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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悄然隐藏 ...

  •   它想它永远记得他的话。
      他说过一千年以后他们会再度相遇,用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开始。
      于是它寻找、它等待、它守护、它陪伴。
      它看见了月桂树,还有树下的姑娘。
      它一直以为它找到了。
      但二楼窗户里那个黑发黑眸少女的目光,却让它莫名心慌。
      如果仙度瑞拉不是达芙妮的话……

      *************

      鸟儿的鸣叫声自绿荫间婉转响起,早早起床的玫兰妮披着晨褛打开阳台的门,正准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伸个大大的懒腰时,目光投递到楼下的花园里,却顿时呆住了。
      “哦,上帝!”5秒钟后,她冲回卧室,推着尚在熟睡的茜露达,急声说:“茜茜,快醒醒,快起来看看!”
      茜露达只得睡眼惺忪地跟着她到阳台上,只见数名仆人正忙着把一盆盆色彩鲜艳的花按照字母的样子摆放在绿色的草坪上,由于已经接近收尾的缘故,因此很容易便看出,他们摆的是一句话——

      “茜露达,请原谅我。”

      不消说,自然是以撒吩咐他们这么做的,也只有那位大少爷才会如此无聊。
      由于雨果昨天带来的那个坏消息,她一夜都没能安睡,好不容易睡熟了一点,却被玫兰妮叫醒,还是为了来看这么无聊的事情,茜露达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皱眉转身回房。
      “怎么样怎么样?茜茜,看了这一幕,心里有何感受?”
      “下次再为这么无聊的事情吵我,我可跟你翻脸。”她踢掉拖鞋,决定爬回床上继续睡。
      这时房门却又响了起来。玫兰妮去开门,一名侍者推着早餐车站在门外。
      “早上好,小姐,这是你们的早餐。”
      “我们没叫早餐啊。”
      “是以撒少爷让我们送来的。”
      玫兰妮回头看了茜露达一眼,后者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为了不让那名侍者继续站下去,她只好先将车子接过来:“谢谢,你下去吧。”
      关门,将车推入小厅,打开餐盘上的盖子,浓香扑鼻。里面是两份香榭火腿玉米浓汤,配了草莓蛋卷和松露鱼子面包,还有一杯牛奶和两杯鲜榨柳橙。
      说是给两个人的早餐,但怎么看都是特意专为茜露达准备的。
      此外,食物旁还放着一束百枝莲,中间夹着一朵铁线莲。
      她忍不住笑,说道:“茜茜,看来这位以撒少爷真的很有诚意,你就原谅他装死骗你的事情吧。”
      昨天茜露达跑掉后,她留在那里和艾力克一起弄明白了事情的整个经过,觉得好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这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凑一块儿太有趣了,让人忍不住就很想期待今后事态的发展。
      而茜露达亦不负她所望地冷哼一声:“这种动动嘴皮子就自有下人忙碌准备的事情也叫做诚意?玫芝你真是宽容。”
      “这样啊,”玫兰妮转转眼珠,“那我去叫人来把餐车推走。”
      “没那个必要。”
      “咦?”
      茜露达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淡淡地说:“东西照吃,原谅?决不。”
      漆黑的眼睛分明浓郁如墨,却在瞳仁深处透出了一丝轻薄,那是——恶作剧一般的笑意。

