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lco

10、一日情侣

　　【无疾而终的暗恋小故事，BE，许纯攻，林星受】

　　在街上遇到一个不熟悉的同学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同学明明才因病休学，转头却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市中心。

　　“许纯……？”
　　看着眼前的人，林星不免有些诧异，在他的记忆里，许纯身体向来不好，上周才休学回家养病，今天却跑了出来。

　　“你一个人？”许纯走近林星，非常熟络且自然地问道。

　　一时间，林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跟许纯虽然是同班同学，可向来没什么交集，许纯有些孤僻，不怎么搭理人，许纯像这样主动打招呼，恐怕是头一遭。

　　许纯专注地看着林星，耐心地等着他开口，意识到这一点，林星顾不上琢磨一闪而过的违和感，连忙答道，“啊，是，我妹快过生日了，来给她买个礼物。”

　　“妹妹？多大了，怎么没听你说过。”许纯问道，然而这显然超出了普通同学的关心范围。

　　你根本就没听过我说话吧……林星在心里默默吐槽，在今天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过任何交流。
　　吐槽归吐槽，林星从不让别人尴尬，所以还是照实答了，“十三岁。”

　　“初二？”

　　“嗯。”

　　“你知道初二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吗？”许纯语气认真，还内涵满满地扫了一眼林星的穿着。

　　林星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身的运动装扮，这显然不是初二女孩子会喜欢的风格……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家妹妹的喜好一无所知，

　　“买个手链之类的……”
　　“我陪你一起选吧。”

　　两人异口同声，林星的懵逼指数直线飙升，“你陪我？”

　　“嗯。”许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林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跟许纯是真不熟，鬼知道对方为何突发奇想要一起逛街。
　　林星本想速战速决，买完回家还能刷套卷子，没打算找人参谋，他正想要怎么回绝许纯，可对方已经蓄势待发，甚至开始计划路线，“这里没什么像样的饰品店，我们得去XX路，那边有一家原创设计的店……”

　　“……”种种问题在林星的脑海里飘来飘去，最后他无力地乱抓了一个，“你怎么这么了解。”

　　“饰品？我对这些没兴趣的，”许纯笑笑，“只是记得商圈的分布而已。”

　　“是吗……”林星总感觉哪里不对，一般谁会记得这么详细，许纯又不是商圈管理人。

　　看出林星的疑惑，许纯解释道，“以防万一……如果我能出来约会，却什么都不知道，那多浪费。”

　　约会？林星被这个名词给哽了一下，偏偏许纯还说得坦然无比，仿佛这是件天大的要紧事。不过转念一想，林星也稍微能够理解一二，许纯常年闷在家里养病，大概出门一趟是真的不容易。
　　“噢噢，这样啊……”林星努力回应着许纯怪异的发言。

　　话音未落，许纯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林星，近乎小心地开口，“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许纯大概想占用林星的时间，不过他留了相当的余地给林星，如果林星不愿意，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推脱……林星本应该拒绝的，可话到嘴边，看到许纯隐隐期待又努力克制的表情，林星还是心软了一瞬。
　　“没事。”林星轻声说道。

　　“那……你想去看电影吗？”许纯语速抑制不住地加快了些许，“最近有不错的电影上映。”

　　“还有吗？”

　　“额？”

　　“除了看电影，还有其他安排吗？”
　　林星平日里待人虽然和善，却也不是乐意主动与人亲近的类型，他自己都很意外，会多问许纯这么一句。

　　许纯再维持不住自己温和的笑意，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星，半响之后才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好。”既然话都说了出去，再去纠结因果也没有必要，林星爽快答应下来，“按你喜欢的来就行。”

　　“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想见你。”许纯喃喃地说。

　　林星一愣，这句话怎么gay里gay气的……不过看许纯的样子不像是说笑，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林星将这一茬放下，“你的家人不会找你吗？”
　　林星自己野惯了，整天不露面父母都不会担心，但许纯不同，他家人对他格外小心，最夸张的时候，每次课间都要打电话来确认许纯的状况。

　　这话一出，许纯的表情黯淡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将这点乌云扒下，“今天没事。”

　　什么叫做今天没事？林星再次收获一串问号，难不成许纯的父母今天双双出差不在家，才让这小子得了个机会出来浪？
　　不过这涉及许纯的私事，林星也就没有追问。

　　有了许纯带路，两人直奔饰品店，挑了串款式简洁的手链。从店里出来，他们又摸向旁边的电影院，正值周末，电影院里人头攒动，但是排队取票就费了他们不少功夫，等拿到票，林星才发现，许纯的样子有些僵硬。

