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请让我为你唱首歌(中) ...

  •   “段老师,你会不会也跟我妈一样,觉得蜡笔小新是个色迷迷的坏小孩。”钱小豪把刚刚看完的《日本动漫年鉴》放回书架。

      “不会啊。他可是我的偶像呢。我一直很羡慕他,可以不要脸的对女生吹口哨,把内裤套在脑袋上。”这个浓眉豆子眼的小朋友,做的都是成人世界里想做却羞于去做的事情。

      钱小豪鄙视的瞟了他一眼,“啧啧……现在的大人真没办法。”

      段千一刚想要给这个装大叔的怪小孩一点教训,忽然左肩就传来一阵刺痛,他手里的书“啪”的落在地上,他觉得那一瞬间,指尖好像被夺去了温度。

      “段老师……你怎么了?”钱小豪吃惊的看着拧紧眉心的段千一。

      他却只说,“我有点事要办,你一会自己回去。记得收好乘车卡,不要和陌生怪阿姨说话。”

      事情发生的很快,所以钱小豪只有看着段千一的背影迅速消失的份。

      对段千一来说,这种疼并不是第一次。它来自他肩膀上那个永不会消除的伤痕。这条伤痕已在他的身体上刻下了八百年。他还可以清楚的记得,那年面孔稚嫩却裹着一袭黑衣裙的少女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她大声对他说,这是我给你送别的留念!他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从伤口里流出,但他却只看得到从她眼睛里滚出的泪,晶亮的泪滑过那张冷冰冰的脸,她说,我知道战场上会很残酷,如果你死了,脑袋被打烂了,我想至少用这块伤疤认出你。

      那一天的日光和眼泪即使是穿越了八百年的岁月,也依然晃的他眼睛模糊。

      那时的她虽然只是个笨拙的小女巫,可这块伤疤仿佛真的被下了最不可解的蛊。就算她的记忆之海里,他被永恒的淹没,可每当她面临危险,这块伤疤都会用疼痛来把她的呼救传达到他的耳边。

      “八百年前你用这块伤疤来认出我,现在,我用它来找到走失的你。”

      2

      钢琴是种很妙的乐器,36个黑键52个白键,单调无比的黑白却可以编织出色彩绚烂的曲子。

      每支曲子都仿佛故事书的一页,翻开来,便有扑面而来的记忆。

      只是,这记忆不是她的。

      可她却扮演着记忆里的女主角。

      最初的音符,像是甜腻的蜂蜜。她发现自己正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裙角在清风里飞扬。

      “小如,我写了首新曲子,要不要听?”

      “当然要了。许沁,你快点骑,我等不及要听了。”她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这句话。

      骑车的许沁微微测过脸,笑着说,“急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保持每天一首,听到你变成老奶奶。”他的眼睛这么亮,那么好看,不似慕容沙沙初见他时的模样,这时的他,并不是瞎的。

      “说好了?骗人怎么办?”

      “骗人就罚我再也作不出曲,抑郁而终。”

      “……说着玩的!”

      虽然她不是汤小如,但她可以感觉到汤小如的身体里传来的欢喜。

      自行车驶在小路上,轮子压过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许沁一路背对着她骑车,一直一直,一直骑入一片暖色的残阳里。

      她耳朵里填满了轻盈欢快的曲调,清凉而又喜悦,找不到丝毫的忧愁。

      应着这曲子,她和许沁在不大的公寓楼里讨论着莫扎特的脑部结构,思考着要不要以后也把孩子培养成神童。许沁伏案写曲,日日夜夜,不知疲累。她总是疼惜的把牛奶放在桌边,第二天却还发现它一口未动的放在那里。他会把新作的曲子第一时间弹奏给她听,她从来不去听那所谓的技巧,只听得到里面浓浓的爱慕的心情。

      这是他给她的情书,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这音符间的告白。

      慕容沙沙的心也随着这画面渐渐放松,她开始觉得也许许沁并不想要伤害自己。他大概仅仅是想要讲个故事给她听,奏一首曲子感谢自己为他捡起了吹散的曲谱。

      但很快,愉悦的旋律终结,降D大调把周遭的世界代入一片幽暗之中。

      许沁在摔东西,杯子,盘子,花瓶,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他都不会放过。他摔的很用力,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他的脚步踉跄,在屋子里跌跌撞撞,那双明亮的眸子也不复光彩,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然后他忽然停下动作,蹲在地上,抱着头低声的啜泣。

      “许沁,会没事的。我们去找最好的眼科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近他,抱住他。

      他却狠狠甩开她的手,“什么是最好的?每一个医生都自称是最好的,最后还不是一样?!”