      *** *** *** ***

      “怎么样怎么样?”
      西侧城堡二楼的第三个房间里,以撒躺在床上一边接受阿诺医生的检查,一边听下属们回禀事情。
      侍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少爷,玫兰妮小姐收下了我们送过去的早餐。”
      “那她们吃了没有呢?”
      “除了柳橙茜露达小姐只喝了一口外,其它都吃完了。”
      “嗯,我就知道她会喜欢,那都是她最爱吃的。”以撒舒舒服服地靠着枕头,又问,“那花呢?”
      侍者有些犹豫地回答:“花也收下了……”
      “我就知道她最喜欢百枝莲了,一定会收下的。”
      一旁艾力克一副崇拜的表情:“真棒!表弟你果然很懂女人心,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学学你,又送早餐又送花?那样没准玫兰妮小姐一高兴,也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侍者已一咬牙,将下半句话说了出来:“可是,茜露达小姐只收下了百枝莲,却把铁线莲扔了出来。”
      说着,从身后颤巍巍地取出那朵倒霉的替人受过的花。
      艾力克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而以撒接过那枝铁线莲,表情黯然了两秒钟,最后一挑眉毛自我安慰说:“没关系,罗马不是一日就能建立起来的,我得给她一点时间。这是午餐单,照上面写的做好后,同样送到蓝宝石去,记住,别忘了放花。”
      侍者接过餐单,恭身退下。
      “我觉得不会有用的,要不要打个赌,午餐里的那朵铁线莲也会被扔出来?”
      “有什么关系?放着就是为了让她扔的。”
      艾力克好奇:“为什么?”
      以撒微微一笑:“不这样做,拿什么给她出气呢?”
      艾力克恍然大悟:“你还真是有一套啊。不过,就这样送送花什么的,效率实在太低了,送上一年她都未必肯接纳你。”
      “所以,我已经想好了真正可以讨好她的方法。”
      “哦,是什么?”
      “正如对玫兰妮小姐来说,布莱恩是她最重要的人,那么对茜露达来说,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艾力克想了想,回答:“玫兰妮小姐。”
      “……”果然,自己就不该对他有所期待。以撒一边摇头,一边明说,“是奥林匹斯12神蜜蜡。”
      “原来是这个啊。”难怪之前玫兰妮小姐会开口问他要那颗赫斯提亚。
      “她来参加这个商会,就是为了这套蜜蜡。所以,对她来说,目前这套蜜蜡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换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其他蜜蜡都弄到手,然后通通送给她,讨她欢心啦!”
      以撒高深莫测地笑笑,眼睛晶晶亮,摇了摇头,却又不细说,反而扭头问一旁检查完毕收拾医箱的阿诺:“医生,我的腿怎么样?”
      “恭喜你,奇迹般的康复中。”阿诺想了想,又揶揄着补充说,“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位茜露达小姐暴力地在你伤口上加了重重一脚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以撒耸肩,做了个无关紧要的姿势:“那现在我什么时候能够正常行走?”
      “一周后,石膏就可以拆了。”
      “能再快点吗?”
      阿诺一脸的无可奈何:“以撒少爷,请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没错,你的康复能力非常出乎我意料,但不代表你就可以乱来。身体是有极限的,超过这个极限,反而会功亏一篑。”
      以撒哦了一声,手指交叉放在下巴处,沉吟了好几分钟,最后抬头说:“那么表哥,麻烦你帮我外出走一趟。”
      “去哪?半个小时后,商会就要开始了啊。”
      “商会里不会有那套蜜蜡出售了,你要去的,自然是有蜜蜡的地方。”他笑,唇角扬起明朗于外神秘其中的弧度,夏花一般灿烂。

