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
车前的壮汉叫牛二，是红族族人，据说他家里上有八十老太爷，下有嗷嗷待哺五个孩儿，中间还加个只负责生娃儿的妻子，日子过得艰难，就想出来讨些额外钱财，好让家人能吃饱穿暖。不料，他第一个便碰上我们。
我敲敲他脑门，确认没回音方道，“你家养猪没？”
“没有。”牛二摇头，憨笑，“那是富人家才养的东西。”
我不置可否，对着尤明贤嘀咕，“又来个扮猪吃老虎的，幸好没你聪明，否则我真该上吊自杀重活一次，绝世无双的我被一个人压住便是极限了。”
尤明贤轻笑，看我的眼神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令我立刻暴走，“记住，你还没忘了我是你师父，别用看宠物的眼神看我，听到没？”
尤明贤大笑，用木棒串起野狼肉，放在火架上翻滚炙烤，“师父，狼肉有嚼劲，我为你多做些肉干吧。”
“嗯，辛苦了。”
空旷的荒原上，繁星闪烁。如今秋风过境，皎皎明月高悬空中，仿佛最高傲的王者，俯视它的辽阔领土。远处高山的黑影在夜色下显得鬼影幢幢，荒漠野狼的呼嚎由远及近，似朝这儿奔来，牛二睡不着，惊吓得把粗壮身体蜷缩一团，躲进马车黑暗角落。
我不满的踢他，“真不明白小贤为何抓你，不懂护主的人留着也没用。”
牛二身体霎时僵硬，但依旧没动作。
马车很快被十几头野狼围住，它们应是循着同伴气味而来，灰褐毛色，神情凶恶，龇牙咧嘴，那份长相着实吓我一跳。在我记忆中，狼该是一身雪白，神情肃穆，和月亮一样的高傲皎洁。
“小贤，这里的野狼真像夜叉的亲戚，邪恶又丑陋。”我后退，坐进马车不打算出手。
尤明贤静神细看周围，眉微不可见的挑起，显是发现什么。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我，轻声吩咐牛二，“直接走吧，这些狼不会攻击我们。”
牛二惊讶，乖乖爬出车外甩鞭子指挥马儿前行，那些野狼果然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
一天后，前方出现一座简陋的红色土墙，城门是一丈高、一丈宽的泥洞，正上方刻有红城二字。牛二说这是红族聚居地，大部分族人都在这儿生活，还有一些在更南方的丛林里打猎为生。
进城很简单，因为尤明贤在。如今的他越来越万能，前段时间轩辕王朝北边出现起义军，领头的凤于归向他报告军事情报，我才知他们的行动已准备四年，计划的第一步是依靠民间暴动的百姓与江湖力量搅乱朝廷这锅浑水并建立明面上的军事力量。看着尤明贤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知他背后掌控的棋子我只窥见了冰山一角，也不知会有多少出人意料的人和事等着我去惊讶感叹。
曾经我问他，轩辕皇帝如何惹到他，人家做皇帝做得好好地，非要把人家打下台？
尤明贤第一次鄙视的看我，说我知道千秋城为何连乞丐也穿丝绸衣服吗？
我答我们太富裕。
尤明贤狠瞪我一眼，说那是因为皇帝老儿癖好绫罗绸缎，不仅自己要穿，宫妃要穿，大臣要穿，乃至京城所有百姓、乞丐也必须人人穿上绸衫缎衣。为了他莫名其妙的兴趣，国库大半金银便投在这儿了。不过，这也好，他手下白吟正好经营有布庄生意，年年国库银子都直接流到他的口袋里，倒也省事。
我问既然皇帝这么昏庸无能，我为何没察觉？
尤明贤再瞪我一眼，说估计就算换两个朝代，我也不可能察觉当今皇帝姓氏有何不同。
我不服，声明千秋城里歌舞升平，根本没有动乱之兆。
尤明贤答，越平静的海面下暗流越汹涌，越奢侈的表象下朝廷也越腐败。近二十年里，忠臣因直谏被诛，富商因钱财被灭，不在少数。其中尤属李钬李丞相这件冤案与天下第一富贾尤家满门被灭最让人心寒。动了这两个，便已毁坏国之根本，朝廷的坠落是迟早的事。加之最近几
年，北方蝗灾、干旱不断，民怨载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我再问，白吟和凤于归何时成为他手下的？
尤明贤翻翻白眼，说他就是当年第一富贾尤家的独生子，经商天才白吟及尤家一部分未浮水的财产在他五岁生辰时被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了他，或许他爹那时便已明了尤家时日无多。至于凤于归，他俩在五年前达成一份交易。
我默然，最后问，魂也参与此次起义了吧？
尤明贤摇头，起义只是开始，路还很长，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动摇一个朝廷并不简单。
睡觉前，我憋不住，又问，当初为何在月华山下的老林里遇到他？
尤明贤恻然，说他为躲追杀一路北上，保护他的家臣在进林后被蟒蛇叼走，当时他躲在树洞里，还以为一定命丧于此，不过……
后面的话我没听到，因为我已睡着。
红城内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外面的原野凄冷荒凉，遍布野狼豺狗，土地贫瘠毫无生气；里面的城市热闹美丽，建筑物大多涂成红色，红色窗户、红色大门、红色石墙、红色……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勃勃生机，无处不洋溢着欢快与温暖。
不过，这里的人们在看到牛二时，眼神很复杂。厌恶、好奇、惧怕，种种负面情绪一一闪过后统一为漠然。
“牛二，带我们去你家吧。”在酒馆里吃饱喝足后，我拍拍肚子，瞥一眼旁边堆五六层高的碗盘，暗道这个牛二仿佛一辈子只干活不吃东西，刚把菜端上桌，他就提筷蛮吃，若不是我抢得快，下场和尤明贤一样，一口没得吃。
牛二憨笑一声，表情别提多羞涩，但我不吃这一套，“不带我去，我就把你的胳膊卸下来炖猪蹄。”我伸指轻点他肩头，立刻疼得他狼哭鬼嚎。
尤明贤不解的看我，“师父，他已替我们带了路，按礼节，我们也该放了他吧？”
“你做你的正事去，我对这男的背景很感兴趣。”我继续蹂躏牛二另一只胳膊，表情明显有些兴奋。
尤明贤想了想，将怀中墨盒和软刷递给我，“记得打扮，男人就该漂漂亮亮的。莫以为还在旅途中只有我和你，随便戴个面纱就可，美丽需要多方面呵护。”
“嗯，这个我比你清楚。”我郑重点头，掂掂两尺高的靴子，若不是它，我可能在徒儿的胳肢窝下面，那该多丢脸。反正，事关我的形象声誉，说什么都不能简单化。
尤明贤赞赏的拍拍我头，眼睛一转，趁我不注意迅速在我发间印上一吻，“我快去快回，别太胡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