　　“怎么了？呼吸不过来？”林星忙问，他不知道许纯得的是什么病，老师也向来含糊其辞，不过平日看上去没什么端倪，早操和体育课也能很普通地出勤。

　　“没有，”许纯的声音还算平稳，“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林星再次震惊，下意识左右看看，愣是没发现有足以令人紧张的事物存在。

　　“这是我第一次……”

　　“……？”

　　“第一次和你看电影。”许纯补充。

　　这句话听起来更gay了，林星反复怀疑究竟是谁出了问题，“之前班上不是组织过嘛，四舍五入就是一起看过了。”

　　“不是我……”许纯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难过。

　　不是你还能是谁？林星的吐槽之魂再次爆发，他明明白白记得，当时许纯就坐自己旁边，一副生人勿进的北极模式，两人本就不熟，场面尴尬得他至今难忘。
　　……这么说起来，今天的许纯，好像比平时温和了很多，温和得像是幻象，温和到林星也不忍去戳破。

　　“电影嘛，喜欢看就再叫我，反正我很闲。”无数种异样的感觉化为细绳，缠绕在林星身上，勒得他有些窘迫，费了点劲才能如往常一般若无其事。

　　“谢谢……”许纯却不置可否，死死地盯着林星，目光炙热得难以忽视，“你真好。”

　　好人卡？林星歪了歪头，自己跟许纯不在一个频道上，跨服聊天当真令人心累。

　　·

　　林星对电影兴趣不大，有这时间，他更愿意去踢一场球或者埋头刷卷子，等落座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其实这也是他头一次，单独跟人看电影。
　　之前许纯说的“约会”二字，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林星脑海之中……仔细想想，他们现在，确实很像是在约会中。

　　这都什么事啊，林星抓了抓自己的发梢，迟迟理不清楚。

　　这部电影的热度很高，但对林星毫无吸引力，没几分钟他就开始走神，旁边的许纯却看得无比专注，银幕的光印在他脸上，将他那一分来历不明的虔诚衬得无所遁形。

　　虔诚……？
　　之前的种种怪异找到了一个出口，林星确确实实从许纯神色觉察到了些不合时宜的虔诚——这个人，像是对每一时每一刻都格外珍之重之。

　　这个发现让林星为之一怔，在他的印象里，许纯总是孤身呆在角落之中，习惯性地收敛自己的存在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将情绪外露。而且在林星看来，今天并不是个需要虔诚以对的日子，不过考虑到许纯的身体状况，林星还是不放心地压低声音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林星的声音很轻，周围还有电影的特效轰鸣声，许纯却也立刻做出了回应，“谢谢你……”

　　“额……没有。”林星实在想不出，许纯的这一声谢是为了什么。

　　·

　　·

　　看完电影，两人就近找了家店吃饭。

　　林星对许纯了解太少，找个安全的话题都有些艰难，犹豫片刻，还是讲起了最近校园里的小事。

　　许纯听得很认真，等林星说完，他才问，“你想考哪里的大学？”

　　“B市吧。”林星没深入想过，如果没考砸，他应该就会报B市的大学。

　　“这样，”许纯顿了一下，露出了点复杂的笑容，“真想去看看。”
　　许纯休学养病，大概率无法参加今年的高考，语气里自然流露着些许的遗憾。

　　“以后也有机会。”林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模板化地宽慰他。

　　“没有了。”许纯却不假思索，直接将可能性否定。

　　高考年年有，就算考不上，去B市一趟也不至于遥不可及，可许纯的语气，却如此肯定，仿佛他已经站上了没有明天的末路。
　　林星再一次想起来许纯的病。老师没有公布病因，不过林星偶然听到别人议论，许纯似乎是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可在林星看来，今天的许纯除了说话怪点，并没有其他不稳定的表现。

　　一顿饭很快走到尾声，等两人出去，天色已经擦黑，他们相互道别，在路口分开。走了几步，一股轻飘飘的异样飘到林星心头，他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许纯还在站原地，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林星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可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口的字眼。路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倾泻下来的灯光顺着林星的脸滑落下去，将这一刻他的不知所措描得清晰无比。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许纯肯定也能看清林星的表情，他微微笑笑，说，“回去吧。”

　　不是“再见”，而是“回去吧”。

　　·

　　那天回到家，林星才发现自己的购物袋里多了两张纸条，一张是普通的便签纸，只写了“晚安”两个字，另一张却是电影票，在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挤着一行字——“如果我有让你困惑，我很抱歉，愿你平安无忧”。

　　之后林星再也没有见过许纯，听说他出国治病，近几年都不会再回国，他们本就没有交集，就算许纯回国，也凑不到一起去。
　　毕业清书时，林星无意发现了一本许纯的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很纸条上差别很大，难以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