      *** *** *** ***

      汉斯先生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领结,意气飞扬地在随从的陪伴下走出房间。
      一路上他臆想着待会儿看见鲁时的情形,想象着他如何对自己低声下气,如何愁眉苦脸,如何悔不当初,便觉得无比畅快。哼,那小子,连他大名鼎鼎的船王都敢诈,不让他尝点苦头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当初他用一把破刀蒙了自己1000万,现在,即便他拿10倍、100倍来赔罪,也不给他好果子吃,哈哈哈……
      刚想到最开心的地方,就在过道处看见鲁挽着玫兰妮的手,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哼,真是个傲慢的家伙,而且还是个傲慢的小白脸,用脚趾都想得出他之所以跟那个寡妇混在一起,无非是贪图克鲁斯家族的财势。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边,茜露达看见汉斯,微笑着朝他打招呼说:“早上好,汉斯先生。”
      看,来巴结了吧?汉斯心中冷哼,半眯起眼睛,等着他下一步的表示,谁知茜露达打完招呼后便径自同玫兰妮拐进了大厅,竟是连一秒钟都没停下。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要买那套蜜蜡吗?怎么一副完全没放心上的态度呢?汉斯一边狐疑,一边跟着走了进去。
      大厅里已名流云集。
      这是开米拉城堡里最大的一个厅,占地近2000平米,中间支撑着66根雕花大理石石柱,场面极为壮观。
      鲁与玫兰妮挑了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汉斯见状,故意坐到更靠后的一排,如此一来,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便都逃不了他的眼睛。
      然而,让他非常奇怪的是,鲁似乎真的对他完全没有兴趣,从头至尾都在跟玫兰妮谈笑风生,目不旁视。
      不会吧?难道那家伙知道没办法从自己手中弄到那颗阿耳忒弥斯,所以干脆就直接跳过放弃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着急,直到四周掌声雷鸣才回过神来。商会开始了。
      第一部分,例行惯事地回顾一年来的经济总局,再根据这一年的业绩评选出新一届的十大富豪,这本是汉斯最喜欢的环节,因为他每年都会榜上有名,然而此刻,烦躁的情绪令他变得很没有耐心,甚至连主持人宾利那简练风趣的说辞,在他听来,也变得冗长乏味。
      快点结束吧!他只想看鲁怎么来求他,他只想报复上次所受的羞辱,他的手,甚至因为急迫的复仇欲望而在发抖……
      “下面,我们来公布新一届的十大富豪,他们分别是——温莱公爵、菲尔公爵、海蒙先生……”宾利每念一个名字,底下就一阵掌声。汉斯漫不经心地听着,就在这时,鲁突然扭头,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微妙的战栗感。
      那少年的眼神太妖异,滋生着不祥。
      “……迪罗姆先生,以及最后一位……”宾利念到这里,抬头环视众人,慢吞吞地说,“琼斯夫人!让我们恭喜她,入围的唯一一位女性。”
      汉斯跳了起来:“等一下!”
      众人齐齐扭头看向他。
      宾利愕然地问:“有什么问题吗?汉斯先生?”
      “当然有!而且还是大大的问题!”汉斯双眉横挑,异常愤怒地质问,“为什么今年的名单里没有我?”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宾利看了眼手中的名单,连忙赔笑说:“对不起,汉斯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这个问题等会儿私下谈好吗?现在,先让商会……”
      汉斯粗暴地打断他:“不行!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接下去的环节也不用进行了。”
      场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玫兰妮附耳对茜露达说:“好戏要开演了。”
      茜露达扬扬眉毛,没说什么。
      宾利好言解释说:“汉斯先生,这个名单是参照过去一年的业绩加上社会风评所得出的,并非我们作假,你如果不满意,可以事后再商讨,但是现在……”
      “如果现在不得个结果,就没有任何意义!”汉斯却是丝毫不肯让步。
      玫兰妮轻轻叹气:“这下子不但颜面,连风度都丢光喽。”
      茜露达目视前方,根本不回头看一眼,唇角噙着一丝早已预料的冷笑。
      宾利依旧好言劝慰,汉斯依旧不依不饶,人群变得有些骚动,有人开始不耐烦,而有人却是兴趣满满地看热闹。
      “汉斯先生,你这样我们很难办……”
      “难办?在你们故意把我排挤在名单之外时,怎么就没想过会难办呢?说什么参照去年的业绩,去年整个奥卡比斯43%的水运都是由我旗下的轮船完成的,而我的制造工厂一年内生产出了近5000艘船只,纳税高达全国第五!如果真是参照业绩,那个只有几家破制衣店的老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此言一出,琼斯太太的脸色顿时由青到红,再由红到黑,难堪到了极点。
