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外传》花开的表情

20、谁人最痛 - 下

　　容烨一路黑着脸，直到了养心殿，才稍稍欢容。
　　他撩起纱帐，赫然看到明珠的脸上有泪痕。胸臆中怒气翻滚。这眼泪为的是那个女人！自己只差一步。若是早日登基，他和她便不会相识，更别提相守！又何来今日他棒打鸳鸯？呸。这本不是一对。早散早好！容烨的脸由晴转阴，俄刻又阴转晴。
　　小莲子怎知容烨心里这千回百转，只是惊心，明明他走的时候已经帮明珠擦干净了，怎么还有？
　　容烨低声说：绞条热毛巾来。
　　明珠紧闭着双眼，眼皮微微颤动，呼吸短促，不像熟睡的样子。
　　待毛巾拿来，容烨温柔地替明珠擦拭，轻轻放松他握成拳头的手，抱起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是朕不好。你别气着自己。”
　　容烨抱着他，擦着他的眼泪，温柔地说：“朕以后决不再让你伤心。”
　　明珠闻言，遽然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容烨。
　　容烨对他摇摇头，然后吩咐小莲子：“拿解药来。”
　　“你以为朕要杀她？朕怎么会？朕怎么舍得让你伤心？朕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留在朕的身边就好。”
　　容烨轻轻把解药推入明珠口中。
　　明珠觉得一道暖流缓缓在体内流动，力气慢慢回来。
　　他推了容烨一下，容烨丝毫不反抗，应推而倒。明珠顺势恨恨地一口咬在容烨的脖子上，那个他夜里摸过数十次，却下不了手的地方。小莲子见状，不由得张口就喊：“来人呐，福王又发疯了！”
　　容烨吃痛，忍住，他制止小莲子说：“若打一架能让福王消气，朕决不反抗。”
　　小莲子目瞪口呆。
　　前一刻他仍替王妃落泪，此刻却为陛下伤心。
　　明珠尝到了血的滋味，理性一下回来。
　　他松开容烨，嘶哑地问：“你真不杀她？”
　　容烨说：“朕发誓，不杀她。”
　　哪怕恨不得让她如粉尘般消失，为了你，不杀她。
　　“你真放她走？”
　　容烨坚定地点点头说：“朕决不食言。”
　　明珠缓缓从容烨身上下来，朝他磕了个头，说：“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容烨把他拉回自己身边，抱着他说：“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没有君臣，你不在是朕的臣子。这里只有明珠和容烨。你哪儿也不准去。哪儿也不许去，陪着我。”
　　这不是第一次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只是这次，他们的眼睛耳朵是张开的，他们能看到对方，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明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容烨说。
　　这是他的条件。明珠的心暗痛。就算我想离开，可以么？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只轻轻的一声，容烨知道这场仗离胜利还很远。他封住他的嘴，为的是把承诺留给自己。他说：“明珠，朕的好明珠，朕决不辜负你。”
　　小莲子想，要是有两个福王就好了，一个给陛下，一个给王妃，两全其美。
　　可惜，世事难两全。
　　容烨哄着明珠睡着后才起身离开，这一天大家都不容易，让他小寐一会。他揉揉太阳穴，对小莲子说：“去把朕的奏折拿过来，朕要在此批阅。”
　　小莲子欢声问道：“陛下，奴才是不是以后又能跟在陛下身后，伺候陛下？”
　　容烨笑了，他说：“怎么，伺候福王你不愿意？反而想跟着朕这个暴君随时挨板子？”
　　小莲子连声说：“陛下是天下第一明君，能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气。”
　　“小莲子，你是不是觉得福王很可怜？”
　　“唉。”小莲子才叹息出口，就醒悟到这话连叹息也不可以，赶紧修补说：“能伺候陛下，也是福王的福气。”
　　容烨似对小莲子说，也似在自言自语：“朕会让他变成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小莲子相信容烨有这个能力，趁着容烨心情好，他说：“所以奴才说，福王真是有福气。不知陛下是否要见见王府过来的那个小厮，现还没取名呢。”
　　“就带来看看吧。他原来叫什么名字？”
　　“他原是家生奴才，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四儿。”
　　“那别改了，就叫四儿。”
　　“遵命。”
　　明珠不声不响哀伤的面容着实影响小莲子的情绪，连带他的心情也潮湿了。所以，小莲子急着回到容烨身边，也顾不得四儿净身后的伤口还没好完全，赶紧把这个四儿拉出来自己好脱身。
　　四儿打小就跟在明珠身边，是个知他冷热的人儿。
　　容烨对明珠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
　　和林伯一样，打心里心疼明珠，也就抢着进宫伺候，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他见到容烨，情知要忍，头伏得低低，直到容烨叫他抬头。
　　容烨一看，眉目清秀，眼神清澈，不是奸佞之人，但他奇怪的脚步让容烨诧异。暗自推算一下，知是伤还没好完全，登时皱眉瞪了小莲子一眼。
　　小莲子打了个哆嗦。
　　容烨叮嘱了一番，要好好休息，待身子利索了，再来侍奉明珠，就让他下去了。
　　四儿刚下去，小莲子立马跪下，头磕得砰砰响，连呼奴才知罪。
　　容烨冷冷地命人拖他出去，掌嘴二十。
　　若不是他最得宠的奴才，拖出去就不能回来了。
　　没有人能嫌弃他的明珠，任何人都不可以。
　　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