题的啊。
“可是碰到这种神明鬼怪相关并且已经论证和亲眼见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当然想要更加了解全部嘛！我知道神明是什么样的了，那么妖魔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很丑啦，或者没准和人长得一样呢什么的。就会好奇嘛。”
太宰治却说，“相对于妖魔这种要被清除的存在，我对于那个神明使用神器的形态和战斗方式，以及神明在战斗时会不会影响到人类之类的更加感兴趣，妖魔只是他会战斗的附加条件罢了。”
“但是这些即便不了解也无碍。”
一路完全的来到站台时雨已经越来越小，踏入站台，太宰治收起雨伞，将伞尖着地“哒哒”地敲了两声，抖落雨伞上残留的雨点。
明明雨还没有停，阳光却从云缝中钻了出来。
我看着太宰治的动作觉得有趣，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那样敲了两下我手中的伞尖，收好伞见他恰好站在背光处，洒落的阳光很巧合地分割在我们中间。
阴影遮挡住他青涩的脸庞，盖住了他黑色微卷的短发和从头到脚一声黑的装束。
阳光落在我的脸上令我眯了眯眼，一时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神色，只听见他淡淡地对我说。“因为我认为人类与居住在彼岸的神明，彼此无缘才好。”
“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那么没有交集才是最好的。”
“对双方都好。”
太宰治依旧像平时那样。
可我却不知道心中涌起的是种什么感觉，太奇怪了。
说是违和感吗？也不算是。
我没法用语言精准表述，但在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格外在意这句话。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意。但我来不及琢磨太宰治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因为我实在是没有想到。
我竟然真的只是因为淋了雨，就这么——
病倒了。
还是重感冒，外加了买一赠一的发烧。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2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