      宾利面有难色地说:“但是,去年的629项水运事故中,也有6成的事故是因为你的船有质量问题,所以……”
      汉斯却更加嚣张,高声说道:“真是好笑,哪个商人货物底下没出过事故?我的船最多,当然遇到事故的几率也就越高。而且,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榜变成优商优质品评榜了?既是富豪,就该单论财富不是吗?我要求重新审核十大富豪的排名!我倒要看看,谁敢把我排挤在外?还有,这份名单最终是谁审批的?还是财务大臣康塔斯先生吗?我倒要去问问他……”
      还没说完,一个声音清越、清扬、清亢地自大门处传了进来:“是我批的。”
      茜露达转过头,眼睛情不自禁地为之一亮——
      她实在是没见过,如此冰雪天姿的姑娘。
      就美人而言,她姐姐妮可美艳性感,仙度瑞拉清丽无双,那个海伦虽是个假人,但也确实国色天香。然而,若与眼前这位相比,通通失去了光芒。
      这位姑娘身上有种超脱世俗的美丽,或许不及妮可美艳,不及仙度瑞拉清丽,更没有海伦的妖娆,但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绝世名画。
      而场内众人,看见她出现,全都纷纷起身鞠躬。
      汉斯的脸色也立马变得有些局促,强笑着说:“啊……公主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公主?
      奥卡比斯的国王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名叫希斯卡,难道她就是?
      茜露达用眼神询问玫兰妮,玫兰妮轻点了下头。
      希斯卡盈盈走到汉斯面前,微笑说:“是我批的这个名单,我猜船王一定会有疑惑,所以,亲自前来为您解惑。”
      她身份高贵,又如此低姿态,倒叫汉斯一肚子怒火都发不出了,只得讪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您倒也没必要亲自来……不过,为什么凭我的财力,反而被剔出此榜?”
      “不是被剔,而是要另授称号给您。”
      “另授称号?”
      希斯卡拍了拍手,身后一名骑士躬身上前,手上捧着个托盘,盘上盖上红巾,掀开后,里面放的竟是一枚金灿灿的勋章。
      汉斯的眼睛顿时鼓了出来。
      希斯卡柔声说:“自令祖父起,经营船业已有4代,可以说,奥卡比斯的一半水运,都是因你们而兴盛的,因此,为了嘉奖船王对我国做出的巨大贡献,父亲特命我前来,颁发这枚一级荣誉商人勋章给您。希望您喜欢。”
      汉斯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连忙说道:“喜欢!当然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哦,谢谢国王,祝他永远身体健康!也谢谢公主,祝您永远美丽!”
      “那么,就让我为您戴上吧。”希斯卡说着,亲自将勋章别上汉斯的衣领,素手柔荑,无上荣誉,直把汉斯捧上天堂,晕晕乎乎,顿时把之前的不快全都抛诸了九霄云外。
      最后,希斯卡抚平他的衣领,退后两步,盈盈而笑说:“真是太适合您了。”
      “谢公主殿下。”汉斯鞠躬,行了个标准的皇室见面礼。
      希斯卡一边回礼,一边朝宾利投去一瞥,示意他商会继续进行。于是宾利宣布下一环节,介绍第一日所要展出的全部珍宝,而汉斯也满意地回坐到了座位上。希斯卡带着那名骑士悄然离去,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朵小浪花一样,骤然发生,又圆满解决,一点痕迹都没落下。
      玫兰妮不满地扁扁嘴巴:“真是便宜这家伙了,因祸得福啊!”
      茜露达望着希斯卡离去的方向,低声叹道:“你们国家的公主很有本事,一枚破勋章就把事给轻松摆平了。”
      玫兰妮不明白地咦了一声:“破勋章?茜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听说过什么一级荣誉商人勋章m ?”
      玫兰妮想了想,摇头说:“虽然没有,但没准这是第一次授予呢?”
      “拜托,颁发勋章是多么隆重的事情,要换了正常程序,先会全国公告,然后约定日期,召见入宫,在百官面前由国王亲自授予。因为它代表的是无上的荣耀,所以历来慎重有加。而刚才,明显就是怕汉斯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你们的公主就临时弄出个勋章来,还没准就是从她身后的那名骑士衣服上摘下来的,再美其名曰一番,就把汉斯给忽悠住了。而且,一级荣誉商人,这是多么虚浮的称号,比之十大富豪,你真的认为更加具备商业上的彰显性吗?”茜露达说着,诡异地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令汉斯这个草包再得意一点,再愤怒一点,再愚蠢一点,对我的计划就更有利一点。”
      他在等她主动跟她开口,她就偏不开口。
      这是一场持久战,比的就是双方的耐心,谁最先按捺不住,谁就输了。
      然而,汉斯比她具备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时间。商会结束前,她必须要弄到蜜蜡,因此时间的局限对她来说非常不利,值得庆幸的是,汉斯目前似乎并未看清他的这个优势。反而认为有蜜蜡在手,才是他的王牌,那么,就让她把这张王牌彻底粉碎,变得一文不值吧。
      茜露达眼眸转沉,然后扬起唇,这一回,真真切切地笑了。