      她哭了,她知道眼泪并不只从汤小如的眼眶里流出,“就算结果是最坏的,你也不能这样。你还有我的,你还有音乐的。”
      许沁默然,继而嘲弄的大笑,“有你?你能陪一个瞎子多久?你凭什么把青春留给我?有音乐?我现在有什么心情作曲?那些人的话你也听过吧,他们说我写的就是垃圾,我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旋律再一次涌出,画面被附上浓重的黑暗。

      这是她听过最绝望伤感的乐律,无望一浪高过一浪,卷进心脆弱的缺口。

      她甚至觉得,这已是曲子的最终章,是谢幕,终结,似在决绝的奔向毁灭。

      她只知道自己正在和许沁争吵,阳光那么好,他们却吵的那么凶。

      两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的,他们绝望而愤怒的互相咒骂,恶狠狠的让对方去死。可是她却清楚的感觉到汤小如的痛苦,无论她骂的多么恶毒,她都不想失去对面的男子。

      他们有那么纯真甜美疯狂的曾经,她不愿意面对这样天涯各路的结局。

      最后,许沁摸索着握住果盘里的水果刀,他没有焦距的眸子里满是迷茫无助,却又透着偏执和疯狂。

      就那样疯狂的,向她冲来,她知道他无法看到自己,却感觉,他一定能判断出她的方向。

      “咣当。”刀子猝然掉在地上。她看到许沁的腕子上那只黑色的蝴蝶,它的翅膀在他苍白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艳丽的血花。

      慕容沙沙眼前的画面突然冻结成一面巨大的镜子,然后镜面龟裂,破碎成粉末。

      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回到最初的酒店大堂,依然没空旷而安静,只是多了段千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果然是段先生啊,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谢你没有用蝴蝶割断我的肌腱?”许沁站起来,面向段千一的方向,他的目光涣散游离,嘴角却挂着浅笑。

      他知道,如果段千一想的话,这只蝴蝶绝对可以废掉他弹琴的手。

      “虽然高雅艺术我不大懂,不过你弹还很好听。”段千一笑了笑,“只有一只手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钢琴家的手不该被血弄脏吧?”他不再笑,语气也坠落冰点,“特别是无辜女孩子的血。”

      许沁沉默,然后很无谓的笑起来,笑声里,一排琴键忽从钢琴上脱离,悬浮空中,漂浮于他面前,他的食指轻轻放在一个黑键上,脸上是音乐会之前的淡定和从容。

      慕容沙沙看着眼前的两人,终是没有说也没有动。

      “哆。”他的手指发力,,琴键随即绞成黑白相间的锁链,扑向对面的段千一。

      与此同时,段千一的左手也指向许沁,“哎,我真不想对艺术家动粗。”蝴蝶在他尾音消弭时候飞出,汇成黑色的旋窝。

      黑白锁链与蝶阵相撞,在一番力量的抗衡之后,锁链断裂,纷然消失。

      黑蝶此刻也结成一条绳索,捆绑住许沁的双手,他在挣扎,但无法挣脱。

      “段先生,你要送我回家了么?就这样结局……总觉得不够唯美,呵呵,我总归也是个落魄的所谓的艺术家呀。”

      段千一耸耸肩,“我也想很文艺的为你弹一首安魂曲,可惜,我的手不够。”

      听到这话,慕容沙沙差点笑出来,可她似乎也听出这调侃里隐隐的无奈。

      许沁低着头,抿了民嘴,“所以,游戏根本只是刚刚开始。”

      段千一一愣,他隐约感到了不妙,他扣动响指,蝴蝶迅速讲许沁裹住,但没有飞散的烟雾,没有回程的身影,只有许沁在无数的蝴蝶里嘲笑似的笑声。

      “没有办法……送他回家??”慕容沙沙也惊住。

      “啊……”段千一轻声叫了出来,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许沁的黑白锁链已经绑住了他的脚,并且迅速的攀爬上他的身体,那锁链将他死死束缚住,几乎陷入肉里。

      许沁对要跑向段千一的慕容沙沙做了“嘘“的动作,她的双脚竟真的无法迈出,然后他转过脸,用没有焦距的眼睛对着段千一。

      “你知道么,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弹到一半的时候打断我。精彩的部分还没开始呢,你可真是不尊重艺术。”他说,微笑,“这样吧,为了让你知道你做错了,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他闭上眼睛,两手抬起,在虚无的空气中,演奏了起来。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天赋,就是弹出一个人的记忆,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听一听你的记忆吧。”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段千一撕心裂肺般的叫喊,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了慕容沙沙从未听过的无助.

      他在喊,“不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请让我为你唱首歌(中)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