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九章 旧时相识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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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旧时相识 （上）
再醒的时候……花逐水看着扒拉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袍子。月白色的，江溯给他挑的那件，因为喜欢就买了七八件同样式。而此刻，他正钻在那袍子里，轻轻薄薄的一件，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心噔得一跳。
花逐水着急地想要坐起来，却竟然连蹬开那件袍子都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钻了出来，身体却没法维持坐著的姿态，一下子趴了下去，连背都直不起来，一抬头只看到遥远的帐顶的花纹。
遥远…… = =||……
花逐水无力地趴在袍子上，喘着气认命地看清了一个现实。
——他竟然变回了真身！！
一甩，一条长而顺的白色尾巴就甩到了身边。抬起手……不对，是爪子，刺啦一声，那绣花的被子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怎么可能，怎么会变回猫！
虽然心里是这样叫嚣的，可那银白的尾巴，短小的身子，毛茸茸的爪子，还有一抓就明显多了的耳朵……都诉说着同一个事实……
体内空荡荡的，竟然连一丝妖力都没有。仿佛他千年的修为都灰飞烟灭一般，害的他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难以聚集。
这……怎么会……
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
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没妖力
……
刺啦刺啦刺啦……
无数个爪子印印上了精致华丽的绣床，扬起漫天飞舞的羽毛……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也在床上趴得差不多了，总算是恢复了力气，花逐水站起了四肢，灵活地跃下了床。肉垫子踩在地上，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先得找到江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着急，却又决然不能让人瞧见此刻的样子，花逐水瞅着高高的门，一爪子挠过去，然后叹了口气。
这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用红木的啊！嫌不够重么！！！！吃奶地劲道都使了，可那门却是纹丝不动。
嗷~~他现在难道真的只有猫的气力了么……TAT
尾巴一甩，腰一扭，花逐水的目光落到了半开的窗户上。然后目光又慢慢地下移，看到了木凳，木桌，木桌与窗户不远的距离……
白色的猫儿咧开一个有点渗人（其实那是得意的……）的笑容，一毛腰，蹬蹬蹬完美的三级跳，跃出了窗户……
原本不长的长廊，腿一短，身子一小，竟然长得过分……还好猫儿身子轻便，跑起来也不觉累。一溜烟跑出了院子，花逐水祈祷着没人没人，可谁料到，这原本挺清净的江家，竟像是一天之内全都闹腾了起来，一条条长廊上，跑满了忙上忙下的仆人奴婢。
= =开玩笑的吧……
于是……屋檐上，奔跑着一只小白猫儿，阳光下，亮眼得不得了……啪，偶尔猫儿也会被屋檐上不甚平整的瓦片绊倒，扑倒得翻了个滚，就像是一堆雪球一般。好不容易刹住了身子，却滚了满身的尘土。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花逐水彻底没了气力。没了妖力，连体力都仿佛被一丝丝抽走一样。想着自己昏迷前闻到的那浓烈的花香，自然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与那花决然脱不了干系，想要尽量避开一下，可这江府最不少的就是那花，开啊开啊，开满了，几乎是无处不在……
白猫儿磨了磨牙。
江溯！你到底去了哪里！
“喂，听说了么？”
“什么？什么”扫地的小仆人拉了拉浇花的同伴一下，“诶，我也是听那厨房的小四子说的，听说啊……那个三少爷的厨艺可好了。”
“三少爷？就是和苏家的表小姐出门的那个？”
“可不是，他们说啊……从来没见过能把菜做的那么好的少爷……长的又这般俊俏，唉……”
啪。
“啊哟，怎么有瓦片掉下来了。”
屋檐上，花逐水急忙忙刹住了自己的四条……额，腿。（郎中……你还是不习惯啊……）
三少爷！
做的菜！
陪苏家表小姐出门了！
我这算是着个哪门子急啊……人家都和美人儿去外边玩了……哼，那菜肯定是做给那个什么表小姐的！
花逐水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拍了一下瓦片。
疼……白猫眨巴眨巴疼得水汪汪的眼睛……于是又一次忘记了自己此刻不过是只猫而已。
身子变小了，似乎连心眼气量都一并小了起来。不过……这花妖孽本就是个醋坛子，此刻，不过是打翻了而已……
怎么办。
白猫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双亮眸子闪着思索的光芒，滴溜溜地转着。
没有妖力。江溯又找不着…… = =没生气没生气……
自己现在弱得连个小丫头都能掐断自己的细脖子，又没办法联系青玉他们……连墨文最近都联系不到……
数来数去，现在知道自己身份，而也是离他最近，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
五柳。
花逐水甩了甩自己顺得不像话的尾巴，一抹狡黠挂在了脸上。
白猫扒拉着半个身子瞧了瞧屋檐下，没人！然后一踮脚，跃下了屋檐，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五柳在书架前站了很久，手抬起了又放下，终究抽出了一本书。薄薄的一本，封面什么都没有写，翻开了，第一页上写了一个柳字。端端正正的楷体，很有几分风骨。