      *** *** *** ***

      商会第一天,圆满落幕。
      一日内的交易量高达279件,总额超过3亿,的确可算是一场盛世景观。
      而这一天里,茜露达买了3样东西:一只毫不起眼且盛满了狗粪泥沙的花瓶灯座,一朵手工雕刻的绿宝石玫瑰和一只黑水晶手镯。
      她的这一举动,自然又引起了好大一番惊人话题,并经由仆人之口,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因腿伤而无法出席只得继续躺在床上休养的以撒。
      “简直是太神奇了,以撒少爷,您知道吗?那只花瓶灯座用特殊药水洗过后,居然是只极为精美的粉彩蝠桃橄榄瓶,尤其特别的是,里面注入水后,花纹的颜色会由粉红逐渐变成深紫色,就像是上帝在展示魔法一样!”仆人无不感慨地说,“周围看呆了一群人,大家都羡慕和嫉妒死了。”
      以撒挑起眉毛,又不以为然又与有荣焉地说:“羡慕嫉妒也没用,那是她独有的本事,学也学不来的。从小,她就具备这方面的天赋,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我妈的哪样首饰最值钱,以及哪名女仆身上戴的首饰是假的……还有两样是什么?”
      “因为茜露达小姐一出手,就挑到了这么一个宝贝,因此大家都对她的第二次出手很期待,结果她第二次看中的,是一朵手工雕刻的绿宝石玫瑰。”
      以撒哦了一声。
      仆人说:“大家都想,这朵玫瑰肯定不是普通的绿宝石,应该也有其他暗藏的价值才对。但又因为她之前在维纳斯珍宝展上的表现,害怕会不会又是她故意设计的圈套呢?因此都没人敢和她叫拍。于是那朵玫瑰便以40万瑞尔的价格成交了。”
      以撒扑哧一声笑出来,明眸灿灿如星,笑眯眯地说:“她就喜欢玩这种虚虚实实的把戏,让人猜不到她哪回是真哪回是假,不过据我推断,这朵玫瑰肯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仆人好奇地问道:“咦,少爷为什么会知道?”
      “我猜茜露达之所以买下它,唯一的原因是——它是绿宝石雕刻的,哈哈!”
      仆人露出钦佩之色,拼命点头:“太厉害了,以撒少爷,被你猜中了呢!茜露达小姐就是那么说的,她对玫兰妮小姐说‘众所周知玫瑰都是红色的,世界上根本没有绿色的玫瑰,但是这个雕刻家却敢挑战世俗,非用好好的绿宝石去雕玫瑰,光这一点勇气,就令我很赞赏,所以我买下它,以做纪念。’”
      以撒继续笑,笑容里却多了些别的味道。其实茜露达本人何尝就不是一朵绿玫瑰?独特,多刺,却又格外明媚地盛开着,固执地选择自己要的颜色,选择用尖刺保护自己,但又因孤独而显得更加诱惑,让人更想靠近,更想攀折。
      “茜露达小姐买了绿玫瑰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喊价,直到结束前5分钟,才最终买了第三样东西。”
      “是什么?”
      “是一只黑色的水晶手镯。”
      翠绿色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以撒逼紧喉咙,声线竟有几分颤抖:“你说她买了什么?”
      “一只黑色的水晶手镯,大概这么大。”仆人比画,“上面还镶着两圈碎钻,非常漂亮。”
      “是男士镯?”
      仆人想了想:“啊,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因为真的挺大的,给女士戴的话,稍嫌笨重。”
      以撒抬起自己的右腕,自从那夜与茜露达吵架后,他舍弃丝巾选择了镯子,结果,那只手镯在之前的事故中与腿骨一起摔碎,如今,他的手就裸露着,什么都没戴。
      茜露达为什么要买那只镯子?
      以撒的手不禁握紧,停放在心脏的部位上,表情变得很复杂。
      任何一点与己有关的希望都会令他欣喜若狂,却又害怕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行走在天堂地狱之间,起伏跌宕,备受煎熬。
      他可以清楚猜出她买绿玫瑰时的心态,却猜不到她这次的用意。
      而就在这时,另一名仆人敲门而入,禀报说:“回禀少爷,我已将晚餐送到茜露达小姐的房间了,同前两次一样,她留下了晚餐和百枝莲,扔出了这枝铁线莲。”说着,将因失去依附而显得可怜兮兮的花,递到他面前。
      以撒接过这枝被抛弃的铁线莲,低垂的眉睫下,有着似有若无的叹息,以及难掩的惆怅。
      那是一颗敏感的少年心,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却仍是受了伤。

