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朝来寒雨晚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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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气也不敢出，一步一步慢慢向后挪。
“出来吧。”
落若芊的心跳停了一拍。
完了！被发现偷听当今圣上的墙角，她有九条命也不够砍吧？迅速跪到皇上面前：“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故意的……”
皇上看着地上瑟缩的落若芊深觉有趣，一般人这时候不是都会拼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么？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听说芊儿在洛南很勇敢啊，怎么这会儿怕成这样？”
第一次入宫给落若芊留下了阴影，有别人在场时还不觉得，一旦和皇上独处，她便抑制不住害怕。“父皇说笑了……”
“朕可没说笑。听说芊儿在洛南杜家仅以三句‘可知林记否？可知钱不敌权否？可知赋税否？’轻松瓦解了恶商地主间的相互勾结囤积居奇，此事可当真？”
落若芊想不到皇上竟知道这件事，又听不出他此时究竟是喜是怒，迟疑着不敢答话。
皇上却并不真等她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千里转粮以林记的财力打压，以镇守洛南的官兵威慑，最绝的是你还猜到朕必然减免赋税，以此利诱——朕竟不知道，朕的四儿媳不仅绝色天下，更是聪明绝顶！”
在听到林记时落若芊便如闻惊雷，僵直了身体说不出话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能坐上龙椅的绝非等闲之辈，她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能够瞒住左右人？
“芊儿可知任阮天是何人？”皇上却突然走近几步转了话题，用一种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语气问她。
“……不知。”落若芊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
“呵呵就是掳你的那人，叛军真正的幕后首领。”一只手缓缓绕上她的脖颈，“朕明明吩咐他留活口的——”竟敢因为你违抗朕的命令……
他？是谁……“吩……咐谁……”落若芊拼命挤出声音。
皇上但笑不答。“泽儿没有野心，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儿会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么？朕很是担忧啊……”手渐渐收紧，落若芊拼命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呼吸渐渐困难。皇上脸上挂着残忍的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朕其实很喜欢你，朕的儿子也很喜欢你，但比起整个江山，你还差得远……”
落若芊挣扎慢慢无力，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她睁开眼睛怨恨地盯着皇上，皇上的手微微一抖，竟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父皇！！！”正在这时，风羽泽不知从何处急速掠来，扑通跪倒在地：“父皇快停手！不知芊儿何处惹怒了父皇，儿臣愿代受责罚！”
皇上松了手，落若芊跌到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呵朕好像记得泽儿多年不曾下跪了，这次为了你的皇妃，竟然跪下来求朕？”
“父皇，自洛南回来后芊儿的身体一直欠佳，若有得罪父皇的地方，万望父皇体恤。”风羽泽丝毫不理会皇上的调侃，直直跪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微笑睨着落若芊，不语。
落若芊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下，眼睛直视着皇上，一字一句说道：“父皇，不管您信不信，儿臣从来没有争权夺势之心，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绝不会变。儿臣既嫁四殿下，心中便唯存他一人，其他人和事都再入不了眼，只是儿臣出身草莽，天性顽劣，不肯只做一个深宫里的皇妃，便惹出这些事端——儿臣所做的一切，全是出于本心，只因不忍见民生艰辛，希望可以用一己之长造福黎民。天下皆称父皇爱民如子，儿臣作为皇家一员，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已。还望父皇明察！”
风羽泽转头望向落若芊，眼底满是不敢置信。心中便唯存他一人……么？
皇上似笑非笑，沉吟不语，落若芊也始终挺直背和他直视。良久他终于收回目光，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倏尔转身离去：“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话。”
蓐收十八年秋，洛南州尹郭晟戴被判凌迟，诛灭九族，秋后处决。皇上亲自公布其大罪六则,一时间天下振奋，洛南百姓更是人人拍手称快。
“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其罪一也；勾结□□，目无王法，其罪二也；隐瞒灾情，罔顾人命，其罪三也；私吞灾粮，延误军情，其罪四也；任叛军作乱而不作为，其罪五也；四皇妃微服赈粥遇险，置数万百姓请命于不顾，其罪六也。”绿萝摇头晃脑学着太监总管李公公的嗓门，惹得一屋子小丫鬟笑成一团。
落若芊也微笑，却心知肚明自己又一次被皇上用作了免费棋子。
“近来帝京出了件新鲜事，你们听说了么？”
因为天气好，风羽泽吩咐下来将书房里的书统统搬出去晒，于是内殿的丫鬟们大多聚在这里了。落若芊一向没什么皇妃架子，小丫头们大都不惧她，一边整书一边叽叽喳喳小声聊个不停。
“没——什么事？”
“听说帝京来了一群异族人，就住在千江月里，好多人都去看呢。”
“嘁这有什么稀奇，咱们帝京繁华富庶，每日来往的异族人何止千百，何况皇上大寿在即，各国使臣当然纷纷来京啰。”
“哎你是没见过——听说那群人服饰古怪，语言古怪，和咱们四国人都不太一样。还有还有，听说领头那个长得好英俊，竟然有一头金色长发……”
“金色的头发？！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头发是金色的？”
呵呵这就少见多怪了吧，我们那好几亿人是金色头发呢。落若芊慢悠悠喝着茶。本小姐穿来之前还是咖啡色呢——只不过人工的就是了。
“世上还有比四殿下长得好看的男人吗？”一个小丫头一本正经的问。
“噗——”落若芊的茶水喷了出来。狂晕！没想到风羽泽在他的丫鬟眼里这么出色……你们这些花痴的小丫头片子，都被他的表象欺骗了！他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欺凌弱小、贪图享乐的家伙。不过风羽泽最近很诡异啊……每晚都觉得他眼睛幽幽冒着绿光，举止又不像话的温柔，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落若芊又想起枫林中他跪下为自己求情的一幕。
这几天她反复在想这件事，却百思不得其解。这行事作风委实不像平日的风羽泽，他怎么了？虽说平日他也不会见死不救，但让她惊惧的是风羽泽当时的眼神和表情……她觉得自己潜意识里逃避了什么，待要细想，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正胡思乱想，突然被紫鸢告知太子到了，她赶紧回神，晃晃悠悠去前殿，刚听到的八卦随即被抛之脑后。到时风羽瀚已坐在上位喝茶，指尖抚着搁在小几上的托盘，似在出神。
那托盘是夏天时向府送来的，用整片大竹雕成荷叶状，精致轻巧，一套四只。她见那荷面碧翠喜人，便用朱砂在上边随便写画了几笔，朱划配上绿底，倒也颇有一番意境，当时还被风羽泽夸了几句。
眼下这只题的正是后主的水长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芊儿的诗作每次都迫的人说不出话来。”风羽泽放下杯子，微笑着抬头。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朝来寒雨晚来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