不过是一个字，却想起了无数的往事。
二十岁到三十岁。十年光景的事儿一下子都涌到脑海里。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人，还只是倔强的要死的小孩子，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他已经为人父了。这本书……一页页地翻开，想起那人陪自己一夜夜抄书的样子，本以为都忘记了，此刻想来，却连两人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很多很多……多的让五柳压抑不了地觉得心堵。
“五柳。”门外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却是一脸愠色的江洋。
“恩？”五柳仓皇地转身，想将这书收起来，却反而然它跌落在了地上。江洋一眼便瞅了上去。一本粗糙的线装书而已，却让五柳这般在意……
“这屋子……那时候我还小记不太真切，不过，我记得这屋子是五柳你与哥哥回家时，第一次也是后来一直住的那间吧。”
“哦。”五柳弯身捡起那本书，小心地掸了掸尘。
“也难得……这屋子一直都没变。”
“是啊。”
五柳将书放回书架，转身对江洋笑了笑。可江洋却直直看着五柳，没有笑。
“可人是会变的。”
五柳错开江洋的目光。
“十年，把一个人便得面目全非……足矣。”
“算了算了。”江洋看不得五柳那神色，心里就像被揪了一样，他咧开嘴笑起来。“对了，五柳哪，你瞧瞧，这玩意是你养的么？”
突然的，脑袋多了一个。
江洋伸出一只手。一条漂亮的尾巴被江洋抓在手里，漂亮……却是炸了毛的。一只白色的猫儿被倒提溜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五柳愣愣地看江洋甩了甩那闭着眼的猫咪，然后眉蹙了起来。
“江洋，你这是做什么，放了它。”
江洋撇了撇嘴。
“你这人就是烂好心，还念旧。”松了松手，正打算将那猫儿放下，那眯着眼的猫儿却突然睁大了眼，爪子一蹬，回旋身子一挠，江洋的手背就多了三道血淋淋的行行。
“你个小畜生。”
白猫龇牙，将尾巴甩到身前，用爪子轻轻地碰了碰。然后猛然回瞪着江洋。
噼噼啪啪。
五柳似乎能听到这一人一猫只见炸开的火花。
“江洋，你和一只小猫较什么劲。”无奈地摇了摇头，五柳走过去抱起了那只白猫，替它温柔地抚摸着背，顺了毛。
白猫舒适地拱了拱腰，冲江洋用小黑鼻子喷了口气，满目的鄙夷之色。
“这猫儿你是哪里来的？”
江洋吹了吹自己被抓伤的手背。
“就在你院子门口，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本来还看着挺可爱，想拿来逗你开心的，谁料到……哼哼。”
野猫！！！(╰_╯)#
白猫翻了个白眼。
有人看见猫可爱还那么粗暴对待的么？！！剑鞘当棍子使得砸过来，还毫不客气地一把拽人的尾巴，让他头朝下地上碰不著天，下挨不著地地扑腾了那么久……脑子都充血了……
“唉……你等等。”将怀里的猫儿放到书桌上，五柳转身从柜子里取出药箱，然后拉过了江洋的手细心涂上了药膏。“行了，这几天先别碰水。”江洋看着五柳转过身不再理他，撇了撇嘴。
可一低头就看到那被包得仔细的伤口……又傻乎乎地乐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江洋，花逐水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五柳正在写字，而他则趴在五柳的桌案上。
五柳还没有写几个字，啪一声，一朵梅花印在素色的宣纸上开了花儿。
而那梅花印的主人却正瞪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一脸的……黯然？五柳想着合适的词，却发现任何一个词用在猫的身上的，都有些……诡异。
白猫抬抬爪子，指了指五柳手中的笔。
“你要这个？”
白猫点了点小脑袋，竟似乎是能够听懂一般。五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笔已经被爪子拽掉了。
然后，他几乎是差异地看着一只猫……恩，就是一只猫。两只前爪死死地抱着那明显过大的毛笔，满脸纠结地开始在宣纸上涂画起来。
歪歪扭扭的，可竟然是字。
——我是花逐水。
五柳一愣。他拿起那张宣纸，仔仔细细地瞧着那五个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字，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五个字，我，是，花，逐，水。
一字不差。
“这，这怎么……花，花公子？”
白猫扯过大半张宣纸继续画字，没办法，五柳的手拽得死紧，骨节都白了，剩下一半怎么也扯不过来。
——我本就是千年的猫妖。只是突然就变回真身了。更糟糕的是，妖力不见了。
再然后，就是磕磕绊绊地叙述。等到浪费了数十张的宣纸，等到白猫的爪子已经黑成了一片，五柳终于明白了花逐水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接受了眼前这只猫就是花逐水的事实。
“也就是说，花公子怀疑自己如此是因为江府的花？”
花逐水点了点头。一爪子拍在桌案上，满脸的气愤。龇了龇牙，因为……他又忘记自己只是猫了……生疼生疼……拍得太用力了……
五柳皱了皱眉。
“我听江洋说过，这是他妹妹吩咐人种上的。说是几个月前他妹子生病前突然带回的种子。”
——生病？什么病？他妹妹是什么人？
“说来奇怪，她的病我也没看过。说是不见人，已经在自己的院子足不出户待了很久了。”
猫耳朵一耷拉。小鼻子皱了皱。
——帮我找到江溯。
“江公子么？他应该傍晚就会回来的。对了，我听说他为花公子做了饭，花公子可去吃了？”
——饭？
白猫一愣。连下笔的时候爪子都在抖。
“是啊。一顿饭，可是惊了一片人。”五柳温柔地笑了笑。“想不到江公子有这般的手艺……”
碰。
好好的砚台被打翻在地。
五柳瞧着那一抹消失在拐角的白影，笑着捡起地上的砚台，开始收拾起那一张张散乱了的宣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九章 旧时相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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