      *** *** *** ***

      而与此同一时刻,紫珍珠号房内,同样的汇报进行着,只不过,以撒要知道的是商会时的情形,而另一位主儿想知道的,却是商会后的情形——
      “禀告主人,商会结束后,鲁先生和玫兰妮小姐先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然后才回房。”
      哼,他倒是很悠闲嘛!汉斯一边不满地想,一边狠狠切了块牛排往嘴里送。
      “回房后不久,就有名开米拉的仆人推了辆餐桌送进他们的房间,据说那是以撒•维拉少爷特地吩咐厨子专门做的,点的都是鲁先生爱吃的菜。并且这样的情形从早上就开始了。”
      汉斯皱起眉头:“以撒•维拉?那是谁?”
      “是温蒂公爵的远房侄子,玛亚大陆首屈一指的贵族维拉家的少爷,在玛亚非常有势力。”
      “查出他和鲁什么关系了吗?”
      “对不起,目前还不得知。”
      “算了,想必也不是很重要,估计是维拉少爷有求于那小子吧。继续说。”汉斯解决完牛排,连盘底的汁也舔得干干净净,才继续对付第二道烧鹅。
      “是。用完晚餐后,鲁先生和玫兰妮小姐去了棋盘室,跟梅尔伯爵他们一起玩牌。现在还在底下玩着。”
      “赌钱吗?”
      “好像……纯粹只是玩玩,没赌什么钱。”
      汉斯的刀叉一下子扎到了鹅身上,眼神愤怒:“这小子还真是逍遥啊,难道他一点都没把蜜蜡的事放在心上吗?”
      “回主人,就我们所看见的,他一直在跟朋友谈笑风生,表情愉悦,好像真的没……”仆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汉斯放下餐具,烦躁地挥手:“撤了撤了,都给我撤了,今晚做的都是什么菜啊,难吃死了!等等,别倒了,包起来,后天可以带回家给狗吃。”
      等仆人手忙脚乱地撤走晚餐后,他点起烟卷,坐到沙发上盘着腿沉吟了半天,最后把烟一掐,沉声说:“好,你不急是吗?我更不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是第二天的商会上,看见茜露达和玫兰妮并肩出现在视线里时,他还是忍不住朝他们走了过去,装出一副冰冷的姿态,高傲地说:“早啊,鲁先生。”
      茜露达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笑着回应:“早上好,汉斯先生。”
      他故意磨蹭着不走,继续说:“你看起来很愉快,也对,恭喜你昨天买到了那么好的橄榄瓶。”
      “呵,谢谢。”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调,深浅适当的微笑,衣着优雅仪表出众的少年,眼睛清冽如水晶,找不出丝毫阴影。
      这个小小的发现令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他强忍住怒火,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听说你在收集奥林匹斯12神?”
      茜露达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唇角的微笑加深了几分——这只老狐狸忍不住了,这场耐力之争,看来是她赢了。
      “是啊,这是我此来的最终目的。”
      汉斯昂起头,等她说下一句请求的话,诸如“汉斯先生,你能不能把你手上那颗转让给我?”或者是“说到这个,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拒绝。想到这个就心情愉快,很想放声大笑。
      谁知茜露达说完那句话后,拉着玫兰妮转身就想走,汉斯吃了一惊,连忙挪动脚步,挡在他二人面前。
      “怎么了?船王好像有话要说?”玫兰妮巧笑嫣然。
      汉斯微眯起眼睛,最后决定开门见山:“阿耳忒弥斯在我手里。”
      玫兰妮先是惊讶,继而掩唇吃吃地笑了。茜露达在一旁也是微微而笑,看上去欲言又止。
      两人的反应超出他的意料,汉斯顿时不悦地说:“你们笑什么?你们到底在笑什么……玫兰妮小姐?”
      玫兰妮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太失礼了,可是,嘻嘻……”
      她是上流社会有名的淑女,可这会儿却笑得花枝乱颤,汉斯心底划过一丝不安。
      茜露达扯扯玫兰妮的手,低声说:“别闹了,商会马上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他们越是如此,他便越想得个究竟,连忙追上去问,“请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们听到阿耳忒弥斯在我手里就笑成这个样子?”
      玫兰妮歉然地说:“对不起,汉斯先生,我真的不该这样笑的,但是……你,真的不知道?”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干脆?汉斯急道:“到底知道什么?”
      玫兰妮轻叹一声,终于不再卖关子:“你不知道吗?你那颗阿耳忒弥斯是和德普先生一起从一个船夫那买来的吧?”
      汉斯的心一沉,“你怎么知道?”
      玫兰妮继续微笑,“那名船夫非常幸运,出海捕鱼的时候看见了一只沉船的残骸,从里面捞出一只破箱,箱子里全是珠宝,其中就有阿耳忒弥斯、哈帝斯和阿瑞斯。因为他并不怎么懂珠宝的缘故,所以被你们以低价就买到手了,我说的没错吧?”
      汉斯干脆不说话了,他有种预感,事情会朝他完全无法料及的坏方向发展。
      果然,茜露达接了玫兰妮的话,只说了几个字,就把他瞬间推至谷底。
      “那颗阿耳忒弥斯是假的。”
      茜露达唇角含笑,无比肯定。
      “你说……什么?”汉斯用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掉她那句话所带来的信息,大脑一片空白。
      玫兰妮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他说,那颗阿耳忒弥斯是假的。汉斯先生,你上当了。”

      “它根本一文不值,汉斯先生,你上当了。”
      “汉斯先生,你上当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句话。
      他压根一点都不想相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一直沉一直沉,沉得让他意乱心慌。
      “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汉斯眯起眼睛,狐疑地瞪着茜露达,“你又想骗我了,对不对?你上次就是这样骗我的!”
      茜露达耸耸肩膀:“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玫芝,进去吧。”
      “等等!”他再次将他们拦住,沉着一张脸,“为什么?你们这样说的理由是什么?
      茜露达别过脸,一副再懒得搭理他的表情。只有玫兰妮心软地说:“汉斯先生,你买到那颗蜜蜡后,找专人鉴定过了吗?”
      “这个……”
      “看你的神情就知道,没有。”
      汉斯辩解:“可是德普说……”
      “德普?”玫兰妮打断他,吃惊地捂着唇说,“天哪,汉斯先生,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的为人才是啊,那位先生的话也是能相信的吗?”
      汉斯仍在挣扎:“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没错,他是个骗子,但是,他从来没骗过我!”
      茜露达冷冷冒出一句:“也许他骗你的事情,你直到现在都不曾发觉呢?比如说——那颗阿耳忒弥斯。”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茜露达不屑地瞥他一眼:“那个就要问你自己了。”
      还是玫兰妮软言温语地说:“光说也没有用,汉斯先生你为什么不在今天的商会结束后,亲自找鉴定师鉴定一下你的那颗蜜蜡呢?到那个时候就知道真假了……”刚说到这里,钟声悠缓而清晰地响了起来,她连忙一拉茜露达的手说,“啊,商会开始了,我们快进去!”
      两人匆匆进门,只剩汉斯一个人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紊乱到了极点。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手突然在身侧握紧,重重敲在墙壁上,表情阴沉地说:“德普,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然而,那位玫兰妮一开始就提醒茜露达要重点防范的大师级欺诈高手德普先生,至今仍没有出现。

      *** *** *** ***

      第二天的商会,再掀高峰,交易总额高达4.2亿,创造了历届最高记录。
      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茜露达在这一天,把前天用76万瑞尔买到的橄榄瓶以4800万的高价卖出,等于是一天之内,翻涨了6倍的利润——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魔术师!另外,有关于她的真实身份,也经由14号那晚在场的仆人口中泄露了出去,于是一时间,整个开米拉都轰动了——鲁•卡麦隆,竟然是个女人!
      茜露达对此并不排斥,索性光明正大地穿回女装,照样同玫兰妮一起参加晚上的牌局。当她们悠哉悠哉地在一楼打牌时,5名珠宝鉴定师被一个接一个地请进紫珍珠号房,为船王鉴定那颗阿耳忒弥斯。
      第一名鉴定师非常肯定地说:“这是假的。”
      第二名鉴定师犹豫不决了半天,最后说:“似乎是假的,但是仿造得非常逼真。”
      第三名鉴定师擦擦额头的汗,不确定地说:“我认为是真的。”
      第四名鉴定师则说:“被德普先生碰过的东西,还能是真的吗?”
      第五名,也就是最出名的一位,满头银发的桑纳先生,鉴定得最为仔细认真,他足足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结论说:“这的确是一颗不错的蜜蜡,但我认为它不是阿耳忒弥斯,因为真正的阿耳忒弥斯上有丝柏状的花纹,象征着那位月亮女神的圣洁,但是这颗表面非常光滑,根本没有花纹。”
      汉斯听了这话后,脸灰如纸。
      挥手派下人送桑纳出去,倒躺在沙发上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暴怒地吼道:“来人!把德普那小子给我找来!”
      一下人答道:“可是,没有人知道德普先生在哪啊。”
      汉斯气得一拳捶在茶几上,把上面的烟丝震了一地,然后拿起外套起身,匆匆开门走往一楼的棋牌室。
      棋牌室内,今晚只有寥寥几个人,玫兰妮正在和梅尔伯爵玩二人纸牌,茜露达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书,穿着纯黑色的长裙,围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披肩。
      乍见她这个样子,汉斯顿时愣住了。一整天都在为那颗蜜蜡头疼,因此当茜露达的性别问题传得沸沸扬扬时,他正在房间里挑选鉴定师,反而没有获知这个消息。
      “你,”他揉揉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鲁?”
      茜露达放下书,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晚上好,汉斯先生。”
      声音没变,脸也没变,仅仅因为着装变了的关系,整个人便起了巨大了变化。如果说,那叫鲁的少年高傲漠然,像柄锋芒毕露的冷剑,那么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却是内敛柔韧,如同清新雅致的鲜花。
      汉斯怔立许久,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茜露达扬起眉毛,问道:“您有事找我?”
      “哦,哦是是。”因为震撼于她的真实性别,而差点忘了初衷的汉斯连忙点头,姿态放低了许多,“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里的阿耳忒弥斯是假的呢?”
      茜露达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坐回到玫兰妮身旁,微笑说:“因为我就是为了这12神蜜蜡而来的啊。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搜集它们的相关资料,所以才知道您手中那颗的来历。”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事关德普先生,我不得不说,我信不过他,所以才更加彻查了此事。我找到那名渔夫,要求他把那只装珠宝的箱子给我看。他起先不肯,说是扔掉了,又说那只不过是普通的木箱,我告诉他,如果是普通的木箱,绝对不会拿来盛放那么重要的珠宝。我们都知道,运送珠宝上船的话,一般都会选用最上好的沉木,防水耐泡。他吞吞吐吐,话里又全是漏洞,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交代——宝箱之说,纯属虚构,而是德普先生和他串通好了,用来骗你的伎俩。”
      汉斯腾地站起来,紧握拳头,怒道:“可恶!”
      “你当时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用区区140万,就买到了那颗价值倾城的蜜蜡。可惜啊,却不知是上了德普的当,那140万,全都进了他的腰包。”茜露达说到这里,淡淡一笑,“现在,汉斯先生还认为——德普是你的朋友吗?”
      汉斯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嘴里不停地喊:“可恶……”
      茜露达与玫兰妮交换了个只有她们才能看懂的眼神,谁知就在这时,棋牌室的门又开了,一个高个子,穿着极为时髦,却留着脸不伦不类大胡子的男人吹着小调走了进来。
      玫兰妮一见之下,脸色立刻变了,连忙在茜露达手心写:“德普!”
      什么?茜露达吃了一惊,另一只手一下子揪住了自己的披肩。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德普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而汉斯回身看见他,更是一下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激动地吼了出来:“好啊,你来得真是太好了!”
      德普遇变不惊,还笑嘻嘻地伸手打招呼,用痞里痞气的语调说:“嗨,汉斯老兄,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发财呀?”
      “你还有脸跟我称兄道弟?”汉斯气得五官都在扭曲,恶狠狠地说,“我们认识15年,你居然连我也敢骗!”
      德普睁着一双蓝莹莹的眼睛,仍是笑:“嘿,这是说哪话了?我怎么骗你了?”
      “怎么骗我了?你跟别人串通了来骗我的钱!你混账!”说着,一拳击出,眼看着德普就要挨揍,谁料他身材虽然高大,动作却极为敏捷灵活,轻轻松松一转,就闪了开去,摊着手说:“有话慢慢说嘛,不要生气嘛……”
      茜露达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虽然表面上看并无什么异样,但心里却已乱成了一团麻——这个德普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真是坏她大事!
      为了弄到汉斯手里的蜜蜡,而又知道汉斯讨厌她,绝对不会把蜜蜡卖给她,费了好番工夫调查出他的蜜蜡由来,当得知是和德普一起从某个渔夫那买来的时,她便拟订了以下的计划——
      首先,表现出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让汉斯产生疑虑,最终按捺不住,主动找她;然后,说他的蜜蜡是假的。汉斯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但是,因为德普的名声素来不好,他肯定会找鉴定师鉴定那颗蜜蜡;再次,收买鉴定师,让他们说谎。但又不必全说蜜蜡是假的,那样反而会引起怀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弄个三七分即可;最后,在他来找自己求证时,下剂猛药,让他完完全全相信他上了德普的当。
      只要他认定那颗蜜蜡是假的,再派个他的老顾客当第三方去购买,他急于脱手,想来应该可以买得到。
      只是没想到,德普这个替罪羔羊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真是见鬼,她明明吩咐过大门外的侍卫,只要看见德普,就第一时间来通知她的,那帮收了钱不干事的家伙,真是靠不住,竟然把他漏放了进来!
      眼看着苦心绸缪的计划就要当场揭穿,茜露达连忙告诫自己这种非常时刻更要冷静,做好了再度面对汉斯暴走的准备,同时脑筋开始飞快地旋转:被德普这么一搅和,汉斯的那颗蜜蜡是肯定拿不到了,而她又嫁祸德普,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旦他报复,可真是麻烦一大堆。
      烦躁!
      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明明一切尽在掌握眼看就要成功时,突然冒出了破坏因素,把一切都毁于一旦。
      她抬起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右眉,一下一下,尽量将每个动作都做得慢条斯理。然后借由这样的动作,使心绪平静下来,OK,现在想想,还有什么突破口,可以挽回败局。
      “我没话可以跟你说,你这头猪,连老朋友都骗!”那边,汉斯又一拳打了出去,而这一次,德普没再闪避,反而迅速用左小臂向上架开,同时闪身,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制在身前。
      相对应的,他脸上那种吊儿郎当的笑意也消失了,表情变得说不出的危险:“我说——可以好好说话吗?”
      汉斯吃痛,额头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茜露达心中微讶,没想到德普的身手竟然会这么好。
      德普哼了一声,松开手,然后双手环胸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汉斯又是喘气又是愤怒,模样别提有多狼狈:“那颗阿耳忒弥斯是假的!你和那名渔夫合伙演戏骗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德普皱起了眉头,玫兰妮紧张地咬住下唇,茜露达则是打起精神迎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每个人都做足了心理准备,谁料——
      德普眉儿一挑,嘴巴一咧,竟然笑了。
      “哦,你说那个呀,真是没办法啊……”他耸肩,用一种极为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我一直在猜你什么时候会发觉,虽然已经过了3年,但是这么早就发现了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
      这句话才真正出乎茜露达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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